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特么就是豪华套房?!”
一进屋,纪颂就急眼了,说道:“这跟刚才老陈住的标准间有什么区别?!”
王伦笑道:“除了一个在东边儿、一个在西边儿,基本没区别。”
“特么没区别你收我3个金币一晚上?!”
“这房间不是门口的牌子不一样么!”
“啊?!仨字儿改四个字儿就多收了我两金币?!”纪颂骂道:“特么做买卖做黑了心咋的?!这手法怎么和秦桑国的奸商那么像呢?!”
“可不像咋的!要不说纪族长您好眼力呢!刚才给您介绍房间的和收您钱的都是秦桑国的。”王伦笑道:“但该说不说,这个房间确实离玉澜的房间近一点儿,按道理来说,地位的确不一样。”
“秦桑国特么有一个好饼不?!”纪颂气道。
“嗨,您别生气,陈族长不也没占便宜么,他一个金币住的标准间和刘大哥图省钱住的一银币普通房也是一个配置!”
“啊?!啊!哈哈哈!”纪颂登时大喜,笑道:“也就是说老陈也被坑了?!你这么说,我心里舒服多了!哈哈哈!”纪颂刚笑了几声,忽地回过味儿来了,登时脸黑了下来,急道:“特么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房间其实就值一银币?!”
“嗯!非也、非也!纪族长您想多了。”还没等纪颂的心稍放下来,王伦说道:“其实我们江湖学院的房子都可以免费住的……”
纪颂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他可是足足交了十天的租金啊!
纪颂一把抓住王伦胸口的衣服,气道:“小子!你告诉我那俩奸商的名字!看我不活活卸了他!”
“那个女的,房产中介,叫钱多多,那个男的,收你钱的,叫古小夫!”王伦是半点儿没瞒着,张口就把俩人卖了。
“钱多多、古小夫……”纪颂瞪着眼珠子,一个呼吸后才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我儿子的信里说欺负他的人,好像就有这俩名字!”
“别好像啊!如果您多少有点儿印象,那肯定就是他俩了,没跑儿!”王伦笑道:“整个曙光学院,被他们俩霍霍了的学员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八九!”
“特么还反了他了!”纪颂一撸袖子,说道:“早听我儿子说江湖学院一帮缺德孩子!呃……我没说你啊!我说的是刚才那俩,等他们将来到伏波国,看我不抓起来暴打他们一顿!”
“呃……纪族长,我不太懂伏波国刑律啊……”王伦疑惑道:“要是有人打了伏波国的财政大臣和贸易大臣,会是什么罪?”
“那不乱棒打死留着过年啊?!”纪颂说道:“还特么反了那个王八蛋了?!敢打我们伏波国的大臣?!”
“呃……”王伦眉头舒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哦!”
“哦什么哦?!还不带我去找那两个缺德孩子评理去?!”纪颂气冲冲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忽地反应过劲儿来了,一转身,急道:“你是说那俩缺德孩子……”
“嗯……就他们俩……”王伦说道:“他们也和玉澜签了卖身契,将来一个是财政大臣,一个是贸易大臣……”
纪颂“啪”地扬天一拍脑门儿,特么骂自己是王八蛋还是小事儿,纪颂仿佛看见了将来,这俩缺德孩子把他们纪家榨干了钱财,纪颂带着全家老小端着饭碗满街要饭的场景……
月明星稀。
玉澜公主自门外轻声关上了房门,转头对众人说道:“我们去走走吧,他们二人许久未见,让他们好好叙叙。”
梅清极等人点点头,悄悄离开小院。
房中,陈封与许印对面而站,相对于许印的一脸迷茫,陈封却是强自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以手抚着许印的肩,轻声问道:“还好吗?”
许印懵懵地眨眨眼,瞧向了陈封抚着自己肩膀的手,忽地一惊,向后一跃,捂着肩膀说道:“啊呀?!你这厮!是对我下了黑手啦?”
好在陈封不知道“你这厮”是啥意思,要不然即便是思念心重,也得给许印一个大耳光!好在陈封知道是智力颠倒术作祟,也没有去计较,于是安抚说道:“寂儿莫怕、莫怕,你这两年在外漂泊的日子,爹担心了你受了委屈,挨了欺负。”
陈封这话说的……要是他知道他儿子有多祸害人,他说完这些话,得抽自己俩大嘴巴……
“爹?”许印懵道:“你是谁爹?”
陈封迫切说道:“寂儿不识得爹爹了吗?你好好看看爹爹,好好想想!”
