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魂》
法医秦明盯着解剖台上的尸体，手术刀在无影灯下闪着冷光。死者张建国，四十二岁，建筑工人，三天前在城东水库被发现。表面看是典型的溺亡——肺部积水，皮肤泡胀，指甲缝里有泥沙。但秦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医生，报告写好了吗？"实习生小王探头进来，"林警官在催了。"
"再给我半小时。"秦明头也不抬，手指轻轻拨开死者头发检查头皮。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在死者右侧太阳穴位置，有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针眼大小的孔洞，周围皮肤呈现不规则的灰白色辐射状纹路。秦明皱眉，拿起放大镜仔细查看。这不是溺水造成的。
他拿起骨锯，决定开颅检查。当锯开颅骨，掀开头盖骨时，秦明的手抖了一下——大脑不见了。确切地说，大脑组织像被某种强酸溶解过，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质膜贴在颅骨内侧。
"这不可能..."秦明喃喃自语。他做了十年法医，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即使是高度腐败的尸体，大脑也会最后分解。而张建国死亡不超过72小时。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林妍快步走进来。她穿着合身的警服，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但此刻她眉头紧锁。
"秦明，水库又发现一具尸体，同样的..."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打开的颅腔上，"天啊，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秦明摘下口罩，"看起来像是大脑被...吃掉了。"
林妍脸色发白："新发现的死者也是。而且..."她犹豫了一下，"现场有个奇怪的符号，用血画的。"
秦明立刻冲洗双手："带我去看看。"
水库边的警戒线在风中飘动。尸体已经被移走，但地上用粉笔标出了轮廓。秦明蹲下身，看到泥地上确实有一个用暗红色液体绘制的符号——一个圆圈内接倒三角形，中间贯穿一条波浪线。
"这不是血。"秦明用手指沾了一点闻了闻，"某种植物和矿物质的混合物。"他抬头看向林妍，"之前的现场有吗？"
林妍摇头："没有，或者我们没发现。"她压低声音，"局长要求低调处理，怕引起恐慌。这两起案子已经够奇怪了。"
秦明站起身，环顾四周。水库位于城郊，周围是稀疏的树林，远处有几栋废弃厂房。他的目光停在岸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上面刻着与地上相同的符号，只是更陈旧。
"这不是第一次。"秦明走过去，手指抚过石刻的凹槽，"有人在这里进行某种...仪式。"
林妍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听后脸色骤变："又一起！市中心公园厕所，清洁工发现一具女尸，初步检查...没有外伤，但目击者说死者表情极度恐惧。"
秦明的心沉了下去。三起死亡，相同特征。这不是巧合，而是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用的方法，超出了常规犯罪范畴。
"我去新现场。"秦明说，"你查一下这个符号的含义，可能需要找民俗专家。"
林妍点头，但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小心点，秦明。我感觉...这事不对劲。"
市中心公园的公厕已经被封锁。秦明戴上手套，推开隔间门。死者是个年轻女性，穿着运动服，靠坐在马桶上，眼睛大睁，嘴角扭曲成一个惊恐的表情。她的双手紧紧抓住胸口衣服，指节发白。
秦明初步检查，体表确实没有明显伤痕。当他拨开死者头发时，果然在右侧太阳穴发现了同样的针眼。这次他直接带了便携式X光机。图像显示——颅腔空空如也。
"死亡时间不超过四小时。"秦明对现场的刑警说，"通知家属了吗？"
"钱包里没身份证，正在查监控。"刑警回答，"公园管理员说昨晚闭园前巡视过，没发现异常。"
秦明注意到死者左手腕内侧有一个新鲜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烫过。他凑近看，是一个微缩版的符号——圆圈、倒三角、波浪线。
