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拙轩的秘密

第十三章 背叛与真相

邻市汽车站人流如织，姜雨晴和周明远伪装成普通游客，坐在候车厅最角落的位置。周明远不时查看手机，等待国安同事的确认信息。

"他会来吗？"姜雨晴小声问，手指紧握着装有证据的背包带。

周明远点头："老陈是我在国安最信任的人，他..."手机突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计划有变，我们得立刻离开。"

姜雨晴还没反应过来，周明远已经拉着她快步走向洗手间方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对讲机杂音。

"怎么回事？"穿过洗手间旁的安全门时，姜雨晴终于喘着气问。

"接头点被监控了。"周明远带她钻进一条小巷，"老陈说内部有泄密者，'青瓷会'的人已经布控整个车站。"

他们七拐八绕，最终躲进一家嘈杂的网吧。周明远选了最角落的两台电脑，快速敲击键盘。

"我在联系备用渠道。"他解释道，眼睛不离屏幕，"但需要时间。"

姜雨晴环顾四周，烟雾缭绕的网吧里大多是沉迷游戏的年轻人。她突然注意到门口进来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正挨个检查上网者的身份证。

"周明远..."她紧张地碰了碰他的手臂。

周明远头也不抬："看到后门了吗？数到三，我们走。"

他们悄悄移动到后门附近，趁保安不注意时溜了出去。后巷堆满垃圾箱，恶臭扑鼻。周明远拉着姜雨晴快速穿行，突然在一个岔路口刹住脚步——前方站着三个人，为首的正是赵景龙。

赵景龙约五十多岁，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蓝色西装，左耳的蛇形耳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面容儒雅，眼神却如毒蛇般阴冷。

"周烨的儿子。"赵景龙的声音带着假惺惺的亲切，"多年不见，已经长这么大了。"

周明远将姜雨晴护在身后："赵景龙，你终于亲自出马了。"

"为了那对'藏拙瓶'和姜老头的笔记，值得我跑一趟。"赵景龙微笑，"把东西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姜雨晴感到周明远的肌肉绷紧了："别信他。我爷爷和陈世安就是被他..."

"聪明的女孩。"赵景龙打断她，"但你祖父是自找的。就像周烨一样，非要当英雄。"他向前一步，"最后一次机会，交出证据。"

周明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按了下去。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整条街道，伴随着闪烁的红光。

"跑！"他推着姜雨晴冲向另一个岔路。

身后传来赵景龙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钻进一家大型超市，利用人流甩开追兵，从员工通道溜出，跳上一辆正要发动的快递车。

快递车开出城区，两人蜷缩在货物之间，大气不敢出。直到车子驶上高速公路，周明远才长舒一口气。

"赵景龙亲自出马，说明我们手里的东西比他命还重要。"他检查着背包里的证据，"账本里一定有更关键的信息。"

姜雨晴翻看着账本，突然停在一页上："看这个！"她指着一条记录，"这不是文物交易，是...政治献金！"

记录显示，某批被替换的文物真品被赠予了国外某政要，换取"政策便利"。类似的记录有十几条，涉及多个国家。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青瓷会'能存在这么久。"周明远声音低沉，"他们不只是走私集团，更是权力掮客。"

快递车在一个服务区停下，他们趁机下车。周明远用公用电话联系了什么人，挂断后神色稍缓。

"我有个主意。"他说，"但很危险。"

"比现在更危险？"姜雨晴苦笑。

周明远没笑："我们去北京，直接找能处理这件事的最高层。但路上会非常危险。"

姜雨晴看着高速公路上飞驰而过的车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一周前，她还在为修复一件清代瓷器而烦恼；现在，她手握能震动国际政坛的证据，被跨国犯罪集团追杀。

"我跟你去。"她听见自己说。

他们搭上前往北京的长途客车。路上，姜雨晴靠在窗边，看着飞速后退的景色。

"你父亲...周烨，"她轻声问，"他是个怎样的人？"

