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狙

第一章 尸变

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齐岳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冰凉的触感从胸口扩散开来。他低头看着那个血洞，鲜红的液体正汩汩流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迷彩服。

"为什么..."他艰难地抬头，望向五十米外那个站在岩石上的身影——他的观察手，也是他相处三年的战友，林锐。

林锐手中的狙击步枪还冒着青烟，脸上带着齐岳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

"任务需要。"林锐的声音穿过雨幕传来，"你知道的太多了，上头的命令。"

齐岳想笑，却咳出一口血。他知道这次边境缉毒行动背后有猫腻，却没想到会因此送命。身体向后倒去，悬崖边的碎石在他身下松动，下一秒，失重感席卷全身。

风声在耳边呼啸，意识逐渐模糊。齐岳最后想到的是家中等待他归来的老母亲，和她亲手包的韭菜饺子。

黑暗。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齐岳的意识。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有一种奇怪的漂浮感。渐渐地，他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困在某个狭小的空间里，四周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我...没死？"

这个念头刚起，齐岳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入他虚无的"身体"。那力量阴寒刺骨，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生机，像是一条条细小的毒蛇钻入他的每一寸存在。

"啊——"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

痛苦持续了不知多久，当齐岳几乎要再次失去意识时，那股力量突然平静下来，转而在他体内缓缓流动。与此同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重新获得了对身体的感知——虽然这具身体感觉异常僵硬，且充满了陌生的沉重感。

齐岳试着动了动手指，听到泥土被拨开的细微声响。他努力向上伸展手臂，指尖终于触碰到某种坚硬的平面。用力一推，伴随着木板断裂的声音，久违的光线倾泻而下。

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一具腐朽的棺材里，周围是一个简陋的墓室。借着从墓室顶部裂缝透入的月光，齐岳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那双手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指甲发黑且异常锋利。

"这...不是我的身体。"齐岳的声音沙哑难听，像是许久未用的齿轮重新转动。

墓室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铜镜，已经锈迹斑斑。齐岳踉跄着走过去，借着月光看向镜中的自己——一张陌生的面孔，脸色惨白中透着青灰，双眼血红，嘴角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

"僵尸？"这个只在电影中见过的词汇闪过脑海。齐岳下意识后退一步，撞倒了身后的陪葬品架，几个陶罐摔得粉碎。

他呆立原地，试图理清思绪。自己明明是被战友背叛枪杀，怎么会变成一具僵尸复活？而且这具身体明显不是自己的原身，更像是...借尸还魂？

墓室角落的一堆竹简吸引了齐岳的注意。他走过去，发现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奇怪的是，他竟然能够读懂——"余乃青云门弟子楚江，遭奸人所害，含恨而终。若有缘人得见此简，望为余报仇..."

随着阅读，零碎的记忆涌入齐岳脑海。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叫楚江，是一个叫青云门的修仙门派的外门弟子，因为发现门中长老与魔道勾结的秘密而被灭口。楚江临死前施展了某种秘术，将一缕残魂封入尸体，等待复仇的机会。

"所以我是...穿越到了一个修仙世界？还附身在一具僵尸上？"齐岳苦笑，这情节比他看过的任何小说都离奇。

竹简最后记载了一篇名为《噬灵诀》的功法，似乎是楚江从门中偷出的秘传。齐岳本能地按照上面的方法运转体内那股冰冷的力量——尸气。令他惊讶的是，这具身体似乎对修炼有着天然的亲和力，尸气在经脉中流动得异常顺畅。

随着修炼，齐岳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晰，对身体的掌控也逐渐增强。他尝试着活动四肢，虽然动作仍然僵硬，但比最初苏醒时灵活多了。

"既然老天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哪怕是作为僵尸..."齐岳血红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林锐，还有那些害死我和楚江的人，你们等着。"

墓室外传来细微的响动，齐岳立刻警觉地停下动作。他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地听到几十米外的脚步声——有三个人，步伐轻盈，明显不是普通人。

