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情》第一章
阿春跪在锦绣阁后院的青石板上,膝盖已经失去了知觉。老鸨手中的藤条又一次狠狠落下,在她背上抽出一道新鲜的血痕。
"小贱人,我花钱买你不是让你偷懒的!"老鸨金妈妈的声音尖锐刺耳,"昨晚李老爷出了五十两银子点你的'蝶恋花',你居然敢半途停下?"
阿春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不能解释自己为何突然中断表演——难道要说她感应到了体内"情力"的异常流动,必须立刻调息引导吗?在这个以"情"为尊的世界里,像她这样的青楼女子修炼情力是死罪。
"金妈妈,我知错了。"阿春低下头,让散落的黑发遮住眼中的不屈。
"今晚接客加倍!"金妈妈扔下藤条,"再出差错,我就把你卖到黑窑子去!"
待金妈妈扭着肥臀离开,阿春才缓缓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柴房——那是她的"房间"。每走一步,背上的伤口都火辣辣地疼,但她心里却惦记着藏在柴堆下的那本破旧册子,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情力初引》。
锁好柴房门,阿春从怀中摸出一块偷藏的馒头,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后小心翼翼地扒开柴堆,取出用油布包裹的小册子。册子扉页上,母亲娟秀的字迹已经褪色:"吾女阿春,若你觉醒情力,速离此地,寻情缘宗。"
阿春轻抚字迹,眼中泛起泪光。六年前那个血色的夜晚,母亲将她藏在米缸里,自己却倒在黑衣人剑下。她永远记得母亲最后的嘱咐:"别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自称情修的人..."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阿春收起思绪,盘腿而坐,按照册子上的图示引导体内那股温暖的力量。随着呼吸渐缓,她掌心浮现出淡淡的粉色光晕,这是最基础的情力外显。
"情之为物,合则强,分则弱..."阿春默念口诀,突然,一股尖锐的疼痛从丹田炸开,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又失败了..."她擦去嘴角的血迹,苦笑着自语。没有"情对"的孤修者,终究难以驾驭情力。正当她准备再次尝试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妖兽!妖兽进城了!"
铁匠铺里,阿铁抡起二十斤重的铁锤,狠狠砸向烧红的铁块。火星四溅中,他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淋漓,肌肉线条如同精铁锻造般分明。
"手腕用力!不是用蛮力!"铁师傅的烟杆敲在阿铁后背上,留下一道红印。
阿铁龇牙咧嘴地调整姿势,但铁块已经被他砸得变了形。铁师傅摇摇头,夺过铁锤亲自示范:"打铁如修情,要刚柔并济。你这般蛮干,永远成不了好铁匠。"
"爹,我不想当铁匠。"阿铁擦着汗,眼中闪烁着不甘,"我能感觉到体内有力量...就像您故事里说的情修..."
"闭嘴!"铁师傅突然暴怒,烟杆狠狠敲在铁砧上,"那种事想都别想!情修的世界比妖兽还危险!"
阿铁低下头,却悄悄握紧了拳头。他能感觉到,每次情绪激动时,体内就有一股灼热的力量在流动,像熔炉中的铁水般滚烫。这种力量在父亲讲述那些传奇情修故事时尤为明显。
突然,街上一阵骚乱。父子俩冲出铺子,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一只足有两层楼高的铁甲地龙正在肆虐。那妖兽浑身覆盖着金属般的鳞片,尾巴一扫就掀翻了三间房屋。
"进屋!"铁师傅拽着阿铁往回拉,却见隔壁张婶的小儿子正站在路中央吓呆了,妖兽正直冲他而去。
阿铁想都没想就冲了出去。他感到体内那股热流瞬间爆发,拳头泛起暗红色的光,狠狠砸向妖兽的前爪。
"砰!"
阿铁被反震力掀飞数丈,撞塌了一堵土墙。妖兽只是顿了顿,血红的眼睛锁定了这个胆敢挑衅它的人类。
"阿铁!"铁师傅目眦欲裂,却见妖兽已经抬起巨足,朝昏迷的阿铁踩去。
就在这时,一道粉色流光闪过,一个纤细的身影挡在了阿铁面前。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双手交叉于胸前,掌心绽放出奇异的光芒。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阿铁身上突然腾起暗红色的能量,与少女的粉色光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红粉相间的光盾。妖兽的巨足踩在光盾上,竟被猛地弹开,发出痛苦的嘶吼。
少女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刚刚苏醒的阿铁。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一股奇异的共鸣在胸中激荡。
"你们..."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屋顶传来。身着月白长袍的女子手持玉笛,轻轻一跃落在他们身旁,眼中闪烁着震惊,"竟然能自发情力共鸣?"
妖兽再次扑来,女子冷哼一声,笛声响起,一道银色音波如利刃般斩出,将妖兽一分为二。
她收起玉笛,仔细打量着狼狈的两人:"我叫云裳,是情缘宗的情鉴师。你们两个,恐怕是百年难遇的'天命情对'。"
阿春闻言脸色煞白,后退了半步。阿铁却眼睛一亮,不顾伤痛爬了起来:"天命情对?就是传说中情力天生契合的搭档?"
云裳点头:"不过还需要回宗门进一步确认。"她看向阿春,"小姑娘,你刚才用的情力引导法,是谁教的?"
阿春抿着嘴不说话,眼神警惕。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喝声,她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不管你们有什么故事,现在最好跟我走。"云裳望向城门方向,眉头紧锁,"今晚的妖兽袭击不是偶然,而且..."她突然住口,耳朵微动,"有人来了,不想死就快决定!"
阿铁看向父亲。铁师傅神色复杂,最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阿春则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小册子,想起母亲的警告,却又看到远处追来的金妈妈打手们。
"我跟你走。"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然后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云裳嘴角微扬,袖袍一挥,三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