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亲的遗言

安全屋内，投影仪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姜雨晴紧盯着墙上的影像，那是父亲二十多年前留下的最后讯息。照片中的文件显示，"青龙会"通过林耀东在香港的公司洗钱，金额高达数亿美元。

"看这个。"白瓷放大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份手写笔记，"你父亲的密码记录。"

姜雨晴立刻认出了父亲的笔迹，眼眶瞬间发热。那些看似随意的数字和符号，实际上是父亲独创的加密方式——只有她知道如何解读。

"需要时间破译。"她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不想在外人面前显露脆弱。

周明远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对白瓷说："给我们一小时。"

白瓷挑了挑眉，但没反对："我去检查周边安全。别想着甩掉我——没有我，你们出不了东京。"她披上外套离开，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

门一关上，姜雨晴的肩膀就垮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指触碰投影中父亲的笔迹，仿佛能透过时光触摸到那个永远温和微笑的男人。

"他早就知道危险..."她哽咽道，"母亲去世前一周，他突然教了我这套密码，说是游戏..."

周明远默默递来纸巾，然后开始准备解码工具。他没有说无用的安慰话，而是用行动支持她——这正是姜雨晴此刻最需要的。

深吸一口气，姜雨晴开始工作。父亲的密码结合了青铜器纹饰和《诗经》中的句子，外人看来毫无规律，对她却像母语般熟悉。一小时后，隐藏的信息逐渐浮现。

"天啊..."她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投影上显示的解码结果是一份详尽的调查报告：姜鸿渐发现林耀东利用香港自由港地位，将盗掘文物与合法艺术品混同进出口。更可怕的是，报告指出某些"收藏家"实际上是国际犯罪组织的洗钱渠道。

最后一条信息尤为触目惊心："如我遭遇不测，调查港岛南湾道17号仓库。关键证据在青铜爵内。保护雨晴。——姜鸿渐绝笔"

"他们杀了他。"姜雨晴声音嘶哑，"就因为他发现了真相..."

周明远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我们会查清一切，为你父母讨回公道。"

姜雨晴转身埋入他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周明远的手在她背上轻抚，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传入她耳中，成为风暴中唯一的依靠。

"那个仓库，"她抬起头，"我们必须去香港。"

周明远点头，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林耀东不会放过我们，特别是现在胶卷已经解密。"

正说着，白瓷推门而入，看到两人亲密姿势时眼神一暗，但很快恢复如常："有情况。林耀东的人正在挨个搜查浅草区的公寓楼，最多半小时就到这儿。"

周明远立刻进入警戒状态："撤离计划？"

白瓷扔过来两套衣服："换上。我安排了车去横滨，从那里乘私人船去香港。"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姜雨晴一眼，"看来你已经破解了父亲的密码？"

姜雨晴擦干眼泪，挺直腰背："香港南湾道17号仓库。那里有我父亲留下的证据。"

白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有意思。那仓库三年前就被烧毁了，但..."她从颈间取下一枚吊坠，打开后里面是一把微型钥匙，"我妹妹死前曾在那里工作，留下了这个。说是能打开'最珍贵的青铜器'。"

姜雨晴和周明远对视一眼。太多的巧合，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十分钟后，三人伪装成游客离开公寓楼。姜雨晴戴着棕色假发和眼镜，周明远则粘了胡子改变脸型。他们分头行动，约定在横滨码头汇合。

姜雨晴乘坐地铁前往横滨，车厢摇晃中，她不断回想父亲笔记中的细节。那个总是耐心教她辨认文物、在周末带她去博物馆的男人，原来一直在暗中与庞大的犯罪集团斗争。而她，如今正沿着父亲的足迹前行。

横滨码头，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姜雨晴按照指示找到一艘不起眼的渔船，周明远已经在甲板上等候。

"白瓷呢？"她环顾四周。

"她会晚点到。"周明远帮她登上摇晃的甲板，"我们先进船舱。"

狭小的船舱里只有两张窄床和一张折叠桌。姜雨晴坐下后，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你和白瓷...曾经是什么关系？"

