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的陈忠实先回到家中,祭拜结束后也才下午五点。他换了身儿衣服陷在沙发里,用阴狠的目光盯着陆续进家门的每个人。
“舅舅,你没事吧?”钱程小心翼翼递去水杯,被对方暴力推开。
“呵,”陈忠实咧嘴笑了声,扫视在场所有人最终把目光停留在尚末身上:“侦探有个屁用。”说罢,起身上了楼。
“祭拜结束,侦探们休息一晚明天就离开吧,不会再有鬼怪出现了。”老太太眼底同样闪过阴狠,但只有那么一瞬。
“可怜的侦探到现在也没找出凶手,哈哈,你也有今天。”江宣终于找到宣泄不满的地方,在尚末面前得意忘形,吹了个口哨。
他总觉得在黑狼号上反复拉两次大便是因为尚末推理错误才导致的回档。实则不然。
没来得及阻止江宣犯贱,郑潇潇缩到了角落。她躲得再远也被尚末精准找到。
“这个案子的凶手到时候由助手来决定是否公布。”他意外的心平气和,微微勾起笑容注视着一脸懵逼的郑潇潇,“杀人动机也许是照片,任何形式的都有,纸质相片,电子图片。”
“等等侦探,关于谁的?为什么是照片?什么内容的照片?”
尚末的喉结滚动,嘴唇张开又合上,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展开你看到的一切去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照片会成为杀人动机。”
他这样说道,便留郑潇潇一人思绪万千。
晚饭时众人围在桌前,陈忠实迟迟没下来吃饭。陈叙放下碗筷说:“我去叫他。”
过一会儿她下来时满脸通红,捏着筷子忍住冲动不丢出去。
“多大人了吃饭还要请。”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儿,用筷子指着钱程,“去叫你舅舅下来吃饭。”
“是啊,”尚末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别干性溺水了。”他目不转睛盯着老太太,二人的对视仿佛擦出了火花。
‘死者还分1、2?’
江宣的话突然回荡在郑潇潇耳边,她的指腹在筷子上摩擦,结合尚末的玩笑话总有不祥的预感。
直到钱程若无其事从楼上下来,才彻底松口气。
“舅舅说困,不吃晚饭。”
“谢天谢地。”郑潇潇喃喃自语:“还以为他马上就要死了。”
那任务中的第二个死者究竟是什么情况?难道任务在玩字眼游戏?比如‘那年死的明明是儿子,但老子也一并心死了?’
郑潇潇丝毫没察觉身旁的人已经放下了碗筷。尚末注视着低头不语的众人,目光轻飘飘的,滑过一人身上时便发出令人汗流浃背的呵呵声。
“现在几点了?”
他问。
“现在……”作为侦探的得力助手郑潇潇看着手机,刚发出声音便被对方按住。他轻摇脑袋示意这个表演的舞台并不是为她搭建的,又带着她的视线看向所有人。
大家不约而同看拿起手机,陈叙看着自己的女儿,钱程点亮屏幕,回答道:“现在已经七点了侦探。”
“谢谢。”尚末伸了个懒腰,望着无人的楼梯口:“待会儿事务所各位开个会吧,也该推出真相,等明天告知检察院了。”
这句话一定不是说给另外三人听的。他在观察所有人的表情,最后淡然一笑上了楼。
“他要开始推理了吗?”江宣嘴里嚼嚼嚼低声询问郑潇潇。他偷摸的行为像讲台下唠嗑的学生。
尚末说过,这个案件的真凶是否公开由郑潇潇来决定。她仔细打量在场的众人,不由自主紧张地抿起了唇。
“你要让他存一下吗?”
江宣推了下汤碗,示意郑潇潇给侦探灌茶。
“要的兄弟,要的。”
任务出现任何差错都会导致回档从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让郑潇潇明白,即使她在错误的时间线上存档,系统也会强制回归到正确点位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外挂呢?
回到房中时谢涛主动拿出了笔记给尚末,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尚末打了个哈切,不耐烦推开了笔记。
“不是要推理复盘吗?现在开始?”
“还要等。”
“等什么?”听到等这个字,郑潇潇仿佛回到了船上,心不由一紧,“难道说还没有找到关键性证据,无法定罪吗?”
没有证据,就怕对方打死不承认。
尚末脑袋偏向客房大门,他似乎在等待谁敲响那扇门。
‘叩叩’
门响起的瞬间,他打了个响指。
“我有些事儿想请你们帮忙。”门外站着的是老太太,她的目光绕过房里的三个男人,朝郑潇潇招手:“侦探,能来一下吗?”
“啊?我不是侦探,这位才是。”郑潇潇把床铺上的少年像个艺术品一样展示,肯定地点头,“他会帮上您的忙。”
“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老太太摇头,“和案子没有关系。”
她卖了一个关子,成功让郑潇潇跟随这个年迈的老人上了三楼。
她不会干死我吧?不会偷偷捅我一刀吧?应该不会,没有理由,老太太要真想弄死我,应该也没那么大力气。
跟在花衣裳老人的身后,侦探助手又惊又怕。她还能听到在厨房洗碗交谈的母女二人的声音,要是自己遇到什么不测,嗷一声应该可以引起注意。
老太太的房间离楼梯口非常近,她旁边的一道房门半敞开,传开男人的叫骂声:“……废物!竟然干出这种事情!”
“不好意思,他脾气就这样。”老太太打开房门,邀请郑潇潇进去。
原来那是死者父亲,陈忠实的房间。从语气来听,对方好像气极了。
郑潇潇站在门口没进房里,环视整个房间,床头还的支架上还挂了件白大褂。
“孩子。”她拍拍自己的床沿,像在招呼自己的爱孙,“来这里。”
“您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
助手的警觉和果断让老太太犯了难,老年人的脸突然挂上委屈的表情:“你们可以不查这个案子了吗?我孙子真的是干性溺水,我不会骗人。”
她承认了,带着哭腔恳求着,似乎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承认自己就是诊断死者死因的人。
“您能告诉我陈忠实究竟是在钱程离家前回来的,还是离家后?”
“我记不太清了。”
“那您为什么在接到寻找死者的电话后三十分钟才回拨过去?”
“侦探……这些都不重要……”
“您发现了死者背部的伤,那是致命伤对吗?”
郑潇潇的步步紧逼让对方沉默了,她用左手取下眼镜儿,在衣角在仔细擦拭。
“他是干性溺水。”她只这样回答,随后皱巴的眼皮开始疯狂眨动,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对不起……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老太太说着起身要往楼下去,她望着那扇敞开的房门叹气,“不中用……唉。”
就这?她要说的就是拜托事务所别再去查这个案子?因为尚末离席之前的话害怕了?
可从他们假扮闹鬼后,这些人就再也没否认过有凶手这件事,连干性溺水这种说法都几乎不再提起。
跟在老太太身后郑潇潇的脑袋左摇右晃,像一个身体居住了两个灵魂,不断切换询问自己。
“侦探,麻烦您叫一下陈忠实吧,我想我们一家人也得开个会。”她挡在二楼楼梯口,让郑潇潇再次回去。
“好吧。”
郑潇潇扭头回去,几乎是奔跑上去的。她希望里面刚才还大发雷霆的男人见着她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叫。
郑潇潇止步在房门口,用手敲响半掩的门时,那扇门受力推开,“陈先生,您——”
话还没说完,看着眼前的一幕郑潇潇僵住了身体。
这个男人满头是血,倚着床尾耷拉着脑袋。
“啊……啊……”她发出轻微的嘶嘶声,想要尖叫,心中的恐惧却没达到那个点儿,只能张嘴轻呼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