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尸血脉

石殿内，龟壳老者的话让齐岳浑身一震。

"天尸血脉？"齐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青铜皮肤，"什么意思？"

老者颤巍巍站起，龟壳与背部相连，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老朽玄甲，是这座古城的守碑人。三百年来，我一直在等待天尸血脉重现世间。"他浑浊的眼睛紧盯着齐岳，"你身上的气息，虽然微弱，但绝不会错。"

齐岳想起古墓中的壁画和那些记忆碎片，心跳加速。"说清楚点。"

玄甲长老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云璃。"云丫头，把药给他。"

云璃犹豫了一下，从腰间取下那个精致的玉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递给齐岳。"能暂时压制尸气暴动。"

齐岳没接，金色瞳孔微微收缩。"谁知道是不是毒药？"

"若想害你，何必等到现在？"玄甲咳嗽两声，"你刚获得传承，体内天尸血脉尚未稳定，随时可能反噬。这药是我族秘传，专为平衡尸气而制。"

云璃的猫耳抖了抖，突然把药丸塞进自己嘴里咽下。"看，没毒。"

齐岳这才接过第二粒。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气流从喉咙流向四肢百骸，体内躁动的尸气果然平静了许多。

"多谢。"齐岳点头，随即看向玄甲，"现在可以解释了吗？"

玄甲拄着拐杖走向石殿深处。"跟我来。"

穿过几道石门，三人来到一个圆形密室。墙壁上满是色彩斑驳的壁画，保存得比古墓中更加完整。齐岳一眼就认出，壁画中央那个青铜巨人正是他记忆碎片中的身影。

"上古时期，天尸一族守护人间界。"玄甲的声音变得庄重，"他们非人非仙，乃天地怨气与战魂凝聚而成，拥有不死不灭之躯。"

壁画上，青铜巨人率领军队与各种妖魔作战，保护人类村落。其中一幅引起了齐岳注意——几个身着道袍的修士站在云端，冷眼旁观下方的战斗。

"三千年前，仙界忌惮天尸一族力量，设计挑拨。"玄甲指向下一幅壁画，修士们突然从背后袭击天尸，"那一战，天尸几乎灭族，残余者遁入幽冥。"

齐岳胸口莫名发闷，仿佛亲身经历过那场背叛。他走近壁画细看，最后一幅描绘天尸统帅战死时，身体碎裂，其中一块心脏碎片化作流光飞向远方...

"这块碎片..."齐岳声音沙哑。

"蕴含着天尸统帅最后的精血与记忆。"玄甲深深看着齐岳，"它穿越时空，寻找合适的载体...看来，找到了你。"

齐岳脑中轰然作响，记忆碎片再次涌现——这次更加清晰。他看到一个与自己面容相似的青铜巨人在千军万马中厮杀，最终被数十名仙人联手围攻，身躯碎裂...

"不，这不可能。"齐岳摇头，"我是华夏军人，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僵尸身上..."

"穿越？"玄甲敏锐地抓住这个词，"难怪...天尸碎片很可能借助时空裂隙，将你的灵魂带到这个世界，与那具僵尸融合。这不是巧合，而是冥冥中的定数。"

云璃突然插话："奶奶说过，天尸统帅死前发下血誓，他的继承者将重临人间，讨回公道。"

齐岳沉默良久，消化这些信息。如果玄甲所言属实，那么他的穿越、附身僵尸、获得传承，都是一场跨越三千年的复仇计划的组成部分。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齐岳最终问道。

玄甲叹息："因为我族——半妖的起源，正是天尸一族创造的护卫。"他脱下上衣，露出背部——那里有一个青铜烙印，与齐岳胸前新出现的纹路极为相似。

"三千年来，我们守护着这个秘密，等待天尸归来。"玄甲声音颤抖，"如今你来了，我族终于可以完成使命。"

齐岳皱眉："什么使命？"

"助你重走尸仙大道，为天尸一族平反！"

石殿突然震动，远处传来爆炸声。云璃猫耳竖起："有人攻击结界！"

玄甲脸色大变："这么快就找来了？"

齐岳握紧幽冥刀："是青云门的人。我在古墓里杀了他们一个同伴。"

"不止。"玄甲快速走向出口，"能撼动古城结界的，至少是金丹修士！"

三人冲出石殿，只见半妖们乱作一团。狼首半妖奔来报告："长老，五个修士在城外，其中有个穿紫袍的，一招就破了外层结界！"

"紫袍...玄霄宗的紫霄真人？！"玄甲面如死灰，"金丹中期大修，专克阴邪之物。"