周明远正在检查手枪，闻言动作一顿："五年前，她是我的训练官，后来...不止于此。"

"你们相爱过？"姜雨晴直视他的眼睛，心跳加速。

周明远放下枪，坐到她对面："我以为那是爱，直到她背叛国安局投靠'青龙会'。后来我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更多是崇拜和依赖——她是我第一个真正信任的人。"

姜雨晴不知该如何回应。理智上她理解每个人都有过去，但想到周明远曾与那个冷艳危险的女人亲密无间，胸口就泛起一阵酸涩。

"那现在呢？"她轻声问。

周明远伸手覆上她的手："现在我只信任你。"

船舱外传来脚步声，两人迅速分开。白瓷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打扰了？船马上出发，预计36小时后到香港。"她丢下一个背包，"里面有换洗衣物和假护照。"

夜深了，渔船在漆黑的海面上航行。姜雨晴躺在窄床上辗转难眠，透过小圆窗能看到满天繁星。周明远在另一张床上安静呼吸，而白瓷则守在甲板上警戒。

突然，船身剧烈摇晃了一下。姜雨晴立刻坐起，看到周明远也已经警觉地起身。

"不对劲。"他悄声道，摸出手枪。

甲板上传来打斗声，然后是重物落水的闷响。周明远示意姜雨晴躲到角落，自己悄无声息地移到门边。

门被猛地踢开，但进来的不是敌人，而是满身血迹的白瓷。

"我们被出卖了！"她喘息着说，"林耀东的人劫持了船长，正在——"

话音未落，整艘船突然剧烈倾斜。周明远抓住床架稳住身体，姜雨晴则撞到了墙上。

"救生艇！"白瓷喊道，"跟我来！"

三人跌跌撞撞地爬上甲板。月光下，五六个黑衣人正从另一艘快艇跳过来。白瓷毫不犹豫地开枪击倒两人，为姜雨晴和周明远争取时间。

"那边！"周明远指向船尾的救生艇。

他们刚跑到船尾，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林耀东本人，手持一把银色的手枪。

"晚上好，姜小姐。"他微笑道，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光，"我猜你已经看过父亲的遗言了？真遗憾他没告诉你，好奇心会害死猫。"

周明远挡在姜雨晴前面："你想要什么，林耀东？"

"那个胶卷，和姜小姐。"林耀东的枪口纹丝不动，"'青龙会'长老们对她父亲的密码很感兴趣。"

白瓷突然从侧面扑来，一把匕首直取林耀东咽喉。林耀东闪身避开，枪声响起，白瓷的肩膀绽开一朵血花。

混乱中，周明远推着姜雨晴跳向救生艇。姜雨晴在半空中看到白瓷与林耀东缠斗，然后一起坠入漆黑的海水。

"白瓷！"她惊呼。

救生艇落入波涛汹涌的海面，周明远迅速启动马达。渔船在他们身后爆炸，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我们不能丢下她！"姜雨晴抓住周明远的手臂。

周明远面色凝重地扫视海面："她比我们想象的更能照顾自己。现在首要任务是保证你的安全。"

救生艇在夜色中疾驰，远离燃烧的渔船。姜雨晴回头望着那片火光，心中五味杂陈——那个曾与周明远相爱的女人，或许已经葬身大海，而她竟不知该感到悲伤还是释然。

第六章 香港迷局

三天后，香港九龙城一栋老旧唐楼内。

姜雨晴站在窗前，透过百叶窗缝隙观察楼下街道。自从那晚死里逃生后，她和周明远辗转偷渡到香港，暂时藏身于国安局的安全屋。

"有动静吗？"周明远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滴着水，上身只裹着一条毛巾，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几处狰狞的伤疤。

姜雨晴迅速移开视线，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没有。但我觉得我们被监视了。"

周明远走到她身旁，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气："两点钟方向，灰色丰田，已经停了四小时。"

姜雨晴惊讶于他的观察力："林耀东的人？"

