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墓室惊变

秦岭深处的夜风呼啸着穿过岩缝，发出鬼哭般的声响。姜雨晴和周明远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营地边缘。探照灯的光柱每隔三十秒扫过一次，他们必须在间隙中穿行。

"看那边。"周明远压低声音，指向营地中央的大帐篷，"林耀东和三笠。"

透过半开的帐篷帘，可以看到林耀东正与三笠健太郎研究一张图纸，旁边站着几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桌上摆放着几件刚出土的青铜器，在灯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泽。

"他们已经进入墓室了？"姜雨晴的心沉了下去。

周明远摇头："不，那些是外围陪葬品。看他们争论的样子，应该还没找到主墓室入口。"

就在这时，营地突然骚动起来。一个满身泥土的工人急匆匆跑进帐篷，激动地比划着什么。林耀东和三笠立刻起身，跟随工人向山洞方向走去。

"他们发现什么了。"周明远拉着姜雨晴跟上，"小心，别靠太近。"

山洞入口被临时架设的LED灯照得通明。两人借着乱石的掩护，摸到距离洞口二十米处的一块巨石后。从这里可以清晰听到里面的对话。

"...

确实是周王室风格的青铜器。"一个苍老颤抖的声音说，"但这不是主墓室，只是外围的祭祀坑。"

姜雨晴悄悄探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两名武装人员押着，正在鉴定刚出土的文物。老者脸上有淤青，显然遭受过虐待。

"被绑架的专家之一。"周明远在她耳边低语，"故宫博物院的秦教授，三年前在野外考察时失踪。"

林耀东不耐烦地挥手："继续挖！主墓室一定在更深处。我要的是九鼎，不是这些破烂！"

三笠健太郎则显得更为谨慎："按照周墓规制，主墓室会有致命机关。我们需要更详细的图纸。"

"图纸就在姜雨晴和周明远手里。"林耀东冷笑，"不过没关系，活人比图纸更可靠。"他转向秦教授，"你说呢，老东西？"

秦教授挺直佝偻的背脊："我就算死，也不会帮你们亵渎国宝！"

林耀东突然拔出手枪顶住老教授的太阳穴："那你就去死吧。"

"不！"姜雨晴差点喊出声，周明远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千钧一发之际，山洞深处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杂乱的喊叫声。一个工人满脸是血地跑出来："塌方了！里面塌了！有...有东西跑出来了！"

混乱中，林耀东和三笠在保镖护送下迅速撤出山洞。姜雨晴和周明远趁机绕到侧面，发现一处被灌木掩盖的小洞口。

"可能是通风口或盗洞。"周明远检查后说，"够一个人爬进去。"

姜雨晴毫不犹豫："我去。你留在外面接应。"

"太危险！"

"我是文物修复师，能辨认机关和真伪。"她坚定地说，"如果有情况我会立刻撤回。"

周明远知道无法说服她，只能妥协："十分钟，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洞口狭窄潮湿，姜雨晴打开头灯，在仅容一人爬行的通道中艰难前进。通道逐渐向下延伸，空气变得浑浊，带着泥土和金属的古老气息。

爬行了约五十米后，通道突然开阔，她跌入一个石室。头灯照亮了四周——这是一个圆形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具石棺，周围环绕着十二尊青铜人俑，每个都手持不同乐器，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

"编钟乐俑..."姜雨晴轻声惊叹。这是极为罕见的周代乐葬形式，只见于史料记载，从未有实物出土。

她小心地绕过乐俑，靠近石棺。棺盖已经被移动过，露出一条缝隙。姜雨晴深吸一口气，将头灯对准缝隙——

棺内空空如也。

"果然被盗了..."她失望地自语，却在转身时注意到石棺底部似乎有异常。仔细检查后，她发现棺底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接缝。

"夹层！"

就在她试图寻找开启机关时，墓室另一侧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姜雨晴迅速关闭头灯，躲在一尊乐俑后。

手电光晃动着进入墓室，是两名持枪的武装人员，押着秦教授。

"老东西，快看看这里有什么值钱的！"一个壮汉推搡着老人。

秦教授踉跄着站稳，环顾四周后突然激动起来："这是...周穆王的乐葬室！十二音律青铜俑！天啊，它们真的存在！"

"少废话！值钱的东西在哪？"

秦教授颤抖着指向石棺："按规制，主棺应有夹层..."