"师兄，那叛徒的墓穴真的在这里？"一个年轻的女声传来。

"嘘，小声点。根据情报，楚江的尸体就葬在这片古墓群里。长老要我们取回他可能带走的秘籍。"被称作师兄的男声压低声音回答。

齐岳屏住呼吸——如果僵尸需要呼吸的话——悄悄退到墓室最阴暗的角落。通过对话，他判断来人是青云门的弟子，来寻找楚江尸体上的《噬灵诀》。

"分头找，那叛徒只是个外门弟子，墓穴不会太豪华。"师兄下令道。

脚步声分散开来，其中一个正朝齐岳所在的墓穴接近。齐岳紧张地观察四周，寻找可能的武器或逃生路线。他的目光落在陪葬品中的一把青铜短剑上——剑身已经锈迹斑斑，但总比赤手空拳好。

刚握住剑柄，墓室入口的石板就被推开。月光下，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年轻女子手持火折子走了进来。火光映照下，她约莫十八九岁，面容姣好，眉宇间却带着几分傲气。

女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齐岳，惊得后退一步："你...你是谁？"

齐岳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骇人。女子很快镇定下来，手中掐诀，一道青光在掌心凝聚。

"不管你是盗墓贼还是什么妖物，遇到我柳青算你倒霉！"女子娇叱一声，青光化作利箭射向齐岳。

齐岳本能地侧身闪避，动作却因身体僵硬而慢了半拍，青光擦过他的左肩，顿时一股灼烧感传来。他惊讶地发现，伤口处没有流血，而是冒出丝丝黑气，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僵尸？！"柳青脸色大变，立刻从腰间抽出一张黄色符纸，"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定！"

符纸燃烧起来，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齐岳。危急关头，齐岳想起自己前世作为狙击手的训练——冷静、精确、一击必杀。他不再试图躲避，而是迎着金光冲了上去，在符咒临身的瞬间突然变向，青铜短剑直取柳青咽喉。

柳青显然没料到一具刚苏醒的僵尸会有如此战术意识，仓促间只来得及偏头避开要害，短剑在她肩膀上划出一道血痕。

"啊！师兄——有僵尸！"柳青痛呼一声，转身就要逃跑。

齐岳知道一旦让她叫来帮手，自己必死无疑。他猛地扑上去，从背后捂住柳青的嘴，另一只手的短剑抵住她的后心。

"别动，否则立刻杀了你。"齐岳沙哑的声音在柳青耳边响起。

柳青浑身颤抖，点了点头。齐岳慢慢松开捂嘴的手，但短剑仍然紧贴她的后背。

"你们来找什么？"齐岳低声问。

"《噬灵诀》...长老说那叛徒偷走了门中秘传..."柳青声音发颤，"你...你是楚江？"

齐岳不置可否："来了几个人？"

"三、三个...我和赵师兄、李师兄..."

"实力如何？"

"赵师兄是筑基中期，我和李师兄都是练气九层..."柳青突然意识到什么，"你问这些干什么？你逃不掉的，赵师兄有专门对付僵尸的法器..."

齐岳冷笑一声，突然一掌击在柳青后颈，将她打晕过去。他迅速搜了柳青的身，找到几瓶丹药、一些符纸和一把匕首。最令他感兴趣的是一个绣着云纹的小袋子，无论怎么使劲都打不开。

"储物袋？"齐岳猜测，暂时将它别在腰间。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显然另外两人听到了动静。齐岳环顾四周，迅速制定了一个计划。他将柳青拖到棺材后面藏好，自己则躲在墓室入口的阴影处，屏息凝神。

"柳师妹？你在哪？"一个男声在附近呼唤。

脚步声停在墓室入口，一个高瘦男子探头进来："奇怪，明明听到声音..."

就在他踏入墓室的瞬间，齐岳从背后发动突袭，青铜短剑直刺男子后心。然而这男子反应极快，身形一闪，短剑只划破了他的衣袍。

"僵尸？！"男子惊而不乱，双手迅速结印，"天火燎原！"

一团火焰凭空出现，直扑齐岳面门。齐岳就地一滚避开，火焰击中墓室墙壁，炸开一个大洞。月光照进来，齐岳看清了对手的面容——三十岁左右，面容冷峻，眼中带着轻蔑。

"区区行尸，也敢偷袭我赵无极？"男子冷笑，从袖中抽出一把银色短剑，"正好用你试试新得的斩妖剑。"

银剑出鞘的瞬间，齐岳感到一阵心悸，本能地后退几步。那剑上散发的气息让他体内的尸气都为之凝滞。

赵无极不给齐岳喘息的机会，银剑化作一道流光刺来。齐岳勉强用青铜短剑格挡，两剑相碰，青铜剑应声而断，银剑余势不减，在齐岳胸前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黑气从伤口涌出，愈合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齐岳意识到这把银剑对僵尸有特殊的克制作用，必须想办法解决。