"或者香港警方。"周明远套上一件黑色T恤，"老陈安排了本地联络人，下午会送来装备和新身份。"

姜雨晴点点头，继续研究父亲资料中的地图。南湾道17号仓库现在是一片废墟，但父亲提到的"青铜爵"可能还在某个地方。

"你觉得白瓷..."她犹豫着开口。

"还活着。"周明远斩钉截铁地说，"她经历过更糟的情况。"

姜雨晴忍不住问："你很了解她？"

周明远沉默片刻，似乎在斟酌词句："五年前我参与的第一个任务出了差错，是她救了我。后来我发现，那次'差错'是她故意设计的，为了测试我的能力。"

"她听起来...很复杂。"

"危险而迷人，像毒蛇。"周明远苦笑，"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明白，她对我的'特殊关照'只是为了培养一个得力助手。"

姜雨晴想追问更多，但门铃突然响起。周明远示意她躲进卧室，自己持枪靠近门镜。

"谁？"

"陈主任派我来送快递。"一个年轻女声回答。

周明远谨慎地开门，一个扎着马尾、学生打扮的女孩递过一个包裹："周先生？这是您订购的《青铜器鉴赏》特别版。"

暗号正确。周明远接过包裹，女孩迅速离开。包裹里是两本假护照、现金、武器和一部加密手机。

"今晚我们去南湾道。"周明远检查着手枪，"林耀东一定也派人盯着那里，所以得速战速决。"

夜幕降临后，两人伪装成夜跑者离开唐楼。周明远带着姜雨晴穿过几条小巷，确认甩掉跟踪者后，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南区。

南湾道17号如今是一片被围起来的废墟，三年前的火灾后一直未被重建。两人从破损的围栏潜入，借助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瓦砾中搜寻线索。

"即使有青铜爵，也早被烧毁了。"姜雨晴小声说，踢开一块焦黑的木板。

周明远突然蹲下身，拨开一堆灰烬："看这个。"

那是一块烧变形的金属牌，依稀可见"香港皇家仓库有限公司"字样。姜雨晴接过金属牌，发现背面刻着一串数字：B-17-9。

"货架编号！"她眼睛一亮，"如果仓库有分库..."

周明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火灾可能没波及地下部分。"

他们在废墟中央找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口。铁门被锁死，但周明远用开锁工具几分钟就搞定了。门后是一条漆黑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气息。

手电筒的光束下，走廊尽头是一排排金属货架，大部分空空如也。B区第17排第9层，他们找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青铜酒爵。

"就是它！"姜雨晴小心地捧起青铜爵。借着灯光，她发现爵足内部有细微的焊接痕迹。

周明远递给她一把小刀。姜雨晴熟练地撬开伪装的底座，一卷微型胶卷应声落入掌心。

"又一个胶卷..."她激动得手指发抖。

突然，黑暗中传来鼓掌声。两人猛地转身，手电筒光束照出一个熟悉的身影——白瓷，左臂吊着绷带，脸色苍白但依然带着那种危险的笑容。

"精彩。"她慢慢走近，"我就知道你们能找到它。"

周明远立刻举枪对准她："你跟踪我们？"

"放松，亲爱的。"白瓷停下脚步，"如果我想害你们，早就叫林耀东的人来了。"她举起一个小型投影仪，"我带来了解码器，不想看看姜教授最后留下了什么吗？"

姜雨晴和周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姜雨晴点头："我们找个安全的地方看。"

三人回到唐楼，白瓷熟练地处理了楼下的监视者——姜雨晴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也不确定自己想知道。

投影仪再次亮起，这次显示的是另一组文件。姜雨晴的父亲详细记录了林耀东如何利用艺术品拍卖洗钱，以及"青龙会"高层在香港的秘密会面。最关键的是，一份附有照片的名单，显示某些政商界要人实际上是"青龙会"的成员或保护伞。

"这个人..."姜雨晴指着一个金发外国人的照片，"我在东京拍卖会上见过！"

"威廉·汉密尔顿。"白瓷确认道，"英国贵族，大收藏家，实际是'青龙会'欧洲分部负责人。"

周明远紧盯着最后几张照片："这是..."