许印上下瞅了瞅,又绕着陈封转了一圈,才竖起大拇指,讥讽道:“兄台好演技呀!当着爷爷的面儿冒充爹爹,面不红、心不跳,这也就是咱脑子好,换个缺心眼儿的不还真得犯合计?特么以为自己是隔壁老王的种呢!”
“你!”陈封颤抖的手指指着许印,原本念子心切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眼前的儿子咋又变回了小时候混不吝的模样?陈封瞧着许印坏笑的模样,忍不住牙根儿开始痒痒,陈封强按下怒气,猛地一甩手,干脆也不寒暄了,说道:“混小子!看样子你这依旧过得逍遥快活!我倒是操了一份闲心!”
“您多虑了!”许印懒沓沓一坐,笑道:“咱是什么货色?呃……不对!咱是什么人?镇鼎峰下十里八乡,谁没听过咱的威名?天天告状的都把我师父家门槛踩破了!从来都是咱祸害别人,啥时候有人能祸害得了我?呃……除了我小师娘、小师叔和几个混球师兄师姐,啥时候有人能祸害得了我?!”
“又是你小师娘、小师叔……”陈封咬牙说道:“你中了智力颠倒术,倒和遭雷劈那时候一个德行!”
“你才遭雷劈!”许印说道:“我说老爷子!咱说话能不能嘴上积点德?那特么缺德不孝、伤天害理才天打五雷轰呢!我怎么着你了,上来就诅咒我?你儿子才遭雷劈呢!”
可不我儿子遭雷劈了?陈封顿时被许印这话给噎住了,陈封这时候也犯起了犟,叨咕道:“还真让你说对了,我儿子真是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儿,遭了雷劈,还中了智力颠倒术……原来我还纳闷儿,现在看,真特么不冤枉!”
“呀?!老爷子想得开,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小树得砍、孩子得管!”许印大言不惭地说道:“您要说管孩子,得和我师父学,文的你得有什么仁义礼智信,武的你得会烫染洗剪吹,那这一套下来,再倔的种也得乖乖夹起尾巴!”
“呃……烫染洗剪吹?!”
“没见识了不是?”许印笑道:“烫,烧红的烙铁“滋啦”一下怼屁股上!”
陈封眉头一皱。
“染,脸上刺字儿,染上墨水,洗都洗不掉。刺个什么欺男霸女、迭配沧州啥的,以后抬脸一见人,就知道这人不是个啥好饼。”许印摇头晃脑说道:“洗呢,就是洗劫一空,说白了就是抄家,把家里值钱东西抄个毛儿都不剩;剪,就是把裤裆里那玩意儿剪了,让他想作祸都作不了。”
“你师父真是好手段。”陈封倒吸一口凉气,说道:“那吹呢?”
“扒光了,挂城头儿吹风儿!”许印笑道:“再结实的人,十来天儿也就活活儿风干了!”
“你师父就用这些手段对你?”陈封问道。
“那哪能呢?我是亲徒弟!”许印笑道:“也就吹风儿我试过,在后山挂了我一晚上。”
陈封听了这话儿,不觉得有些气笑了,于是道:“你干了什么缺德事儿?把你挂后山了?”
“我没干啥呀!”许印说道:“这事我冤枉啊!不就是当初山下来了个高丽使团,瞧县有人家儿老人去世,办白事儿,家眷披麻戴孝、穿着一身儿白,门口贴着白对联儿、挽着白花儿,还有孝子贤孙打着白幡儿。这阵仗,高丽人没见识过啊,觉得仪式感满满,他们就打听啊。他们既然问,我就一时好心喽,给他们讲了一下风俗,我师父就急眼啦!”
“你怎么说的?”
“我说人家这是结婚呢!喜庆!这是天朝礼数,大户人家就讲究这个!”许印坏笑道:“我说这还不算档次高的呢,更上讲究的人家儿还得满街舞白布狮子呢!”
“你谎撒可真遛!”
“是啊,我在山上是排老六啊!”许印笑道:“这当时还没啥事儿呢!过了两年,我师兄从高丽国回来,把高丽国流行披麻戴孝结婚的风俗一说,我当晚就被我师父挂后山了!”
“你自己认了?”
“我认个鸟啊?!关键是特么那帮把我供出来的高丽人记住了我的外号了啊!”
“什么外号?”
“镇鼎峰老六!”
