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是戒指的……”
尚末当时在前院儿的角度,能把厨房内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吗?
“猜的。”他没有多作解释,反抛出另一个问题:“钱程女士有洁癖吗?”
这点郑潇潇倒是没多注意。说到底要怎样判断一个人是否有洁癖还是个问题,“手沾水后立马擦干,又接着沾水洗下一个物品,这算有洁癖吗?”
她是发自内心问的。因为郑潇潇自己在做饭时也会这样,可她并没有洁癖。有的人只是单纯不喜欢有东西沾在手上的感觉。
房间陷入了寂静,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提醒郑潇潇她不是孤身一人。等床上抓着自己脚踝的少年将望向天花板的目光收回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上一次也是在理顺时间线时突然被人敲门打断。郑潇潇眉头微拢,有些不满地盯着谢涛拉开后立在那里的身影。
“各位,我们现在就要去仙女湖。”
老太太用不紧不慢的声音说道。微微侧身看着屋内事务所的人们,她叹了口气。
“收拾准备干活吧。”尚末拍手示意大家动身。见众人都聚集了过来,他往前倾斜身体,用众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陈先生究竟是在钱女士离家时回来的,还是她在屋里时回来的?”
尚末压低了声线,让这句话听着邪魅夹杂威胁。突然,他后退两步举起手,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从自己嘴里吐出的,“理解理解,人有时候会忘记时间顺序嘛。”
说罢,少年轻轻落脚越过老太太,仅剩她站在客房门口,紧扶门框。
“之前有这段对白吗?”江宣贴上来问道。
郑潇潇肯定摇头,目光跟随那步伐飘摇的少年身上:“我好像知道被遗漏的线索究竟是什么了。”
上一个时间线郑潇潇直接和雯女士去了前院儿的拐角。尚末似乎也没有站在前院儿插兜望屋子。她认为无论是自己的行动还是尚末,都是被遗漏的。
前往仙女湖的路上气氛很压抑。事务所的四人走在末尾和死者家属们格格不入,成功孤立了他们。
“他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
郑潇潇不是不知道,她是不能肯定心中的答案所以无法回答江宣。
记忆是最会骗人的东西。随着时间的推移,模糊的记忆会被想象代替,当人们仔细回想时会肯定想象所填补的空缺。
也会有人利用这点去蒙骗他人。这人并没有撒谎,他只是搅混了时间线,将发生的事情先后顺序颠倒说出,意义便完全不一样。
那么尚末问的那句话,是发现老太太话中的漏洞了吗?
如果当真是这样,老太太提供的时间线就要完全推翻。
“侦探。”郑潇潇想要知道答案便快步赶到尚末身边。
“如果你想问凶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因为没有证据?”
尚末摇头,他露出落寞的表情。郑潇潇还以为是自己眼花,这个自大的侦探脸上竟还能有这般表情。
“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线索,得靠你自己推理出来。”
“可是我没那么强……”
“助手,你不能永远依赖我。”尚末站住了脚,伸手轻触郑潇潇的脑门儿,“想象力很重要,依赖它、质疑它,从中找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少年像个即将离别的导师,正当郑潇潇慌乱起来时他话锋一转:“毕竟你没有钞能力,如果连这种案子都摸不出答案的话,只能当个递茶的废物了。”
“我还不够努力吗?!”助手红温捏起拳头。
“不不不,我是说你得有自己的想法。我可以提示你几个重点。”尚末竖起指头,“侦探小说和电影要怎样显得侦探脑力超强?最简单的方法是信息差。”
“一,果篮。
二,洁癖或珍爱的东西。
三,陈忠实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到达的前院儿,为什么只在门口晃悠了一圈儿。”
侦探嘴角微扬露出坏笑,他驻足在原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到了。”
众人的站位依旧没变,只有郑潇潇拉住江宣。她在头脑风暴的同时还要搞清这个男人上次究竟看到了什么。
“反光的东西,湖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江宣想起什么,拉着郑潇潇往上次站过的地方看。
岸边滑落的石子激起涟漪,二人的脸在水面放大展开。郑潇潇佝偻着身体几乎要趴在地上,用力眯起眼睛去看。
“这个形状……是……”
那个字还没说出口,二人专心致志的举动引起他人的注意,又像上次一样聚集过来。
这时水面突然炸起水花,陈忠实叫了声‘奶奶的’,然后在湖里扑腾起来。
“对,就是他,上次就是他把你拉到——”
江宣话还没说完,女人们的呼叫声盖过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郑潇潇懂这种被打断的感受,他一定是触发了不能说的话才被突然打断。
可上次究竟是谁救起了她?又用的什么方式?
谢涛站在岸边像要跳水的运动员,他抬起手臂蓄力,不带一丝犹豫跳进湖里。
“涛涛涛涛叔?!”
郑潇潇也跟着叫了起来。
“他!就是他!哗一下——从那个地方一下到这个地方!”
江宣激动到手指乱抖,指着湖面又指着自己身旁。
湖里的谢涛刷刷几下就游到陈忠实身旁,刚碰到对方,这个男人便被紧拽着往水里按。
落水的人失去理智是这样的,本能会让他们抓住一切东西让自己撑出水面。
就在郑潇潇为谢涛紧张时,他突然拉住陈忠实刷一下凭空出现在岸边。
像游戏卡掉帧,人物像瞬移一样。
尚末拍拍谢涛的肩膀,蹲下用手甩了呛水的陈忠实一耳光,这力道比上次甩郑潇潇的大得多,清脆的声音让尖叫的女人们闭上了嘴。
“有人推你?”
陈忠实稍缓过口气,不耐烦的侦探紧接着又是一巴掌甩过去:“谁推你?”
“没,没看见。”
“好吧。”尚末无奈叹口气,起身对着浑身湿透的谢涛说:“怎么不让他多呛几口水。”
太恶劣了。
这人的性格太恶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