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色真相

黑暗中有滴水的声音。

缪木清的意识逐渐浮出水面，首先感受到的是手腕和脚踝上的金属束缚。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张医疗床上，头顶刺眼的白炽灯让他眯起眼睛。

"醒了？"海月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别紧张，束缚只是预防措施。你刚才差点把整个地下室拆了。"

缪木清试着挣扎了一下，合金镣铐纹丝不动。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常态，但肌肉记忆中还残留着那股陌生的力量感。

"林雨呢？"他嗓音嘶哑。

海月走到床边，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安全起见，我把她关在隔壁了。"她停顿了一下，"小柯没事，只是被注射了镇静剂。我想你应该先了解真相，再决定怎么处置她。"

平板电脑上显示出一份标有"玄冥计划：起源"的文件。缪木清看到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十六七岁的林雨，穿着病号服，手臂上插满输液管。

"林雨是陈博士——本名林修远——的独生女。"海月滑动屏幕，展示出一系列医疗记录，"十五岁时她被诊断出患有罕见的早衰症，预期寿命不超过二十岁。林修远为了救女儿，开发了一种基因疗法。"

下一张照片让缪木清胃部紧缩：林雨被固定在一张类似他现在躺着的床上，眼睛大睁着，充满恐惧。

"第一次基因改造失败了，林雨心脏停跳三分钟。"海月的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但当他们准备放弃时，她突然睁开了眼睛...以一种非人类的方式。"

更多数据滚动而过：体温低于正常值，代谢率异常，细胞再生速度是常人的十倍...

"林雨成为了第一个成功的僵尸化实验体，代号'始祖'。"海月直视缪木清的眼睛，"归墟的整个G系列，都是以她的基因为蓝本开发的。包括你，G-7。"

缪木清的大脑飞速运转。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林雨体内一定有某种特殊物质，能够稳定僵尸化过程。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陈博士如此执着于抓回他们两人。

"她...知道这些吗？"

"当然。"海月冷笑，"最初几年她完全配合父亲的研究，直到发现玄冥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治疗疾病，而是制造生化武器。那时她才叛逃，加入了青龙会。"

缪木清闭上眼，试图理清思绪。林雨的背叛，她对归墟的熟悉，她救自己的动机...一切都开始有了解释。但还有一个关键问题：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不是其他G系列？"

海月突然沉默了片刻，表情微妙地变化："这个...你自己看吧。"

她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画面中，林雨站在一个透明的隔离舱外，注视着里面的缪木清——那是刚被回收的G-7，身体残破不堪，正在快速自愈。

"必须是他。"录像中的林雨轻声说，手指贴在玻璃上，"只有他的基因序列能与我的完美融合。父亲，你答应过的..."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入画面——陈博士，比现在年轻些，表情冷漠："情感会影响实验结果，小雨。G-7只是容器，重要的是你体内的稳定因子。"

"不，他是缪木清。"林雨固执地说，"青龙会最好的特工，也是唯一...唯一让我感觉还像个人类的人。"

录像戛然而止。缪木清的心跳加速，那段樱花树下的记忆碎片再次浮现——林雨笑着递给他啤酒，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

"你们不只是同事。"海月关掉平板，"青龙会禁止内部恋爱，但显然你们打破了规则。林修远发现后，故意派你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希望借刀杀人。没想到你每次都活着回来了。"

她俯身解开缪木清的束缚："现在你明白为什么归墟如此执着于抓回你们了？林雨体内的抗体是完善病毒的关键，而你是唯一能承载这种抗体的容器。合二为一，他们就能制造出完美的生化武器。"

缪木清坐起身，感到一阵眩晕。记忆的碎片开始重组：雨夜中林雨确实向他招手，但不是引向爆炸点，而是试图警告他危险；她喊的是"快跑"，而不是什么背叛的话语...

"我要见林雨。"他突然说。

海月皱眉："你还不明白吗？她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

"让我见她。"缪木清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然后我会自己做决定。"

两人对视片刻，海月最终让步："随你便。但记住，玄冥计划的倒计时还在继续。中元节前，他们必须得到你们两个中的一个，否则病毒就无法完成。"

她领着缪木清穿过一条短走廊，来到一扇金属门前。透过小窗可以看到林雨蜷缩在角落，脸上有淤青，显然经历过挣扎。

"你对她动手了？"缪木清的声音危险地低沉。

"自卫而已。"海月耸肩，"她试图用这个联系归墟。"她拿出一部微型通讯器，"高科技玩意儿，植入皮下，我不得不切开她手臂取出来。"

缪木清盯着那个沾血的装置，突然伸手掐住海月的喉咙，将她狠狠按在墙上："撒谎。"

他的指尖感受到海月颈动脉的跳动，僵尸化的本能叫嚣着要他施加更多压力。海月的眼睛瞪大了，但没有反抗。

"你...怎么...知道？"她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气味。"缪木清收紧手指，"通讯器上没有她的血味，只有你的。是你植入的，然后嫁祸给她。"

海月的嘴角突然扬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聪明...不愧是G-7。"

她的身体突然变得滑腻如鱼，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挣脱控制，同时从袖中射出一支针筒。缪木清闪避不及，针头刺入肩膀，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

"可惜...太聪明...不是好事..."海月的声音开始模糊。

缪木清感到天旋地转，药物迅速作用于他的僵尸化神经系统。倒地前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海月撕下脸上的一层薄膜——那根本不是她的真实样貌。