陈封噗呲笑出了声,类似的话,在陈寂小的时候经常跟他讲,仿佛这孩子每天晚上做的梦都能连一起,既真实、又好笑。可随即他又沉默了,他想起了伏波国皇帝当年和他说的话,那些曾经让他心生怀疑,但又碍于皇命不得不去信的话。
陷入回忆的陈封终于回过神儿来,他虽目光看向许印,但心里却思来想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陈封索性也不再说什么,将储物石中带来的许多宝物一一摆放在桌上,说道:“你长大了啦,长大啦。”
面前堆积如山的宝物是陈家这些年的积累,许多宝物更是皇帝所赐,可许印哪识得这些宝物的价值,问道:“呦?这么多好东西,老人家想要拜师怎地?”
“后天便是大婚的日子,这些都是给你的。”
“大什么婚?谁大婚?”
“你。”
“老爷子您别闹了,咱才多大呀!”许印笑道:“再说了,成亲这么大的事儿,我师父、师娘也没告诉我呀!”
“你就当是一场戏罢。”陈封说道:“你只要乖乖演好这场戏,这些宝物都是你的。”
“都归我?!”
“都归你!将来,还会有更多!”
“咝——”许印多贼呀,一看着情景,当即说道:“老爷子!您这事儿有坑吧?演场戏给这么多?谁信呐?!”
“你若不信,我们可以立字为证!”
“没别的?!”
“没别的!”
“骗人是狗!”
“你!”陈封咬着后槽牙,说道:“好!骗人是狗!”
许印“蹭”地站了起来,上下打量,又原地转了几个圈儿,转身“啪”地拍在茶桌上,说道:“大威天龙!富贵险中求!签!好!咱立字为证!谁反悔谁是狗!”
许印急忙取来纸墨,“唰唰”写下字句,边写还边笑呢:“怪不得说演戏的片酬高呢!没想到能这么高哇!”
简单字据写罢,正要让陈封签字的时候,许印又笑问道:“娶一个就给这么多,要是娶俩给双份儿不?”
陈封咬咬牙,边签字边道:“给!你要是娶仨,我把家底儿全给你!”
“我师父娶俩就够糟心的了,我娶那么多干啥?”许印美滋滋将娶俩给双倍这话加了上去,字据递给陈封签字时,陈封又气又无奈地说道:“行,我签!有本事你就娶俩,你要是能生一个两个孩子,我还给你加!”
“呃……出去要俩孩子行不?”
陈封怒哼一声,将笔摔在了桌上,斥道:“怎么着?!你要是要不到,还准备去拐几个?”
“拐几个不至于,那不犯法了么?”许印笑道:“保不齐谁家有几个糟心娃不想要,卯着劲儿地想送人呢。”
“我现在就想把你就送出去!”陈封一指许印,斥道:“大婚之后,你就算是正式嫁入了玉家,以后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好赖都看你自己,就是受了委屈也自己受着!别往回跑!”
“等会儿?啥意思?我这是演了个赘婿啊?!”
“你以为咱家娶得了人家?!”
“按套路,赘婿得翻身呐!我这一身本事,是不是可以在她们家闹个翻天覆地?然后甩袖子就走,我那女官人哭着跪着求我别抛弃她?”
“你有本事就闹!打死你都是轻的!”陈封实在受不了和气人的许印说话了,甩袖便走,边走边说道:“明天起,要试婚服,走过场,熟悉礼节流程,你老老实实在这院里待着,自有人来带你演示!”
“得嘞!”许印边美滋滋将一桌子宝物抱在怀里,一边欢喜道:“这片酬,别说演赘婿了,就是演太监咱也干呐!喂!老板!以后还有啥好活儿记得惦记咱呀!”
这话差点儿没出了门的陈封气一跟头!
陈封来到江湖学院广场的时候,纪颂、刘月辉早已等待多时了。纪颂心里不爽呢,先道:“我说老陈,怎么着?赖在标间儿里睡着啦?陛下那边儿还等着咱几个去觐见呐!”
陈封懒得斗嘴,只闷头往外去,纪颂、刘月辉悻悻跟在后面,自然看出了陈封心里不悦。纪颂悄悄怼了怼刘月辉,道:“陈兄好像心情特别不好,又怎么了?”
刘月辉自然摇头不知。——纪颂虽然喜欢和陈封斗嘴,但眉眼高低还是瞧得出来的,这时候也不好去触霉头,于是问刘月辉道:“公主大婚,你家准备了啥,让我瞧瞧。”
“不给瞧!”刘月辉下意识捂住了腰间的储物石,说道:“你瞧完我的,照着数量再加一倍?”
“哎?我说你能不能善良点儿?”纪颂说道:“这玩意儿就是走个形式,咋还非得你多我少的?再说了,玉澜公主是我老纪看着从小长大的,好赖不计,她也得叫我一声叔叔,当叔叔的给多给少能咋的?”