姜雨晴知道不能再等。她悄悄摸到乐俑背后的机关处——作为文物修复师，她对古代机械结构了如指掌。这些乐俑既然能演奏，必然有联动装置。

当两名武装人员专注于石棺时，她轻轻转动了乐俑底座的一个隐蔽旋钮。

墓室内突然响起空灵的古乐声，十二尊乐俑同时"活"了过来，青铜手臂挥舞，乐器发出悠扬声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武装人员惊慌失措，胡乱开枪射击。

"机关！古墓机关！"秦教授惊呼，却趁乱向姜雨晴藏身处退来。

姜雨晴一把拉住老人："秦教授，我是姜鸿渐的女儿！跟我走！"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喜，但随即变为惊恐："小心后面！"

姜雨晴本能地低头，一把匕首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钉在墙上。第三名武装人员不知何时已进入墓室，正向她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枪响，那人应声倒地。周明远从通道跃出，一把拉起她和秦教授："走！整个营地都惊动了！"

他们原路返回，却在出口处遭遇伏击。子弹打在岩石上，火花四溅。周明远掩护着姜雨晴和秦教授撤退到一块巨石后，自己却被流弹擦伤手臂。

"周明远！"姜雨晴看到他衣袖迅速被鲜血浸透。

"没事，皮外伤。"他咬牙还击，"老马应该就在附近，我发信号了。"

果然，营地外围突然响起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林耀东的人马顿时乱作一团。

"国安特勤的支援到了！"周明远抓住机会，"趁现在，冲出去！"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山洞，迎面碰上老马带领的救援小队。但还没等他们松口气，一发火箭弹突然从侧面袭来，将附近的岩石炸得粉碎。

"直升机！"老马大喊。

夜空中，一架黑色直升机盘旋着，舱门处站着持火箭筒的枪手。姜雨晴认出那是三笠健太郎的私人标志。

"分散跑！"周明远推着姜雨晴和秦教授向不同方向躲避。

直升机上的枪手显然锁定了他们，火箭弹接二连三地落下。一块飞石击中姜雨晴的后背，她踉跄着扑倒在地，青铜匣子从背包中滑出，滚落到悬崖边缘。

"不！"她挣扎着爬向匣子，那是父亲用生命保护的国宝！

就在她即将够到匣子的瞬间，直升机一个俯冲，强烈的气流将匣子推下了悬崖。姜雨晴绝望地伸手，却只抓住空气——

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周明远不知何时已冲到悬崖边，半个身子探出崖外抓住了她。

"抓紧我！"他的脸因用力而扭曲，手臂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手臂流到她的手腕上。

姜雨晴抬头看着他染血的面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奋力向上攀爬，终于回到安全地带。

直升机被老马的人用狙击枪逼退，但青铜匣子已经坠入深渊。姜雨晴跪在崖边，泪水模糊了视线。

"对不起...我弄丢了父亲保护的..."

周明远将她拉入怀中："不，你救了比那更重要的东西。"他指向被特勤人员护送离开的秦教授，"那些被绑架的专家，他们的命比任何文物都珍贵。"

远处，林耀东和三笠健太郎在保镖掩护下登上另一架直升机逃离。战斗逐渐平息，但姜雨晴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第十八章 父亲的秘密

临时指挥帐篷内，姜雨晴小心地为周明远清洗伤口。子弹擦过的地方血肉模糊，看得她心头一颤。

"疼吗？"她轻声问，棉签沾着消毒水轻轻擦拭。

周明远摇头，目光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脸："你救出了秦教授，还确认了墓室位置。任务完成了。"

"但青铜匣子丢了..."