齐岳心头一紧。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付筑基修士尚可，面对金丹真人毫无胜算。

"从密道走。"玄甲当机立断，"云璃，带他去药庐，找你奶奶留下的东西。"

"长老你呢？"云璃急问。

"老朽活了四百岁，够本了。"玄甲露出决然神色，"我会启动古城最后禁制，给你们争取时间。"

齐岳想说些什么，玄甲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记住，天尸血脉不止你一个继承者。仙界当年收集了不少天尸残骸，培养出'伪天尸'作为武器。若遇同类气息，务必小心！"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远处城墙已经出现裂痕。

"走！"玄甲推了两人一把，转身向反方向奔去，边跑边喊："半妖族人听令，启动'血祭大阵'！"

云璃眼圈发红，但咬牙拽住齐岳："这边！"

两人穿过混乱的街道，钻进一条隐蔽的地道。身后传来半妖们齐声吟唱，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刺目的血光。

"他们在牺牲自己..."齐岳沉声道。

云璃抹了把眼泪："长老说过，这是我们的使命。"

地道蜿蜒向下，最终通往一间简陋的石室，里面摆满瓶瓶罐罐和各种草药，应该就是所谓的"药庐"。

云璃快速翻找，从暗格中取出一本兽皮册子和一个小木盒。"奶奶的《尸灵药典》和天尸丹，她临终前嘱咐我交给天尸继承者。"

齐岳接过，翻开药典，里面记载着各种平衡尸气与灵气的药方。而木盒中是三枚血色丹药，散发着奇异香气。

"天尸丹能短暂激发血脉力量，但副作用很大。"云璃解释道，"奶奶说除非生死关头，否则不要用。"

齐岳将两样东西收好，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你奶奶是药师？那她..."

"侍奉天尸的药师一族最后传人。"云璃点头，"我们这一支半妖有人族、猫妖和药师血脉，所以不被任何一方接纳。"

远处爆炸声越来越近，时间不多了。齐岳迅速检查自己的装备：幽冥刀、灵铳、从古墓修士那得到的储物袋，还有莫雨的设计图和炼器工具。

"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改造灵铳。"齐岳说，"有吗？"

云璃想了想："地道尽头有个废弃矿洞，修士的神识探查不到那里。"

两人继续前行，身后追兵的声音渐渐远去。矿洞潮湿阴暗，但对齐岳的僵尸之眼不成问题。他找了个平坦处坐下，立刻开始工作。

幽冥寒铁是核心材料，配合从修士储物袋中找到的其他矿石，齐岳按照莫雨的设计图一步步改造灵铳。云璃在一旁帮忙递工具，猫眼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你为什么会炼器？"她好奇地问。

"前世学的。"齐岳专注地调整灵铳内部结构，"加上楚江的记忆和莫雨的指导。"

"莫雨是谁？"

齐岳手上一顿："...一个朋友，为我而死。"

云璃识趣地没再追问。

改造持续了整整一天。最终成型的灵铳比原来大了一圈，通体呈暗青色，枪管上缠绕着血色纹路。齐岳将体内尸气注入，纹路逐一亮起，枪口凝聚出一团幽蓝光芒。

"试试威力？"云璃提议。

齐岳瞄准矿洞石壁扣动扳机——没有巨响，只有一声轻响，幽蓝光弹无声地穿透石壁，留下一个碗口大的光滑孔洞，边缘还有蓝火燃烧。

"噬魂弹。"齐岳满意地点头，"能穿透灵力护盾，直接伤害灵魂。"

云璃倒吸一口凉气："这要是打中修士..."

"非死即伤。"齐岳收起灵铳，"该走了，他们迟早会找到这里。"

"去哪？"云璃问。

齐岳沉思片刻。玄甲临别时的话提醒了他——还有其他天尸血脉存在，而仙界可能控制着部分"伪天尸"。要弄清自己的身世之谜，必须找到更多线索。

"你知道'天机阁'吗？"齐岳突然问。

云璃猫耳一抖："那个号称知晓天下事的隐世门派？奶奶提过，他们总部在'天机城'，位于中州与南荒交界处。"

"就去那里。"齐岳决定道，"天机阁应该知道更多关于天尸的历史。"

两人收拾行装，从矿洞另一端的出口离开。出口隐藏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下，出来时已是深夜。

