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拙轩的秘密

第五章 陈馆长的线索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照进客房，姜雨晴猛然惊醒，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六点三十分，还有三条未读消息——来自房东询问店铺损坏情况。

她揉揉太阳穴，昨晚的惊魂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闯入者、逃跑、安全屋...还有周明远那双令人不安的琥珀色眼睛。

"醒了？"周明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做了早餐。"

厨房里飘着咖啡和煎蛋的香气。周明远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熟练地翻动着平底锅里的荷包蛋，那专注的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分明。

姜雨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看，赶紧移开视线："谢谢收留。我们什么时候去见陈世安？"

"九点。"周明远将煎蛋盛入盘中，"他住在城东的老干部小区，我已经约好了。"

姜雨晴接过盘子，注意到周明远左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你受过伤？"

周明远下意识地拉下袖口遮住疤痕："工作风险。"他转移话题，"吃完我们回店里看看损失情况，然后直接去见陈世安。"

一小时后，他们回到"藏拙轩"。前店的玻璃门被砸碎，柜台抽屉全被拉开，但奇怪的是，贵重物品一件没少。

"他们在找瓷瓶和笔记。"姜雨晴从暗格中取出两样物品，松了口气。

周明远检查着破坏痕迹："专业手法，没留下指纹。"他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枚纽扣大小的金属片，"追踪器。他们昨晚就盯上我们了。"

姜雨晴脊背一凉："那我们还要去见陈世安吗？"

"更得去了。"周明远眼神锐利，"对方这么急，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省老干部小区环境幽静，绿树成荫。陈世安住在最里面一栋红砖小楼里。按响门铃后，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开了门。

"陈伯伯。"姜雨晴上前一步，"我是姜明德的孙女。"

陈世安的眼神瞬间变得复杂："进来吧，我猜到你们会来。"

客厅里摆满了书籍和古董复制品。陈世安给他们倒了茶，直入主题："老姜走前一周来找过我，说发现了'青瓷会'的核心秘密。"

"什么秘密？"姜雨晴急切地问。

陈世安的手指轻叩茶杯："你们知道'青瓷会'表面是个收藏家组织，实际上控制着全球最大的中国文物黑市吧？"

周明远点头："我们查到一些线索。"

"但老姜发现的更可怕。"陈世安压低声音，"'青瓷会'不仅走私文物，还大规模制造高仿品，用赝品替换真品，再将真品走私出境。几十年来，国内外各大博物馆和私人收藏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所谓'国宝级'瓷器是他们的仿制品。"

姜雨晴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怎么可能？"

"完全可能。"陈世安苦笑，"他们有最顶尖的工艺大师和化学专家，连碳14检测都能骗过。老姜通过那对'藏拙瓶'发现了这个秘密——其中一只是宋代真品，另一只是现代仿品，但连专业仪器都难以区分。"

周明远身体前倾："所以姜老是被..."

"灭口。"陈世安沉重地点头，"他本打算将证据交给我，但临时改变主意，说藏在'最安全的地方'。"老人从茶几抽屉取出一个信封，"这是他留给我的，说如果他不在了，就交给他最信任的人。"

姜雨晴接过信封，里面是一张省博物馆特展的门票和一把小钥匙。

"这是..."

"博物馆员工储物柜钥匙。"陈世安解释，"老姜生前常去那里做修复工作。"

周明远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我们被跟踪了。"

姜雨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区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反射着刺眼的阳光。

"从后门走。"陈世安迅速带他们穿过厨房，"记住，'青瓷会'的标志是青瓷底部的特殊符号——三瓣莲花。找到老姜藏的证据，公布于世！"

第六章 密码破译

他们辗转几条小巷，确认甩掉跟踪者后，直奔省博物馆。

"陈世安说的三瓣莲花..."姜雨晴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取出瓷瓶，"看这里！"