"凶手在标记受害者。"秦明自言自语。他拍下照片发给林妍，然后继续检查。在死者运动鞋的鞋底，他发现了一些红色粉末，与水库现场的"血符号"颜色一致。
离开现场时，秦明的手机响了。是林妍。
"我找到懂那个符号的人了。"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大学民俗学教授周慕云。他说这符号非常古老，与一种叫'食魂'的邪术有关。"
"食魂？"秦明皱眉。
"周教授愿意当面解释。他现在在学校办公室等我们。"林妍停顿了一下，"秦明，他说...这不是普通的连环杀人案。"
城北大学文学院的红砖建筑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古老。周慕云的办公室在顶楼，堆满了古籍和民俗工艺品。教授本人约莫五十岁，灰白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穿着考究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有神。
"秦法医，久仰。"周慕云起身握手，力道适中，"林警官刚才给我看了符号照片。很遗憾，你们遇到了非常棘手的情况。"
林妍关上门，拉上窗帘。周慕云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本皮质古籍，翻开泛黄的纸页，指向一个手绘图案——与犯罪现场完全一致的符号。
"'噬魂印'，源自古代西南少数民族的巫术信仰。"周慕云的声音低沉，"传说中，有些巫师相信通过特定仪式可以吞噬他人灵魂，获取其记忆、能力甚至寿命。"
秦明皱眉："您是说，有人相信这种迷信，并模仿杀人？"
周慕云摇头："不只是模仿。这个符号的绘制方法、位置选择都非常专业，不是外行人能知道的。"他指向古籍上的注释，"真正的'食魂'仪式需要精确的月相、地点，以及特殊的法器。最重要的是，被食魂者的大脑确实会...消失。"
办公室突然安静下来。秦明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三具尸体的大脑都不见了。"林妍轻声说，"法医无法解释。"
周慕云合上古籍："根据记载，食魂者每吞噬七个灵魂，就能获得某种'升华'。如果这确实是食魂仪式，那么凶手已经完成近半了。"
秦明握紧拳头："教授，这些资料能否借给我们？还有，您知道现在谁可能掌握这种...技术？"
周慕云取下眼镜擦拭："这本书太珍贵，不能外借。但我可以复印相关章节。"他停顿片刻，"至于现代食魂者...可能是某个秘密教派的成员，或者痴迷黑魔法的疯子。我建议你们查查近年来的异常死亡事件，特别是大脑缺失的案例。"
离开大学时，天已全黑。林妍开车，秦明翻看周慕云提供的资料复印件。
"你觉得教授可信吗？"林妍问。
秦明沉思："他对符号的解释确实专业。但..."他想起周慕云谈到食魂细节时眼中闪过的异样光芒，"他对这个主题似乎过于熟悉了。"
林妍的手机突然亮起，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停止调查，否则下一个被吃的就是你爱的人。」
秦明看到林妍的手微微发抖。"调头，"他突然说，"我们去你家。现在。"
"为什么？"
"凶手知道我们在查什么。"秦明声音紧绷，"而且他知道我们的关系。"
林妍的公寓在警局附近的老小区。电梯故障，他们爬楼梯到五楼。刚转过四楼拐角，秦明就闻到了血腥味。他拉住林妍，示意安静。
林妍的房门虚掩着，门锁被撬开。秦明轻轻推开门，客厅一片狼藉。墙上用鲜血画着巨大的噬魂印，下面写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林妍倒吸一口气，手按在配枪上。秦明检查了每个房间，确认无人后回到客厅。在血符号下方的小茶几上，放着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一缕长发——和林妍的发色完全一致。
"他们在监视我们。"林妍声音发颤，"知道我的住址，甚至..."
秦明的手机突然震动。周慕云发来一条信息：「刚想起一个重要细节。食魂者会选择特定生辰的人作为目标。林警官的生日是不是农历七月十五？」
秦明盯着手机，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中元节出生——民间传说中的鬼节。
"我们得离开这里。"秦明拉起林妍的手，"现在。"
就在此时，走廊的灯突然熄灭。楼下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着五楼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