周明远沉默片刻："固执、正直，痴迷于陶瓷工艺。他总说瓷器是泥土与火的艺术，最纯净的东西。"他苦笑，"所以他发现赵景龙用这门艺术做肮脏交易时，才会那么愤怒。"

"你很像他。"姜雨晴脱口而出。

周明远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两人目光相接，一种无声的理解在空气中流动。

客车突然急刹车，打断了这一刻。前方有警察设卡检查。

"例行检查？"姜雨晴紧张地问。

周明远摇头："太巧了。"他迅速从座位下取出一个小包，"我们需要改变外貌。"

十分钟后，姜雨晴的披肩发变成了齐耳短发，染成了棕色；周明远戴上了黑框眼镜和假胡子，看起来老了十岁。

警察挨个检查乘客身份证，拿着手机比对照片。轮到他们时，周明远自然地搂住姜雨晴的肩膀："新婚旅行，警官。"

警察狐疑地看了看他们，又比对照片——显然系统里的照片与他们现在的样子差别很大。就在气氛紧张之际，后面突然有乘客争吵起来，转移了警察的注意力。

"走吧走吧。"警察不耐烦地挥手。

回到座位上，姜雨晴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鼓，手心全是汗。周明远的手仍搭在她肩上，温暖而坚实。

"你经常这样...伪装吗？"她小声问。

"卧底必修课。"周明远轻声回答，呼吸拂过她耳际，引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客车继续前行，夜色渐深。大部分乘客都睡着了，姜雨晴也昏昏欲睡。朦胧中，她感觉周明远轻轻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第十四章 京城迷雾

北京西站人潮汹涌。姜雨晴和周明远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立刻感受到不一样的氛围——站前广场上，便衣警察的数量明显增多。

"他们在等我们。"周明远压低声音，"赵景龙肯定已经通知了他在北京的关系网。"

他们避开监控密集的区域，乘坐地铁辗转来到海淀区一家小旅馆。这家旅馆藏在一条胡同深处，没有招牌，只有门框上一个小小的铜铃。

"安全屋。"周明远解释，"国安外勤用的，很干净。"

老板娘是个精干的中年女性，看到周明远时挑了挑眉，但什么也没问，直接给了他们一把钥匙。

房间狭小但整洁，只有一张双人床。姜雨晴突然意识到住宿安排的问题，耳根发热。

"你睡床，我守夜。"周明远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从壁橱里取出一个睡袋，"我们需要制定明天的计划。"

他联系了一个代号"渔夫"的联络人，约定次日在颐和园交接证据。

"为什么选颐和园？"姜雨晴问。

"人多，好隐藏，也好逃跑。"周明远苦笑，"做我们这行的，永远先想退路。"

夜深了，姜雨晴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她听到周明远均匀的呼吸声，想象着他这些年过着怎样的生活——隐藏身份，四处奔波，永远警惕...

"睡不着？"周明远突然轻声问。

姜雨晴翻过身，在黑暗中隐约看到周明远靠在墙边的轮廓："嗯，在想...结束后要做什么。"

"回你的'藏拙轩'，继续修复文物？"

"也许。"姜雨晴轻声说，"你呢？"

沉默良久，周明远才回答："不知道。这十年来，找到父亲和摧毁'青瓷会'是我活着的唯一目的。"

这句话里隐含的孤独让姜雨晴心头一紧。她突然很想拥抱这个表面坚强、内心破碎的男人。

"睡吧。"周明远的声音柔和下来，"明天是关键一战。"

清晨，他们简单洗漱后前往颐和园。秋日的颐和园层林尽染，游客如织。周明远买了门票，带着姜雨晴沿着昆明湖边漫步，不时观察四周。

"看那边。"他突然捏了捏姜雨晴的手，"长椅上穿灰色夹克的男人，在看报纸。"

姜雨晴瞥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报纸上有个不易察觉的红色标记。

"是他？"

周明远点头："我过去交接，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十分钟后我没回来，或者有人追你，立刻按我们商量好的路线离开。"

姜雨晴想反对，但知道这是最安全的安排。她看着周明远走向长椅，与"渔夫"短暂交谈，然后从背包里取出证据...