在"藏"字瓶底部边缘，确实刻着一个几乎不可见的三瓣莲花标记，而"拙"字瓶却没有。

"所以这只是'青瓷会'的仿品？"周明远皱眉。

姜雨晴摇头："不，根据陈伯伯说的，应该一真一假。我们需要找出哪只是真品。"

省博物馆宏伟的罗马柱前，游客排着长队。姜雨晴出示门票，带着周明远直接前往员工区。

"姜小姐！"一位中年女管理员热情招呼，"好久不见你和你爷爷了。"

姜雨晴勉强笑笑："李阿姨，我能用一下爷爷以前的储物柜吗？"

储物柜里只有一个牛皮纸袋。姜雨晴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叠资料和一个小U盘。

"先离开这里。"周明远警觉地环顾四周，"太显眼了。"

他们找了家偏僻的咖啡馆，用笔记本电脑查看U盘内容。里面是几十份文件扫描件和一段录音。

录音中姜明德的声音沙哑而急促："...确认'青瓷会'通过仿制文物获取暴利，并系统性替换博物馆藏品。最可怕的是，他们背后有政府高层保护伞。这对'藏拙瓶'是关键证据——真品底部有肉眼不可见的微刻编号，用紫外线照射可见..."

姜雨晴和周明远对视一眼，立刻取出瓷瓶。周明远从钥匙链上取下一个小型UV灯，对着瓶底照射。

"藏"字瓶底部果然显现出一串数字和字母："SJ1987-05A"。

"这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苏富比拍卖的编号！"姜雨晴惊呼，"这只是真品！"

"那么另一只..."周明远转向"拙"字瓶。

他们用同样方法检查，却什么也没发现。

"等等。"姜雨晴突然想到什么，取出随身带的柠檬汁喷在"拙"字瓶底部，然后用吹风机轻轻加热——这是古董行常用的显影方法。

渐渐地，瓶底浮现出一行小字："青瓷会制，编号HC-2098，仿SJ1987-05A"。

"天啊..."姜雨晴捂住嘴，"爷爷说得对，他们真的在系统性仿制文物！"

周明远快速浏览U盘里的文件："这里有完整的证据链——'青瓷会'成员名单、仿制工坊地址、走私路线...姜老花了三年时间收集这些。"

"所以爷爷是被..."姜雨晴的声音哽咽了。

周明远握住她的手："我们会为他讨回公道。"

姜雨晴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一种奇异的安全感涌上心头。她发现自己正凝视着周明远深邃的眼睛，那琥珀色的瞳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两人的距离不知何时变得如此之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姜雨晴的心跳突然加速，脸颊发烫。

"我们...我们应该复制这些资料。"她慌忙抽回手，掩饰内心的慌乱。

周明远似乎也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对，安全起见。"

他们埋头工作，将资料复制到多个存储设备。正当姜雨晴整理文件时，一张照片从纸袋中滑落——是年轻的姜明德与几个朋友在某个窑厂的合影，背后是熊熊燃烧的窑火。

"这是..."她翻过照片，背面写着"龙泉，1982"。

周明远凑过来看，突然身体一僵："这个人..."

他指着照片角落一个模糊的侧影。那人只露出半张脸，但左耳上独特的蛇形耳环清晰可见。

"你认识？"姜雨晴问。

周明远的表情变得复杂："可能看错了。"但姜雨晴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发抖。

咖啡馆的电视突然插播一条新闻："今日下午，著名文物专家陈世安在家中突发心脏病去世，享年七十三岁..."

姜雨晴手中的咖啡杯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第七章 危险逼近

"不是巧合。"周明远付完咖啡杯赔偿费，拉着姜雨晴快步离开，"他们清理知情者。"

姜雨晴浑身发冷："都是因为我...如果我不去找陈伯伯..."

