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丁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事既是官场上的事，也是商场上的事，谁知道他被谁算计了。”客官丙道：“那后来程骏业是怎么审那个车夫的？”客官丁道：“嗨，就随便罚了点银子就完事了。”客官丙道：“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客官丁道：“那是他自己的车夫啊，怎么可能重罚？”
客官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程骏业要真是被人算计了，人家肯定要借此做做文章的，岂能轻易善罢甘休？”客官丁道：“你这话说得对啊，这确实是一个做文章的好机会，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有了后来的事吧。”客官甲道：“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客官丁道：“后来程骏业就失踪了啊。”众客官齐声道：“失踪了？！”
客官丁道：“是啊，失踪了，这几日你们看见京兆尹府审案了吗？”客官甲道：“没有，但京兆尹府也不是每日都审案。”客官丁道：“我跟你们说吧，京兆尹府目前的事务是主簿在打理，程骏业去了哪里，京兆尹府阖府上下皆是不知。”客官乙道：“这消息可靠吗？”
客官丁道：“可靠，我听别人说的，若是不信的话你们就看着吧，最近这段时间京兆尹府是不会审案的。”客官甲道：“程骏业被人绑架了吗？”客官乙道：“那么大的官，谁敢绑他啊？”客官丙道：“程骏业官大，有人比他官还大，怎么不敢绑？”
客官丁道：“我听到的消息是程骏业被人羁押了，原因不明，说是朝廷正在调查一件什么事，似乎跟程骏业有关。”客官乙道：“是不是拉皮条的事？”客官丁道：“这么说有可能。”客官甲道：“这件事要是上达天听的话就麻烦了，他一个朝廷命官做这种买卖，至少也要被罢官的啊。”
客官乙道：“是啊，所以现在车券才会跌的那么厉害啊。”客官丙道：“如果程骏业真的被羁押了，朝廷就没发个公文？”客官丁道：“公文这种东西要慢慢写，应该也快了。”客官甲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前几日有人在马车上打架，最后打烂了一辆马车啊。”
客官乙道：“真的假的？打烂的是程骏业的马车？”客官甲道：“是啊。”客官乙道：“真是祸不单行。”客官丙道：“这是不是又有人在算计程骏业？”客官甲道：“就现在的情形来看，八成是啊。”客官乙道：“这一套组合拳打下来，程骏业的买卖怕是要关门了吧？”客官甲道：“关门倒不至于吧？”
客官乙道：“我看有可能啊，程骏业的马车在拉皮条，程骏业本人又被羁押，再加上最近车券跌那么厉害，这还不关门？”客官甲道：“我看这几日街上那些马车还在照跑不误，怎么会关门？”客官乙道：“你没注意到这几日街上的马车比往常少了不少吗？”客官甲道：“是吗？”客官乙道：“是啊，我都注意到了。”
客官丙道：“我也注意到了。”客官丁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些马车夫不敢拉皮条了，挣得肯定比以往少很多，所以就不想出来拉车了。”客官丙道：“这么说很合理。”客官乙道：“另外你们有没有注意到现在那些马车有好多都不是用飒云骢拉的了。”客官丙道：“是吗？这我没留意。”
客官乙道：“我留意了，从东市到西市用飒云骢的话一刻钟差不多就到了，今天上午我坐的那趟马车足足用了两刻钟，后来下车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原来用的是寻常马匹。”客官丙道：“哦，这买卖出了这么多事，连马都换了啊。”客官乙道：“我看这个买卖啊，差不多也到头了，说不定再过几日就彻底关门了。”
客官丙道：“现在程骏业人都不在，这买卖不管怎么样也没人打理啊。”客官甲道：“我记得前一段时间不是有消息说以后所有载人的马车都要换用飒云骢吗？现在不仅没换，连已经换的也都换回来了？”客官乙道：“是啊，真是今夕何夕啊，现在的形势，不比当初了。”客官甲道：“这也没过多长时间啊。”
客官乙道：“生意上的事风云变幻，快得很，说不行就不行了。”客官丙道：“我说，你们几个都买过车券吗？现在手里还有几张啊？”客官丁道：“我从不买那玩意。”客官乙道：“我也不买。”客官甲道：“我倒是买了几张，不过前几日全都卖掉了。”客官乙道：“亏本了没有？”客官甲道：“唉，至少没有大亏。”
客官乙道：“那还好，你看看今日的情形，若是今日再去卖，亏的连裤衩都不剩了。其实啊，我跟你们说，最好不要去买买券局里的那些票券，那些票券都是士绅地主、朝廷勋贵玩的，小老百姓去买那些东西，都是被人家玩的，早晚当炮灰。如果真想买，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懂技术，二是有自己完全独立的信息渠道，要是能满足这两条就可以买。但对于寻常老百姓而言，是一条也满足不了，能满足的不是富豪就是大官。所以老百姓去买那些票券，短期有可能赚点银子，但长期来看是一定赔钱的。”
客官甲道：“这两条是什么意思啊？”客官乙道：“就拿程骏业的车券举例子吧，如果你精通如何打造马车，如何驾驭马车，精通如何挑选马匹，如何饲养马匹，才算得上是懂技术，因为只有懂得了这些才能对这一行业的根基有所把握，也才能对车券的涨跌有所了解，否则购买车券就是撞大运，这就是第一条的含义；至于第二条，一个人就算完全懂技术，顶多也就是个书呆子，必须要能掌握市场上的一切动向才能真正把控车券的涨跌，所以信息渠道就很重要，而且这个渠道必须是完全独立的，是完全听命于你一个人的，就是说不管你想打听什么情况，都能打听的到，比如想知道马匹的草料还有多少库存，整个长安城这个月有多少马车夫，你都能够寻常得知，必须有这样的能力才行，要知道，很多重要的情况都是内幕消息，是不可能让老百姓知道的。”
客官甲道：“你说的有道理啊，可我们这样的人肯定做不到这些啊。”客官乙道：“是啊，所以我说像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就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就行了，别去招惹买券局里的那些事。”众客官齐声道：“是啊、是啊，那些事是不能碰，稍不留神家底就赔光了。”
客官丙道：“可是有很多老百姓实在无法容忍自己庸庸碌碌过完一生，尤其是看到那些达官显贵花天酒地的时候，所以哪怕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也要想办法改变命运。”客官甲道：“要想改变命运，要么靠资源，要么靠信息，要么靠实力，手里什么都没有，那就只能靠运气了。”
客官丙道：“是啊，所以还是会有很多老百姓去买券局搏一搏。”客官甲道：“唉，人生啊，注定不同的人走的路不一样。所以说，买券局永远都是顾客盈门。”客官丙道：“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