"匣子里的东西我们已经记录下来了。"周明远安慰她，"重要的是，我们拿到了'青龙会'盗墓的直接证据。"

老马掀开帐篷帘子进来："审讯有结果了。被俘的几个武装人员交代，林耀东和三笠健太郎一直在寻找周王室的'九鼎'，他们认为其中一鼎藏在这座墓里。"

"九鼎？"姜雨晴惊讶地抬头，"那不是传说吗？"

秦教授虚弱的声音从旁边病床上传来："不完全是传说...周穆王时期确实铸造过九尊青铜鼎，象征九州。秦汉以后就失传了..."

老教授挣扎着坐起来："姜小姐，你父亲当年发现这座墓时，就怀疑其中藏有一鼎。他为了保护国宝不被走私，才..."

"才被杀害。"姜雨晴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周明远的手覆上她的拳头，轻轻掰开她紧绷的手指："我们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老马递过一个文件袋："打扫战场时发现的，可能是从林耀东那里掉落的。"

姜雨晴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老照片和文件。最上面的一张让她呼吸停滞——年轻的父亲与林耀东、三笠健次郎（三笠健太郎的弟弟）的合影，背景正是这座秦岭古墓！

"1985年联合考古队..."她轻声念出照片背面的字迹。

继续翻看，更多的线索浮出水面：一份标有"龙泉计划"的文件详细记录了"青龙会"如何渗透考古界，以"抢救性发掘"为名实施盗墓；几张泛黄的图纸显示古墓的真实结构比已发现的部分庞大得多；还有一封信，是林耀东写给三笠健太郎的，提到"姜鸿渐发现的秘密必须永远埋葬"...

"这些足够定他们的罪了。"老马兴奋地说。

秦教授却摇头："不够...三笠在日本政商界根基深厚，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参与谋杀..."

姜雨晴突然注意到文件袋夹层里还有一张小照片。抽出来一看，是父亲站在故宫仓库里，手里拿着一块玉璧——与她从东京带回的那块一模一样，只是角度略有不同。

照片背面写着："真品已转移，钥匙在'藏拙'处。记住我们的约定——'蒹葭苍苍'。"

"这是什么意思？"周明远凑过来看。

姜雨晴的心跳加速："父亲在故宫还藏了东西！不是我们之前找到的那个...是别的！"

秦教授突然激动起来："我想起来了！姜教授遇害前一周，曾秘密转移了一批文物到故宫地下最机密的'冰窖'库房。那里只有极少数人有权限进入。"

"冰窖库房..."姜雨晴猛地站起，"我知道那个地方！父亲带我去过！"

周明远立即联系老陈安排紧急返京。临行前，秦教授拉住姜雨晴的手："孩子，你父亲是我见过最正直的学者。他为了保护国宝，不惜..."

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姜雨晴紧紧拥抱他："我会完成他的遗志。"

直升机轰鸣着升空，秦岭古墓在晨曦中渐渐远去。姜雨晴望着窗外层峦叠嶂的山脉，心中五味杂陈。二十年的谜团正在一点点解开，而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沉重。

周明远的手悄悄覆上她的，温暖而坚定。姜雨晴转头看他，发现他正凝视着自己，琥珀色的眼睛在晨光中如同融化的黄金。

"无论发现什么，我们一起面对。"他轻声说。

姜雨晴回握他的手，点了点头。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这个曾经让她又气又恼的男人，已经成为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第十九章 冰窖之谜

故宫西侧一处不起眼的小院，挂着"设备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姜雨晴、周明远在老陈的安排下，跟随张教授穿过层层安检，来到一个古旧的井亭前。

"冰窖入口就在井下的密道里。"张教授输入密码，井壁上一块石板缓缓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这是明清时期储存冰块的地方，建国后被改造成最机密的文物库房。"

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姜雨晴跟着张教授走下螺旋阶梯，周明远警惕地跟在后面。阶梯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需要指纹和密码双重验证。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张教授完成验证后说，"里面的区域我的权限也不够。姜小姐，你父亲的保险柜在C区17号，密码你应该知道。"