"不。"周明远停下脚步，双手按住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祖父和陈世安早就卷入其中，现在重要的是保护好证据。"

暮色降临，街灯次第亮起。姜雨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今晚去哪？店里不安全，你的安全屋可能也被盯上了。"

周明远沉思片刻："我有个朋友在艺术学院教书，出国交流了，钥匙在我这里。那里应该安全。"

艺术学院的教师公寓老旧但整洁。周明远熟练地打开门锁，检查每个房间后才让姜雨晴进入。

"你经常来这里？"姜雨晴问。

"偶尔。"周明远含糊地回答，从冰箱取出矿泉水递给她，"我们需要制定计划。有了这些证据，下一步是联系可靠的媒体或执法部门。"

姜雨晴摇头："陈伯伯说'青瓷会'有高层保护伞，普通执法部门可能不可靠。"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继续查看资料，发现一个加密文件夹，密码提示是"藏拙之源"。

"爷爷的密码总是与日期有关..."她尝试了几个重要日期都不对。

周明远突然说："试试'龙泉1982'。"

令人惊讶的是，密码正确。文件夹里是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记录了一个名为"龙泉计划"的文物仿制工程。

"这是..."姜雨晴瞪大眼睛，"八十年代初，某些官方机构秘密组织的文物仿制项目，目的是用高仿品替代真品展出，将真品保存起来避免损坏。但项目被内部人利用，真品被走私出境..."

"而'青瓷会'就是从这个项目中诞生的。"周明远接话，声音异常沉重。

姜雨晴继续翻阅，突然看到一张让她血液凝固的照片——年轻的姜明德站在窑厂里，身旁是那个戴蛇形耳环的男人，两人正在检查一批刚出窑的青瓷。

"爷爷...参与了这个项目？"

周明远沉默良久："很多顶尖修复师都被招募了，初衷是好的。但后来项目被某些人操控..."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姜雨晴锐利地看向他。

周明远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因为我父亲也是其中一员。他叫周烨，是当年项目的化学专家，负责釉料配方。"

姜雨晴震惊地看着他："所以你接近我爷爷..."

"最初是为了查清父亲的下落。"周明远坦白，"他十五年前失踪，最后出现地点就是龙泉。但在调查过程中，我发现你祖父是少数试图揭露真相的人，于是转而帮助他。"

姜雨晴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个突然的坦白，但周明远眼中的痛苦看起来如此真实。

"那个戴蛇形耳环的人是谁？"她问。

"赵景龙，'青瓷会'现任会长，表面上是香港富商。"周明远的声音冰冷，"我父亲最后就是去见他。"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打断了谈话。周明远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安全屋的警报被触发了。"

"他们怎么找到..."姜雨晴的话戛然而止，惊恐地看向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停在公寓楼下。

"走！"周明远迅速关闭电脑，抓起背包。

他们刚冲出公寓门，电梯就传来"叮"的一声。周明远拉着姜雨晴转向紧急楼梯，却听到下方传来脚步声。

"上楼顶！"他低声道。

天台门被锁住了。周明远从鞋跟里取出一根细铁丝，几秒钟就撬开了锁。他们刚躲到水箱后面，追兵就冲上了天台。

"分头找！"一个粗犷的男声命令道。

姜雨晴屏住呼吸，紧贴着周明远。夜色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和有力的心跳。奇怪的是，在这生死关头，她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那边看看！"脚步声越来越近。

周明远突然在她手心写字："跳隔壁楼？"

姜雨晴看向两栋楼之间约两米的间隙，点了点头。

"数到三。"周明远用气音说。

"一、二、三！"

他们同时跃起，姜雨晴感到一瞬间的失重，然后重重落在对面楼顶。身后传来怒吼："他们在那儿！"

周明远拉着她穿过错综复杂的屋顶，最后从一个消防梯下到地面，混入夜市的人群中。

"暂时甩掉了。"他喘着气说，却突然皱眉按住左臂——白衬衫上渗出一片鲜红。

"你受伤了！"姜雨晴惊呼。

"只是擦伤。"周明远勉强笑笑，"那边有家小旅馆，我们先躲一晚。"

简陋的旅馆房间里，姜雨晴用急救包为周明远清理伤口。子弹擦过左臂，留下一条狰狞的血痕。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受伤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周明远苦笑："文物追索这行，有时比缉毒还危险。"

姜雨晴为他包扎时，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他手臂上的肌肉，那温热的触感让她心跳加速。周明远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目光变得深邃。

"雨晴..."他轻声唤道，声音低沉而温柔。

姜雨晴抬头，正对上他炽热的眼神。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织在一起...