一切似乎很顺利，直到她注意到湖边几个"游客"突然加快脚步向长椅靠近。其中一人甚至把手伸进了外套内袋。

"周明远！"姜雨晴本能地喊出声。

周明远反应极快，一把拉起"渔夫"就往人群里钻。混乱中，姜雨晴看到有人亮出了武器，游客们开始尖叫四散。

她按计划沿着长廊奔跑，心脏快要跳出胸腔。转过一个弯，她猛然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是周明远！

"渔夫呢？"她气喘吁吁地问。

"安全了。"周明远拉着她继续跑，"又是内部泄密，幸好他早有准备。"

他们从侧门冲出颐和园，跳上一辆等待已久的黑色轿车。"渔夫"坐在驾驶座，脸色阴沉："坐稳了，有人跟梢。"

车子在胡同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四合院前。"渔夫"带他们进入内室，锁好门才开口："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赵景龙买通了高层，你们的证据现在交不上去。"

"那怎么办？"姜雨晴问。

"渔夫"和周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只有一个办法了——媒体。公开一切，让他们压不住。"

"但需要确保证据不被拦截。""渔夫"拿出一张名片，"这家国际媒体的中国分社社长是我旧识，可靠。今晚八点，他会在大厦天台等你们。"

周明远接过名片，眉头紧锁："太冒险了。"

"你们还有选择吗？""渔夫"反问。

离开四合院，他们找了家小餐馆吃午饭。姜雨晴没什么胃口，机械地搅动着面条。

"害怕？"周明远问。

姜雨晴摇头："只是在想...公开后会发生什么。国际丑闻，文物市场地震，爷爷和陈伯伯他们的牺牲..."

周明远的手覆上她的："这是正义。"

傍晚，他们前往国贸地区。国际媒体所在的写字楼灯火通明，安保严格。周明远观察了一会儿，摇头："正门有埋伏。"

"那怎么上去？"

周明远指向相邻的一栋稍矮的建筑："从那边楼顶过去。"

他们设法进入邻栋大楼，爬楼梯到顶层，再通过消防梯上天台。两栋楼之间相距约三米，下面是数十层的高空。

"我...我不行。"姜雨晴看着深渊般的间隙，双腿发软。

周明远蹲下身："我背你。"

趴在周明远背上，姜雨晴紧闭双眼，只感觉他肌肉绷紧，一个有力的起跳——失重感袭来，然后稳稳落在对面天台。

"到了。"周明远轻声说，却没有立刻放下她。

姜雨晴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紧贴着周明远的后背，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呼吸交融。时间仿佛静止了，周明远慢慢低头，姜雨晴不自觉地闭上眼睛...

"砰！"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

第十五章 高空对决

子弹打在附近的水箱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周明远立刻护着姜雨晴滚到一处通风井后面。

"赵景龙的人！"他低声道，从腰间掏出一把紧凑型手枪。

姜雨晴从未如此近距离见过真枪，更没想到周明远随身携带武器。对面的天台上，两个黑影正架设着什么。

"狙击手。"周明远咬牙，"我们被包围了。"

通往楼下的门被锁死，他们被困在天台上。周明远脱下外套递给姜雨晴："我数到三，你把这个举起来吸引火力，我解决狙击手。"

姜雨晴颤抖着点头。周明远突然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快速一吻："相信我。"

"一、二、三！"

姜雨晴举起外套的瞬间，周明远如猎豹般窜出，连开两枪。对面天台传来一声惨叫，一个黑影坠落下去。

但更多的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周明远退回掩体，左臂被子弹擦伤，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你受伤了！"姜雨晴撕下衬衫下摆为他包扎。