门缓缓打开，一股更冷的空气涌出。姜雨晴和周明远步入这个神秘的地下空间——数十排金属架整齐排列，上面摆放着各种贴着封条的箱子。温度常年保持在零度以下，呼出的白气在眼前缭绕。

"C区在这边。"周明远查看指示牌。

他们穿过迷宫般的架子，来到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17号保险柜比其他柜子更大，需要掌纹识别。姜雨晴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扫描区——这是父亲二十年前设置的，竟然还能识别她的儿童掌纹。

柜门"咔哒"一声弹开。里面是一个青铜匣子，与他们在东京和藏拙轩见到的如出一辙，只是纹饰更加繁复。

"第三个匣子..."姜雨晴小心地取出它，"父亲到底留下了多少线索？"

周明远检查匣子："看这里，有个凹槽，形状像是..."

"玉璧！"姜雨晴恍然大悟，立刻取出从东京带回的玉璧。果然，玉璧完美地嵌入凹槽，匣子内部发出机械运转的声音，盖子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卷帛书和一把奇特的青铜钥匙。帛书上详细记载了周王室秘藏的真正位置——不是秦岭那座已被发现的墓，而是另一处更为隐秘的陵寝，位于陕西与甘肃交界处的深山之中。

"原来如此..."周明远恍然大悟，"秦岭那座是疑冢，真正的秘藏在别处！林耀东他们挖错了地方！"

帛书最后，姜鸿渐留下了一段话：

"若你读到这些文字，说明我已遭遇不测。我与周烨发现的周王室秘藏关系重大，'青龙会'不惜杀人灭口也要得到。真品文物我已转移至安全处，钥匙在此。请交给国家，绝不能让国宝流落海外。

永远爱你的父亲"

姜雨晴的眼泪落在帛书上，晕开了墨迹。二十年来，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父亲的存在，仿佛他就站在身边，温柔地注视着她。

周明远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他为你骄傲。"

姜雨晴擦去眼泪，拿起那把青铜钥匙："这是开什么的？"

周明远仔细检查："不像普通的锁...看这纹路，可能是某种机关装置的启动钥匙。"

他们小心收好匣子里的物品，正准备离开，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冰窖。红色警示灯开始闪烁，广播里传来机械的女声："安全警报，安全警报，所有出口已封锁..."

"被发现了！"周明远拉着姜雨晴跑向出口，却发现金属门已经自动锁死。

张教授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有人触发了远程锁定！我正在尝试解除，但需要时间！"

"是林耀东的人。"周明远检查四周，"他们一定监视着这里。"

冰窖的温度开始异常下降，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金属架上蔓延。姜雨晴呼出的白气越来越浓，寒意刺骨。

"他们在远程调低温度！"她牙齿打颤，"这样下去我们会冻死的！"

周明远脱下外套裹住她："一定有备用出口。古代冰窖都需要通风和紧急通道。"

他们在越来越低的温度中搜寻着可能的出口。姜雨晴的手指已经冻得发麻，思维也开始迟钝。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标志上——一个小巧的青铜莲花浮雕。

"周明远...看这个..."

作为文物修复师，她对古代建筑符号了如指掌。这个莲花标志通常指向秘密通道。她用力按下莲花中心，墙壁果然移开，露出一条狭窄的隧道。

"走！"周明远半抱半扶地带着她进入隧道。

隧道曲折向上，空气逐渐变暖。经过近半小时的艰难爬行，他们终于从一个假山石后的隐蔽出口钻出来，发现自己竟在故宫御花园的一角！

"我们出来了..."姜雨晴瘫坐在草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周明远立刻联系老陈报告情况。通话结束后，他的表情异常严肃："林耀东和三笠健太郎已经离开中国，分别飞往瑞士和日本。老陈认为他们放弃了对周墓的追查。"

姜雨晴皱眉："不可能...他们为了这个秘密不惜杀人，怎么会突然放弃？"

"除非..."周明远突然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