第三章 血色记忆
雨水拍打着车窗，模糊了外面的世界。缪木清盯着自己已经愈合的手腕，那里的皮肤光滑如初，仿佛从未被划开过。
"这不可能。"他低声说，却无法反驳眼前的事实。
林雨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储物格里抽出一个文件夹丢给他："自己看。"
文件夹里是一沓照片和医疗报告。照片上是一个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正是缪木清自己，只是更加消瘦苍白，胸口没有起伏，显然已经死亡。医疗报告上的日期是六个月前，标注着"实验体G-7初始状态"。
"你死了，然后他们把你复活了。"林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归墟的技术能让死人重新行走、战斗，只是不再拥有完整的记忆和人性。你们被称作'活死人'，或者更直白点——僵尸。"
缪木清的指尖微微发抖。照片中的自己双眼紧闭，身上布满奇怪的符文刻痕，那些图案现在依然隐约可见，只是颜色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为什么是我？"他问。
"因为你的身体适合改造。"林雨拐进一条小巷，"你生前是'青龙会'的顶尖杀手，精通七种武术流派。赵瑞脖子上的纹身就是青龙会的标志。"
青龙会。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又打开了一部分记忆的锁。缪木清突然看到自己站在雨中，手中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刀，面前跪着一个哀求的男人...
"啊！"他抱住头，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林雨猛地踩下刹车："记忆闪回？别抵抗它，让它自然浮现。"
疼痛渐渐消退，缪木清喘着粗气抬起头："我看到自己杀了一个人...但那感觉不像暗杀，像是...处决。"
"青龙会不仅是杀手组织，还自诩为地下执法者。"林雨的眼神变得复杂，"你们专门猎杀其他犯罪集团的人，以暴制暴。"
"我们？"缪木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你也是青龙会的人？"
林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重新发动车子："归墟灭了青龙会，把核心成员的尸体回收改造成他们的武器。你是第七个，所以代号G-7。"
车子驶入一栋废弃工厂的地下停车场。林雨关闭引擎，转向缪木清："现在你有两个选择。跟我合作，找出归墟的真相；或者下车，等着被他们回收重置——那意味着又一次记忆清除。"
缪木清沉默地看着她。雨水顺着车窗滑落，像无数透明的蛇。
"为什么帮我？"他最终问道。
林雨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内闪着微光："因为你不是唯一一个想找回自己的人。"
她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一个烙印——数字G-5。
第四章 废弃医院
地下停车场连着一条隐蔽的通道，通往一座废弃的医院。林雨走在前面，手电筒的光束刺破黑暗，照亮了墙上的斑驳血迹和弹孔。
"这里是归墟早期的实验基地之一。"她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三个月前被青龙会残部袭击后废弃了。"
缪木清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他的身体似乎本能地记得这种环境，肌肉自动调整到最佳战斗状态，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刚才说你是G-5？"他低声问。
林雨点点头："第五个被改造的青龙会成员。但我比你们幸运，记忆清除不完全，很早就逃出来了。"
她推开一扇锈蚀的铁门，里面是个简陋的居住空间——几张行军床，一台发电机，墙上贴满了照片和文件。角落里，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正在摆弄电脑，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跳了起来。
"林姐！你找到他了！"年轻人兴奋地跑过来，却在看到缪木清时突然刹住脚步，脸色变得苍白，"他...他是G-7？那个'清道夫'？"
"他现在是我们的盟友，小柯。"林雨放下背包，"把归墟最新的情报调出来。"
小柯犹豫地看了缪木清一眼，还是坐回电脑前快速敲打键盘。缪木清注意到这个年轻人的右手缺了两根手指。
"他是黑客，曾经想曝光归墟的人体实验。"林雨递给他一瓶水，"结果就是你现在看到的。"
"他们砍了我的手指，还杀了我女朋友。"小柯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所以我一定要搞垮这群畜生。"
屏幕上显示出一张建筑平面图，看起来像某个高端实验室。
"这是归墟在城郊的新基地。"林雨指着图上的一个红点，"陈博士每周五都会来这里检查G系列产品的状况。明天就是机会。"
缪木清皱眉："你想绑架陈博士？"
"不，我想让你回去。"林雨的话让他吃了一惊，"假装任务失败被召回，从内部获取信息。我们需要知道归墟最终目的是什么，以及如何逆转僵尸化过程。"
"太危险了。"小柯插嘴，"一旦被重置记忆——"
"他不会。"林雨打断他，看向缪木清，"你已经连续两次触发深度记忆闪回，说明清除程序对你失效了。这是G系列产品的缺陷，记忆会逐渐恢复。"
缪木清走到墙边，看着那些照片。其中一张吸引了他的注意——一群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站在某个训练场，最前排的男人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眼神更加鲜活。
"这是我...生前？"
林雨站到他身旁："青龙会特别行动队，代号'清道夫'的缪木清。你是会长的左膀右臂，也是...我的教官。"
她的语气中有种复杂的情绪，缪木清转头看她，却只看到一张平静的侧脸。
"我记不起来。"他诚实地说。
"你会记起来的。"林雨递给他一个小型通讯器，"把这个植入皮下，我们会保持联系。明天中午12点，东区地铁站，归墟的人会在那里'回收'你。"
小柯不安地搓着手："如果计划失败..."
"那就准备好跑路吧。"林雨轻笑一声，但眼神无比认真，"缪木清，不管你是否记得过去，现在的你必须做一个选择——继续当归墟的杀人工具，还是找回真正的自己？"
窗外的雨声渐大，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缪木清看着照片中那个陌生的自己，感到一种奇怪的渴望。那个人知道他是谁，有过爱恨情仇，而不只是一个代号。
"我会去。"他最终说，"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告诉我更多关于缪木清的事。不是杀手，而是那个真实的人。"
林雨的眼神软化了一些："他喜欢黑咖啡，讨厌甜食；会在杀人后默默擦拭武器很久；相信杀手也可以有原则..."她顿了顿，"他曾经救过我的命，在我第一次任务失败时。"
缪木清试图将这些细节与自己的空白记忆对应，却只感到一片虚无。但某种深藏的情感被触动了，像黑暗中微弱的火星。
"明天之后，"他轻声说，"也许我能记起更多。"
夜深了，雨依然下个不停。缪木清站在破旧的窗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属于一个叫缪木清的人，一个叫乱G清的杀手，也许还属于某个介于生死之间的存在。
他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想知道真正的自己究竟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