照片上是一个地下工坊，工人们正在仿制各种中国文物。角落里，几个戴着手铐的老人被迫在赝品上签名——他们是被绑架的文物专家。

"林耀东的'真品工厂'。"白瓷冷冷地说，"用真专家制造'真赝品'，再通过拍卖行洗白。你父亲发现了这个，所以必须死。"

姜雨晴的眼泪无声滑落。照片的日期是父母车祸前两天，父亲当时已经知道自己身处险境，却依然坚持记录下一切。

"我们会曝光他们。"周明远坚定地说，握住姜雨晴的手。

白瓷突然站起身："有人来了。"她迅速关掉投影仪，"不是我们的人。"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粤语的喊叫声。周明远冲到窗边："警察？不——林耀东的人伪装成警察！"

"后门！"白瓷抓起胶卷和解码器，"跟我来！"

三人从消防通道冲下楼梯，却在底层被四个持枪男子堵住。白瓷毫不犹豫地开枪，击中两人。周明远掩护姜雨晴躲到垃圾箱后，还击打倒第三人。

"跑！"白瓷大喊，冲向停在巷口的摩托车。

姜雨晴和周明远紧随其后。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摩托车时，一声枪响，白瓷猛地向前扑倒——子弹击中了她的后背。

"白瓷！"周明远转身还击，精准命中最后一名枪手的眉心。

姜雨晴跪地检查白瓷的伤势，鲜血已经浸透了她的皮衣："她需要立刻送医！"

白瓷虚弱地抓住姜雨晴的手腕："胶卷...给你..."她把染血的小金属筒塞进姜雨晴手心，"去找...张教授...香港大学...他知道..."

话未说完，她的眼睛闭上了。周明远探了探她的脉搏："还活着，但撑不了多久。"

远处传来警笛声。周明远当机立断，抱起白瓷："我知道一个地下诊所，快走！"

他们抢了枪手的车，周明远驾车在九龙狭窄的街道上飞驰。姜雨晴在后座尽力为白瓷止血，但鲜血仍不断涌出。

"为什么救她？"姜雨晴忍不住问，"她曾经背叛过你。"

周明远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因为她刚才救了我们。而且..."他顿了顿，"她妹妹真的是被林耀东杀的。在这件事上，她和我们目标一致。"

诊所位于一栋破旧商住楼的地下室，没有招牌，只有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医生。看到周明远抱着血淋淋的白瓷进来，他只是叹了口气，指了指手术台。

"子弹卡在肩胛骨附近。"老医生检查后说，"手术有风险，但不动手术她必死无疑。"

"动手吧。"周明远说，"我们等在外面。"

走廊里，姜雨晴终于崩溃了。三天来的紧张、恐惧和悲伤如决堤洪水般涌出。她靠在周明远肩上无声啜泣，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襟。

"我好累..."她哽咽道，"父母死了，爷爷死了，现在连白瓷也可能..."

周明远轻轻抱住她："我们会挺过去的。等这一切结束，我带你去看洱海的日出，吃最正宗的小锅米线，过普通人的生活。"

姜雨晴抬头看他，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柔和承诺。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呼吸交融...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老医生走出来："她暂时稳定了，但需要输血。你们谁是O型血？"

周明远站起身："我是。"

姜雨晴看着他走进手术室，心中五味杂陈。白瓷曾是周明远的爱人与背叛者，现在又成了他们的盟友和伤者。这段复杂的关系将如何影响她和周明远之间萌芽的感情？而父亲留下的胶卷中，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七章 东京重逢

一周后，香港国际机场。

姜雨晴站在安检口，不安地调整着墨镜的位置。她和周明远即将飞往东京，继续追查"青龙会"的线索。白瓷则留在香港的地下诊所养伤，临别时给了他们一个东京的地址。

"张教授说的人就在那里，"她虚弱地说，"能帮你们接近林耀东的核心圈子。"

周明远递过登机牌："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