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龙现形（最终章）
故宫北门外的安全屋内，姜雨晴将热毛巾敷在周明远冻伤的手指上。冰窖的极寒让他的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像极了父亲收藏的那些出土青铜器。
"再这样下去会坏死的。"她捧着他的手轻轻呵气，白雾在两人之间缭绕。
周明远试图抽回手："没事，以前在西伯利亚训练时..."
"闭嘴。"姜雨晴用纱布缠住他的手指，力道故意加重了些，"你不是在出任务，我也不是你的队员。"
周明远怔住，随即低笑出声："姜馆长教训得是。"
窗外，夏夜的暴雨拍打着玻璃。姜雨晴将第三个青铜匣子放在桌上，与东京带回的玉璧并排。当她把玉璧嵌入匣子侧面的凹槽时，匣内传来精密的机械运转声，顶部缓缓升起一个微型青铜鼎模型——直径不过五厘米，却精细得连鼎身上的饕餮纹都清晰可见。
"九鼎的微缩模型..."周明远倒吸一口冷气，"你父亲竟然复制了真品！"
姜雨晴小心取出藏在模型下的绢布，上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
"真鼎已转移至安全处。此模型含真鼎成分，可作鉴定依据。'青龙会'所求非鼎本身，而是鼎内所藏周王室宗谱与九州矿脉图。三笠家族自明治时期便觊觎华夏资源..."
突然，周明远的卫星电话响起。老陈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耀东在机场被捕了！但他身上搜出的东西...你们最好亲自来看看。"
首都机场特别审讯室，林耀东的金丝眼镜碎了一片，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当姜雨晴和周明远进入时，他突然疯狂挣扎起来，镣铐在铁椅上哗啦作响。
"你们永远找不到！"他嘶吼着，嘴角渗出白沫，"三笠大人已经..."
老陈将一个证物袋放在桌上——里面是枚古朴的青铜钥匙，与他们在故宫找到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纹路相反。
"阴阳钥。"周明远立刻明白，"需要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真正的藏鼎处。"
林耀东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姜小姐，你父亲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他舔了舔开裂的嘴唇，"他说'雨晴，快跑'。"
姜雨晴的拳头猛地砸在审讯桌上。周明远及时拉住她，却发现林耀东的瞳孔正在急剧扩大——他咬碎了后槽牙里的毒囊。
"抢救！快！"老陈大喊。
医护人员冲进来时，林耀东已经抽搐着瘫软下去。他最后的目光锁定姜雨晴，嘴唇蠕动着说出几个无声的字。姜雨晴读懂了那个口型：
"藏拙轩..."
回程的车上，姜雨晴反复查看从林耀东身上搜出的手机。加密系统已被国安局破解，相册里最新的一张照片让她浑身发冷——藏拙轩的后院，角度明显是偷拍的，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他派人监视你的店。"周明远握紧方向盘，"但我们这几天都不在..."
姜雨晴突然放大照片角落："看这个！"
院墙的阴影里，隐约可见一个银白色的头顶——是重伤未愈的白瓷！她似乎正在与什么人搏斗，左手捂着腹部，右手举着枪。
周明远猛打方向盘，轮胎在路面擦出刺耳的声响。当他们赶到藏拙轩时，后院的门虚掩着，地上有一道拖曳的血迹延伸向地下室。
"小心埋伏。"周明远持枪在前，缓步下行。
地下室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僵住——白瓷靠坐在墙角，白色西装几乎被血浸透。她面前倒着两个黑衣杀手，眉心各有一个弹孔。听到脚步声，她艰难地抬起枪，发现是他们后才松手。
"来得...真慢。"她气若游丝，嘴角却挂着笑，"林耀东...死了？"
周明远跪下来检查她的伤势，脸色越来越沉。子弹击穿了肝脏，失血量已经超过安全线。姜雨晴迅速找来急救包，却被白瓷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没用了..."白瓷从领口扯下一个沾血的微型芯片，"十年...卧底的...全部资料...密码是你生日...加雨晴的..."