"小伤。"周明远紧盯着楼梯口，"他们很快会强攻上来。听着，我会拖住他们，你带着证据从那边——"他指向一个维修梯，"下到78层，找史密斯社长。"

"不！我不会丢下你！"姜雨晴死死抓住他的手臂。

周明远刚要说什么，楼梯门突然被炸开。浓烟中，几个全副武装的人冲上天台。周明远推开姜雨晴，与对方交火。

混乱中，姜雨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缓步走上天台——赵景龙，手持一把镀金手枪，面带冷笑。

"周明远，你父亲死前也很倔强。"赵景龙的声音如毒蛇般滑腻，"可惜英雄总是短命。"

周明远的眼睛因愤怒而发亮："你承认杀了我父亲？"

"何必说得这么难听？"赵景龙耸肩，"他只是...意外跌入窑炉。两千度的高温，瞬间就没了痛苦。"

姜雨晴看到周明远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但他持枪的手依然稳定："今天轮到你了，赵景龙。"

赵景龙大笑："就凭你？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栋楼。把证据交出来，我可以考虑让你和姜小姐活命。"

姜雨晴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赵景龙说话时，眼睛不断瞟向她的背包。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赵景龙并不知道证据具体是什么，他以为都在背包里！

她悄悄将真正的U盘塞进内衣，然后故意把背包往天台边缘推了推："你永远得不到这些！"

这一举动果然刺激了赵景龙："抓住他们！"

枪声再次响起。周明远拉着姜雨晴退到天台边缘，下面是数百米的高空。

"相信我么？"他在她耳边急促地问。

姜雨晴毫不犹豫地点头。

周明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装置："数到三，抱紧我。"

"一、二、三！"

他搂住姜雨晴的腰，纵身跃下天台。姜雨晴的尖叫声被呼啸的风声淹没，突然，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们拽向大楼侧面——周明远启动了微型降落伞！

他们以可控的速度坠向低层的一个平台。落地时，周明远用身体护住姜雨晴，自己重重撞在混凝土上。

"快走！"他忍着疼痛爬起来，拉着姜雨晴冲进大楼。

78层是国际媒体的办公区。他们狼狈的样子引起前台小姐的尖叫，但姜雨晴大喊："我们要见史密斯社长！关于'青瓷会'的证据！"

一个高大的白人男子闻声而出，看到他们后脸色大变："进来！"

史密斯的办公室门刚关上，外面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你们有两分钟。"史密斯用流利的中文说，"整栋楼都被他们控制了。"

姜雨晴取出藏在胸口的U盘："这里有'青瓷会'三十年来的犯罪证据，包括文物走私、伪造和贿赂国际政要的记录。"

史密斯接过U盘，插入电脑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会引起国际地震..."

"确保它公之于众。"周明远嘴角渗出血丝，刚才的坠落显然伤到了内脏。

"我会亲自处理。"史密斯郑重承诺，"现在，你们得离开了。后门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我的司机等着。"

他们刚进入电梯，就听到办公室门被撞开的声音。电梯急速下降，周明远靠在墙上，呼吸沉重。

"你需要医院。"姜雨晴担忧地说。

"先离开北京。"周明远勉强站直，"赵景龙不会善罢甘休。"

史密斯的司机是个沉默的年轻人，开车带他们穿过夜色中的北京城，最终停在五环外的一处私人诊所。

"医生是我们的人。"司机简短地说，"安全。"

医生为周明远检查后，确认他有两根肋骨骨裂和轻微内出血，需要静养。姜雨晴也接受了检查，除了多处擦伤和轻微脑震荡外，并无大碍。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几天。"周明远躺在病床上说，"等证据公开，风暴掀起，赵景龙就顾不上我们了。"

姜雨晴握着他的手："去哪里？"

周明远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有个地方。"

第十六章 风暴前夕

他们乘坐夜班火车离开北京，前往山西平遥。周明远联系了一个老友，借用了古城里一处僻静的小院。

"这是我师父的旧居。"周明远介绍，用藏在门框上的钥匙打开斑驳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