"晚安，G-7。"陌生的女声说，"代我向'始祖'问好。"

然后黑暗再次降临。

第十二章 破碎牢笼

刺骨的冷水泼在脸上，缪木清猛地惊醒。

"醒醒！我们没时间了！"林雨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浑身湿透，手里拿着空桶，另一只手握着从海月那里夺来的手枪。

缪木清发现自己还在那个小房间里，但束缚已经解开。窗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渔村似乎陷入了混乱。

"海月...不是海月..."他艰难地组织语言，药物还在影响他的神经系统。

"我知道，她是归墟的'千面'，专门负责渗透和诱捕。"林雨扶他坐起，"她给我注射的镇静剂剂量不足，我假装昏迷听到了部分对话。"

外面的噪音越来越近，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林雨紧张地看了眼门口："归墟的大部队到了，渔村的人正在抵抗，但撑不了多久。"

缪木清强迫自己站起来，身体仍有些不听使唤："小柯呢？"

"在这里。"年轻人虚弱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小柯靠墙坐着，脸色苍白但意识清醒，"腿伤又裂开了，不过死不了。"

林雨快速检查缪木清的状况："'千面'给你注射的是神经抑制剂，专门针对僵尸化人的。你的能力暂时被压制了，但应该会慢慢恢复。"

"她说的那些...关于你的..."缪木清直视林雨的眼睛，"是真的吗？"

林雨的手颤抖了一下："大部分是。我确实是第一个成功的僵尸化实验体，也确实...曾经爱过你。"她移开视线，"但我没有利用你。相反，我一直在尝试弥补。"

一声巨响，门被撞开。三个全副武装的归墟特工冲了进来。林雨反应极快，连开三枪，精准命中每人眉心。

"没时间细说了！"她拉起缪木清，"后门通向码头，我们必须——"

话音未落，整面墙突然爆炸。气浪将三人掀翻在地，缪木清的耳膜嗡嗡作响，视线被烟尘模糊。一个高大的身影穿过废墟走来，穿着归墟高级指挥官的制服。

"产品回收行动开始。"男人机械般的声音宣告，"G-7和始祖，束手就擒。"

缪木清本能地挡在林雨前面，尽管能力被抑制，战斗本能仍在。但指挥官只是冷笑一声，按下手中的装置。

剧痛瞬间贯穿全身，仿佛每根神经都被点燃。缪木清跪倒在地，看到林雨和小柯同样痛苦地抽搐——他们体内都被植入了某种控制装置。

"你以为'千面'只是来聊天的？"指挥官走近，金属靴子踩在缪木清手指上，"她给你们每个人都送了'礼物'。"

就在绝望之际，一串子弹突然从窗外射入，精准击中指挥官的手臂。他痛呼一声，控制装置掉落在地。缪木清抬头，看到码头上一个熟悉的身影——真正的海月，穿着渔民的伪装，手持步枪向他们招手。

"快过来！"她喊道，"我掩护你们！"

没有犹豫的余地。缪木清抓起地上的控制装置，和林雨一起架起小柯冲向窗口。指挥官试图阻拦，但海月的狙击子弹封锁了他的每一步。

三人跳窗落入海中，冰冷的海水让缪木清一激灵。海月的小船就在几米外，他们奋力游过去，被拉上船时已经精疲力竭。

"抓紧！"海月发动引擎，小船猛地窜出。岸上，归墟特工开始集火射击，子弹在水面激起无数水花。

缪木清趴在船尾，看到那个指挥官站在码头上，愤怒地咆哮着什么。然后一切都被距离和夜色吞没。

"解释。"他转向海月，声音因寒冷和愤怒而颤抖，"为什么帮我们？你到底是谁？"

海月专注驾驶，头也不回："我说过，我是'信天翁'。至于那个冒牌货，是归墟的'千面'，擅长伪装和催眠。她比我早到渔村，设好了陷阱等你们上钩。"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林雨警惕地问。

"我一直在追踪G-7的信号。"海月终于回头，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从他被你从归墟基地救出那天起，林雨。"

小船在夜色中疾驰，朝着远海的一艘渔船驶去。缪木清检查着小柯的伤势，同时观察着这个真正的海月——三十五六岁，眼角有细纹，右手缺了小指。一个经历过残酷战斗的战士。

"你说你在追踪我的信号？"他问道，"什么信号？"

"你后颈的芯片，青龙会的保险措施。"海月指了指自己的相应位置，"归墟没发现它，因为被植入了骨髓。只要你还'活着'，我就能找到你。"

渔船近了，甲板上有几个持枪警戒的人影。海月减速靠近，喊道："是我！带了客人！"

缪木清突然抓住林雨的手，低声道："信任她吗？"

林雨犹豫了一瞬："不完全。但眼下我们别无选择。"

渔船上的灯光照亮了海月的脸，这次没有伪装，只有岁月和战斗留下的真实痕迹。她向缪木清伸出手：

"欢迎登船，缪木清。或者我该说...欢迎回来。"

渔船缓缓驶向深海，将归墟和渔村的火光抛在身后。但缪木清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海月和林雨，两个都有秘密的女人；他自己，一个正在失去人性的怪物；还有那个倒计时中的玄冥计划...

中元节临近，百鬼即将夜行。而他，乱G清，必须决定站在哪一边——或者，开辟第三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