周明远接过芯片，声音沙哑："为什么背叛他们？"
白瓷的瞳孔开始涣散："我妹妹...考古队的实习生...他们把她...活埋在墓道里..."她突然抓住姜雨晴的手，"小心三笠...他弟弟...根本没死..."
这句话耗尽了她最后的力气。白瓷的身体缓缓滑倒，银白长发如月光般铺散在地。周明远轻轻合上她的眼睛，从她紧握的左手取出一个小纸条，上面是经纬度坐标和三个字：
"真鼎在此"。
暴雨如注。姜雨晴站在藏拙轩的后院，任凭雨水打湿全身。周明远拿着定位仪走来："坐标指向陕西与甘肃交界处的无人区，离我们发现的假墓直线距离八十公里。"
"父亲用生命保护的国宝..."姜雨晴仰起脸，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白瓷用生命传递的消息...我们..."
周明远突然将她拉入怀中。他的心跳透过湿透的衬衫传来，有力而急促："明天就出发。但今晚..."他的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我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
安全屋内，姜雨晴为周明远包扎手臂上崩裂的伤口。灯光下，他琥珀色的眼睛如同融化的黄金，专注地凝视着她。
"从你在东京塔为我挡子弹那一刻起，我就..."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周明远本能地扑倒姜雨晴，狙击子弹穿透他刚才站立位置的墙壁。紧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
"趴下！"周明远护着姜雨晴滚到沙发后，从抽屉摸出手枪还击。
黑暗中，姜雨晴摸到周明远后背一片湿热——他被流弹击中了。她咬牙撕开衬衫下摆为他临时包扎，手指触到一道凸起的旧伤疤。
"白瓷救我那晚留下的。"他在枪声中解释，"她当时...不得不开枪取信林耀东..."
交火持续了十分钟，袭击者突然撤退。远处传来警笛声——老陈安排的增援到了。
"坚持住..."姜雨晴压住周明远汩汩流血的伤口，声音发抖，"你说过要带我去找九鼎的..."
周明远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微笑："姜馆长...这是在...撒娇吗..."
救护车上，姜雨晴紧握着周明远逐渐冰凉的手。当护士准备拉上隔离帘时，他突然用力回握："雨晴...第三个青铜匣子...底座有夹层..."
三天后，协和医院特护病房。姜雨晴将鲜花插入花瓶，转身时发现周明远已经醒了，正盯着她看。
"找到...了吗？"他虚弱地问。
姜雨晴点头，从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她在青铜匣子暗格里发现的。盒中是半块青铜残片和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父亲与周烨站在某处山洞前，两人中间的地上放着一个被红布遮盖的物体，形状隐约如鼎。
"父亲留下的线索。"她轻声说，"残片是九鼎的碎片，真鼎还在原地——白瓷给的坐标应该就是这里。"
周明远试图坐起来："我们什么时候..."
"等你伤好。"姜雨晴按住他，"老陈已经派特勤封锁了那片区域。"
窗外，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斑驳地洒进来。周明远突然握住她的手："在安全屋...我想说的是..."
姜雨晴俯身，用一个吻封住了他后面的话。这个吻带着药水的苦涩和血的铁锈味，却比任何蜜语都甜美。
"等你好了，我们去找九鼎。"她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然后...我想听你完整地说完那句话。"
尾声：
陕西某处深山，暴雨冲垮了年久失修的古庙围墙。一个穿黑色和服的身影弯腰拾起埋在瓦砾中的青铜匣子。当他转身时，月光照亮了手腕上的青龙纹身——与三笠健太郎的一模一样，只是龙眼处多了一颗红痣。
"游戏才刚开始，姜小姐。"男人用日语轻声说，声音如同毒蛇滑过枯叶。
（第二部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