突然，楼下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周明远立刻警觉地起身查看："他们找到这里了！"

第八章 身份暴露

"后窗！"周明远抓起背包，推开窗户。外面是一条狭窄的小巷。

他们顺着排水管爬下，刚落地就听到旅馆前门被撞开的声音。两人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狂奔，最终跳上一辆即将开动的公交车。

"去火车站。"周明远低声说，"我们得离开这座城市。"

姜雨晴紧握着装有证据的背包，心脏狂跳："去哪里？"

"杭州。"周明远决定，"龙泉窑的起源地，也是'青瓷会'最早活动的地方。如果想知道真相，必须从源头查起。"

火车站的灯光惨白刺眼。周明远让姜雨晴坐在角落等候，自己去买票。她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突然有种不真实感——一周前她还是个普通的文物修复师，现在却卷入了一场生死追逐。

"美女，一个人？"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凑过来搭讪。

姜雨晴往旁边挪了挪："在等人。"

男人不但没走，反而坐得更近："等男朋友啊？"他身上的古龙水气味熏得姜雨晴头晕。

"她说了在等人。"周明远的声音冷冷响起。他不知何时回来了，手里拿着两张车票，眼神凌厉地盯着那个男人。

搭讪者悻悻离开。周明远坐下，递给姜雨晴一张车票："半小时后发车。我买了些吃的。"

他拿出面包和矿泉水，还有一条巧克力。这贴心的举动让姜雨晴心头一暖。

"谢谢。"她小声说，突然注意到周明远的表情变得异常紧张，"怎么了？"

"别回头。"周明远压低声音，"入口处有两个'青瓷会'的人，他们在检查旅客。"

姜雨晴用余光瞥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拦住旅客查看身份证。其中一人左耳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光——蛇形耳环！

"是赵景龙的人！"她倒吸一口冷气。

周明远迅速脱下外套裹住姜雨晴的头："披着，我们换个地方。"

他们低头快步走向洗手间方向，却迎面撞上一个清洁工打扮的男子。那人抬头，姜雨晴瞬间认出了他——昨晚闯入"藏拙轩"的其中一人！

"是你们！"清洁工大喊，同时从腰间掏出什么东西。

周明远反应极快，一个肘击打中对方喉咙，趁其弯腰时又补上一记膝撞。清洁工闷哼一声倒地，但警报已经发出。

"跑！"周明远拽着姜雨晴冲向站台。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他们跳下楼梯，穿过检票口，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冲向即将发车的列车。

"上去！"周明远推着姜雨晴登上列车，自己却被追兵拽住了衣角。

姜雨晴回头，惊恐地看到三个大汉围住了周明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周明远突然从鞋底抽出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划过抓住他的手。对方吃痛松手，他趁机跃上列车。

车门在他们身后关闭，列车缓缓启动。追兵在站台上愤怒地咒骂着。

"你到底是什么人？"姜雨晴喘着气问，"普通古董商不会随身带刀片。"

周明远靠在车厢连接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曾经...为国家安全部门工作，负责文物走私案件。三年前卧底'青瓷会'时认识了你的祖父。"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姜雨晴后退一步，感到被背叛的刺痛。

"不，我只是没说出全部真相。"周明远急切地解释，"我确实受你祖父委托寻找另一只瓷瓶，也确实想查明父亲的下落。但我需要这些证据来摧毁'青瓷会'。"

列车驶入黑夜，窗外的灯光如流星般掠过。姜雨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但此刻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证明给我看。"她最终说。

周明远从内衣袋取出一个小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