回望古城方向，火光冲天，隐约还能听到法术爆炸声。云璃跪地磕了三个头，轻声说了几句齐岳听不懂的猫妖族语言。

"走吧。"她起身时，眼中已没有泪水，只有坚定。

齐岳点头，两人借着夜色掩护，向南疾行。刚走出几里地，齐岳突然按住云璃肩膀，示意隐蔽。

前方树林中，两个身影正在交谈。齐岳僵尸之耳清晰捕捉到对话内容。

"...紫霄师叔说了，那僵尸可能往南逃，让我们在这设伏。"一个玄霄宗弟子说。

另一人抱怨："都搜三天了，连根毛都没找到。要我说，那僵尸早被师叔的'紫阳神雷'劈成灰了。"

"嘘，小声点。柳师姐说那僵尸得了古墓传承，没那么容易死。"

齐岳与云璃对视一眼，悄悄绕道。没走多远，又遇到一组巡逻修士。看来紫霄真人布下了天罗地网。

"得想个办法突破封锁。"齐岳低声道。

云璃突然眼睛一亮："等等，我有个主意。"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奶奶留下的变形丹，能暂时改变外貌气息，但只有一粒..."

"你用。"齐岳果断道，"我另想办法。"

"不行！"云璃摇头，"你目标太大，他们主要找你。我可以用半妖形态混过去。"

争执间，远处传来一声长啸，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回应——修士们发现了什么，正在互相示警。

"来不及了。"齐岳拔出幽冥刀，"我引开他们，你趁机突围。三天后，在南边五十里的黑松林会合。"

"太危险了！"

齐岳已经掏出那盒天尸丹："必要时我会用这个。"

云璃还想说什么，齐岳突然神色一变，猛地将她推开。一道银光闪过，齐岳原先站立的位置被一支银箭穿透，箭身符文闪烁，正是柳青的灭尸箭！

"找到你了，僵尸。"柳青的声音从树顶传来，接着又是三箭连发。

齐岳挥刀格挡，两箭被劈落，第三箭擦过手臂，顿时一股灼热感顺伤口蔓延——箭上涂了克制尸毒的药物！

"走！"齐岳对云璃大吼，同时激活体内天尸血脉。青铜纹路从胸口蔓延至全身，形成完整铠甲。他不再隐藏，灵铳在手，一发噬魂弹射向柳青藏身的树冠。

"啊！"一声痛呼，柳青跌落下来，肩头冒着蓝火。

更多修士闻声赶来，各种法术光芒照亮夜空。齐岳边战边退，将追兵引向相反方向。云璃含泪看了最后一眼，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齐岳被十余名修士围住，其中两个筑基中期，其余都是练气后期。他估算着体内尸气，最多支撑一场恶战。

"结诛邪大阵！"一名筑基修士喝道，众人迅速走位，灵力连成网络压向齐岳。

齐岳冷笑，突然从储物袋掏出一物砸在地上——是古墓中得到的那面铜镜！铜镜落地碎裂，释放出刺目金光，正好干扰了诛邪大阵的灵力流动。

趁乱，齐岳灵铳连发，三名练气修士应声倒地。幽冥刀横扫，又将一名筑基修士逼退。但敌人太多，他很快身中数剑，青铜铠甲出现裂痕。

"坚持住！紫霄师叔马上就到！"柳青捂着肩膀伤口喊道。

齐岳知道不能再拖。他咬牙取出一枚天尸丹吞下——丹药入腹，如同岩浆爆发，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席卷全身！

"吼！"齐岳仰天长啸，声浪震得周围树木拦腰折断。他的体型膨胀了一圈，青铜铠甲变成暗金色，眼中金光如实质般射出三寸有余。

"金...金甲尸？！"修士们惊恐后退。

齐岳感觉理智正在被狂暴力量吞噬，必须速战速决。他化作一道金色残影，幽冥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灵铳已经不需要装填，随手一挥就是数发噬魂弹齐射。

短短几个呼吸，围攻修士死伤大半，剩余的四散逃窜。柳青被一刀劈飞，胸前护心镜粉碎，吐血倒地不起。

齐岳本想补刀，但体内狂暴力量突然开始反噬，剧痛让他跪倒在地。天尸丹的副作用来了！

"必须...离开..."齐岳强忍痛苦，踉跄着向密林深处逃去。身后远处，一道紫色雷光正快速接近——紫霄真人来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齐岳只能凭本能前进。不知跑了多远，他最终倒在一处山洞前，隐约看到洞内有微弱火光...

"这是...哪里..."齐岳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见一个佝偻身影从洞中走出，手中提着一盏青铜灯。

"天尸血脉？"那人声音沙哑，"三千年了，终于等到你..."

齐岳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