"还挺顽强。"赵无极有些意外，"一般的行尸挨这一剑早就灰飞烟灭了。"

齐岳不说话，一边后退一边观察墓室环境。他的目光落在被打晕的柳青身上，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假装不敌，齐岳踉跄着退向棺材方向。赵无极果然上当，冷笑着逼近："乖乖受死吧，妖物！"

就在赵无极举剑欲斩的瞬间，齐岳突然暴起，抓起地上的陶罐碎片掷向对手面门。赵无极偏头躲闪，齐岳趁机冲向昏迷的柳青，一把将她拉起挡在身前。

"你！"赵无极硬生生止住剑势，"放开她！"

"放下那把剑。"齐岳沙哑地说，锋利的指甲抵在柳青白皙的脖子上，"否则我立刻杀了她。"

赵无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慢慢将银剑放在地上："你逃不掉的，外面还有我师弟守着。"

"退后。"齐岳命令道，拖着柳青慢慢挪向银剑。

就在他弯腰去捡剑的刹那，柳青突然睁开眼，一口咬在齐岳手腕上。同时，赵无极袖中飞出一道金光，直射齐岳眉心。

生死关头，齐岳体内的尸气突然沸腾，他的动作瞬间快了三倍不止，不仅避开了金光，还反手一掌将柳青推向赵无极。两人撞作一团，齐岳则趁机捡起银剑，头也不回地冲出墓室。

"追！别让他跑了！"身后传来赵无极的怒吼。

齐岳在错综复杂的古墓群中狂奔，僵尸之躯不知疲倦，但身后追赶的气息越来越近。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丝亮光——是出口！

就在他即将冲出古墓的瞬间，一道人影突然从侧面袭来。齐岳仓促间举剑格挡，金属碰撞声中，他看清了第三个敌人——一个圆脸青年，手持双钩，眼中满是惊诧。

"僵尸怎么会用剑？！"青年失声叫道。

齐岳没有废话，银剑直刺青年咽喉。青年急忙用双钩架住，却被剑上蕴含的尸气震退数步。齐岳趁机冲出古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山林，月光如水，照亮了崎岖的山路。

身后追兵已至，齐岳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无法同时对付三人。他目光扫视四周，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道山涧，水声轰鸣。

没有犹豫，齐岳纵身跳入山涧。冰冷的水流瞬间将他吞没，银剑在入水前被他紧紧绑在腰间。湍急的水流带着他冲向下游，追赶的呼喊声渐渐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齐岳被冲到一个平静的河湾。他挣扎着爬上岸，躺在鹅卵石滩上，仰望满天繁星。

"活下来了..."齐岳喃喃自语，虽然严格来说，他已经不能算"活着"。

检查战利品，除了银剑，还有那个打不开的储物袋和几瓶丹药。齐岳拔开一个玉瓶的塞子，闻到一股清香，体内的尸气似乎平静了一些。

"看来是对修炼有帮助的丹药。"齐岳小心收好，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从楚江残留的记忆和今晚的遭遇来看，青云门是不能回去了。而作为一个僵尸，在人类世界行走也极为危险。齐岳想起《噬灵诀》中提到的僵尸修炼之道——吸食日月精华，吞噬生灵血气，最终可成就尸仙大道。

"既然人类世界不容我，那我就以僵尸之身修炼成仙！"齐岳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月光下，新生的僵尸盘膝而坐，按照《噬灵诀》的方法引导体内尸气运转。随着修炼，他青灰色的皮肤渐渐泛起一丝金属光泽，獠牙和指甲也变得更加锋利。

黎明时分，齐岳睁开眼，血红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清明。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惊喜地发现身体比昨晚灵活了许多。

"从现在起，我不再是人类齐岳，也不是楚江。"他望着初升的朝阳，低声道，"我是僵狙——以僵尸之躯，行狙杀之道的修行者。"

远处传来人声，可能是附近的村民。齐岳最后看了一眼太阳，转身走进密林深处。他知道，自己的修仙之路才刚刚开始，前方等待他的将是更多的危险与机遇。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轻易死去。这一世，他要以这具不死之躯，登上修行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