“那你先告诉我,你准备了什么?”
“我?我是他叔叔!我准备啥?”纪颂眼珠儿一转,说道:“我就准备了一只烧鹅!果木烧的烧鹅,我大侄女打小儿就喜欢吃我做的这一口儿!”
“呃?!”刘月辉愣了,问道:“你那鹅是不是还没烧呢?”
“废话!那不得现吃现烧么?”
“它跑了吧?!”
众人一看,正见叶大雄撩杆子逃跑,大鹅在后边儿追。转眼间,一人一鹅就从众人面前跑过去了,纪颂忍不住说道:“我能送这鹅?多特么磕碜呐!毛都快掉光了,送这个不丢人现眼呐!”
大鹅一个急刹车,转头儿就奔纪颂来了!
火系学院院长楼。
伏波国皇帝少见地笑得合不拢嘴……
“陛下,这事儿我申请工伤!”
纪颂一脑袋鹅毛,脸还被抓出了三个血道子,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撕扯出了口子,知道的是被大鹅给揍了,不知道的以为是进村偷狗,被村民堵猪圈里打的呢!
“你惹那诡兽蛊雕,命没搭里就算是老天开眼了,还申请工伤?我可没让你去干这事儿!”伏波国皇帝与纪颂说话时,一副挚友聊天的姿态,全无皇帝的威严。
“我是奉旨来参加婚礼的,按道理来说,从我出门儿,到将来我回家,这可都是按着陛下的旨意做的,工伤这事儿,陛下可不能在乎那千八百金的!”
“我以为你要多少,行!”伏波国皇帝说道:“后天是玉澜大婚,你只要保障婚礼顺顺利利,也不给你千八百,给你一万做奖赏。”
“哎?那咱可说定了!”纪颂也不装惨了,一脸贱兮兮地笑道。
陈封却从伏波国皇帝的话中听出了端倪,疑惑道:“陛下,是有人要在公主大婚之时捣乱么?”
伏波国皇帝云淡风轻笑道:“嗯,不止是有人,应该是好些人。”
陈封眉间深皱,纪颂却双眉一抬,又听伏波国皇帝说道:“天泽国王家,体术学院尤萨克,你们来之前,还有梅霜白刚刚离开。”
“这都哪跟哪儿啊?”纪颂疑惑道:“小玉澜惹的人够杂的呀!”
“不只是玉澜,还有我那未来女婿,他们一起惹的祸。”伏波国皇帝说道:“天泽森林里,他们抢了王家子弟,挑拨离间,弄走了王家一名大上师。王家人暗地里调查他们,有消息说,他们计划在婚礼当天要来找麻烦。”
“姓王的还翻了天了!当年咱们一起去悬河峡谷的时候,跟在咱屁股后边儿扛包,骂他两句他敢吱声儿不?”纪颂说道:“回家当了族长还特么厉害起来了!等忙完小玉澜的婚礼,我就去他家打他一顿!”
陈封皱眉,按了按要蹦高的纪颂的肩膀。伏波国皇帝继续说道:“和王家的族长倒也没什么关系,况且这事不要紧,天泽森林的事儿早已尘埃落定,唯一担心的事尤萨克会趁机做什么文章。”
“呃……”纪颂咧嘴道:“老尤头儿……打不过……”
伏波国皇帝笑道:“尤萨克的情况很清楚,江湖学院和体术学院是竞争关系,玉澜的婚事,等同于伏波国向九州大陆宣告站队江湖学院,尤萨克自然不愿看到,这事不至于影响婚礼,但却是他拉拢其他国家,打压江湖学院的好机会。”
“这也不重要。”伏波国皇帝又道:“最麻烦的是莫名其妙的梅霜白。”
陈封凝眉道:“梅霜白掺和什么?”
“梅霜白没有说明,只说要和我做一笔生意。”
陈封、纪颂一头雾水地看向了伏波国皇帝,伏波国皇帝说道:“她要用程氏带走的四块宝鼎壁画,和我交换。”
“那四块壁画是雪国与我们百年矛盾的根源,她要换什么?”陈封问道。
“啊!是想让小玉澜嫁到雪国?”纪颂说道:“咝——她姓梅的不就仨女儿么?哪来的儿子?还是想让小玉澜嫁给雪国的哪个家族?这特么是对伏波国的侮辱!”
“不……”伏波国皇帝说道。“她未明说,但我似乎觉得,她一定想要伏波国与雪国有更进一步的关系。”
“哦!?”纪颂看了看陈封,又看向了伏波国皇帝,说道:“卧槽……我知道啦!雪国那寡妇儿瞧上陛下您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