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新天地》第二章

戌时的城西老街笼罩在一片橘红色的路灯下。齐云站在"清微斋"破旧的木门前，犹豫地抬起手，又放下。门楣上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张道长的声音从门内传出，齐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清微斋内部比外观宽敞许多，四壁摆满了古旧的书籍和各式各样的法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红木案几，张道长正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前摊开一本泛黄的古籍。

"坐。"张道长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齐云局促地坐下，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脖子上的红色印记。一天过去，那印记颜色更深了，边缘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

"道长，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齐云开门见山地问，"从昨晚开始，我就一直看到...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张道长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案几下取出一个铜盆，倒入清水，又撒入几片不知名的干枯花瓣。

"把手放进去。"

齐云照做，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水面时，清水突然沸腾起来，冒出大量气泡。更诡异的是，水逐渐变成了暗红色，如同稀释的血液。

"果然如此。"张道长叹息一声，"阴镜已经与你血脉相连。从此刻起，你眼中的世界将不再相同。"

"阴镜到底是什么？"齐云抽回手，发现指尖沾着的"血水"瞬间蒸发，不留痕迹。

张道长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竹简，小心翼翼地展开："《玄异志》有载：'天地分阴阳，镜亦如是。阳镜镇邪，阴镜招灾。双镜合一，可通幽冥。'你昨晚捡到的，正是传说中的幽冥阴镜。"

齐云回想起那些可怖的幻象，胃部一阵绞痛："为什么选中我？"

"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张道长捋了捋胡须，"阴镜每百年现世一次，寻找合适的宿主。你身上必有特殊之处，才会被它标记。"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怪风，吹得窗棂咯咯作响。张道长脸色一变，迅速走到窗前，手指蘸了朱砂，在窗框上画下一道复杂的符文。

"时间不多了。"他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叠黄纸、一支毛笔和一小碟朱砂，"阴镜认主后，会逐渐开启你的阴眼，同时吸引方圆百里的魑魅魍魉。若不自保，七日之内必遭不测。"

齐云喉结滚动："我该怎么做？"

"学。"张道长将材料推到他面前，"画符、念咒、修内息。我会教你最基本的自保之法，能学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齐云跟随张道长学习最简单的"驱邪符"。老道士先示范了一遍，毛笔蘸取朱砂，在黄纸上龙飞凤舞地画下一串复杂符号，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符纸上隐约有金光流转。

"该你了。"

齐云接过毛笔，手有些发抖。他努力回忆张道长的笔顺，小心翼翼地落下第一笔。令他惊讶的是，手腕仿佛有自己的记忆，自然而然地带动毛笔在纸上游走，完全不像第一次画符的新手。

最后一笔完成时，符纸上的朱砂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随即恢复平常。

张道长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有意思。普通人学画符，少则三月，多则三年才能引动灵气。你第一次尝试就有此效果..."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齐云："或许阴镜选择你，并非偶然。"

齐云正想询问，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他眨了眨眼，骇然发现房间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那是个穿着旧式旗袍的女人，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正用空洞的眼睛盯着他。

"啊！"齐云猛地后退，撞翻了案几上的茶杯。

张道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叹了口气："李婆婆，莫要吓唬新人。"

那鬼影闻言，咧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那...那是..."

"清微斋前主人的母亲，三十年前在这屋里上吊自杀。"张道长轻描淡写地说，仿佛在谈论天气，"死后魂魄不愿离去，我见她无害，便容她留在此处。"

齐云额头渗出冷汗："所以从现在起，我能一直看到...这些？"

"阴眼已开，便再难闭合。"张道长递给他一块叠成三角形的护身符，"此符可保你今夜平安。明日午时再来，我教你修炼内息之法。"

离开清微斋，齐云走在回家的路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而危险。每一个阴影里都可能藏着不可名状的存在，每一扇窗户后都可能有一双窥视的眼睛。

经过一家便利店时，齐云透过玻璃看到货架间飘荡着几个模糊的影子。他加快脚步，却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回头望去，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几片落叶被风吹动。

"幻觉，都是幻觉..."齐云自我安慰道，却不由自主地摸出护身符攥在手心。

转过街角，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前方十字路口，一辆货车撞上了路灯杆，车头严重变形。路人纷纷围拢过去，有人掏出手机报警。

齐云本想绕道而行，却突然感到一股熟悉的寒意——与昨晚红雾中相同的阴冷气息。他鬼使神差地走向事故现场，挤进围观人群。

驾驶室里，货车司机被变形的方向盘卡住，满脸是血。但让齐云毛骨悚然的是，司机肩膀上趴着一个灰黑色的影子，形似婴儿却有着老人般的皱褶脸，正用细长的舌头舔舐司机耳后的鲜血。

那怪物似乎察觉到齐云的视线，猛地转过头，咧开满是尖牙的嘴。

齐云倒吸一口冷气，护身符突然变得滚烫。那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了。几乎同时，司机的身体剧烈抽搐，口吐白沫，等救护车赶到时，已经没了呼吸。

回到公寓，齐云彻夜难眠。一闭眼就看到各种扭曲的面孔在黑暗中浮现。直到天光微亮，他才勉强睡去。

刺耳的闹钟将他从混沌的梦境中拽出。齐云拖着疲惫的身体洗漱更衣，镜中的自己眼窝深陷，活像个瘾君子。

公司里，同事们议论着昨晚的货车事故。据说司机死前一直尖叫着"不要过来"，法医初步判断是心脏病突发导致车祸。

"最近这种怪事真多。"前台小林一边整理文件一边说，"上周城南有个老太太死在自家浴缸里，验尸结果说是惊吓过度。昨天又有个流浪汉在公园长椅上暴毙，据说死前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了。"

齐云心头一紧："这些事都发生在什么时候？"

"就这几天吧。"小林想了想，"对了，你脸色很差，生病了吗？"

齐云摇摇头，借口去茶水间倒咖啡。他需要时间思考——这些离奇死亡是否与阴镜有关？为什么死者都表现出极度的恐惧？

午休时间，齐云再次来到清微斋。张道长听完他的见闻，面色凝重："阴镜现世，百鬼夜行。那些死者都是被恶灵吸尽阳气而亡。"

"那个像婴儿的怪物是什么？"

"食气鬼，专吸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张道长从柜子里取出一把桃木剑，"今日教你'玄天正气诀'，可固本培元，抵御阴邪入侵。"

修炼比齐云想象的困难许多。盘腿坐在蒲团上，按照特定节奏呼吸，想象灵气在经脉中循环...一个小时后，齐云才勉强感受到一丝暖流从丹田升起。

"不错。"张道长难得露出赞许之色，"寻常人需百日才能引气入体，你确有天赋。"

离开前，张道长交给他一包香灰："撒在住所四周，可阻低级鬼物入内。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在午夜照镜子。"

接下来几天，齐云白天上班，晚上到清微斋学习。他进步神速，不仅掌握了三种基础符咒，还能勉强运转小周天。与此同时，城中的离奇死亡事件越来越多，警方束手无策，媒体开始报道"神秘连环杀手"的传闻。

第五天夜里，齐云正在复印文件，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他循着气味看去，市场部的林妍独自站在走廊尽头，背对着他，肩膀微微抖动。

"林姐，还没走啊？"齐云随口问道。

林妍缓缓转身，嘴角沾着些许暗红色液体。她迅速用手帕擦了擦，微笑道："加班整理季度报告。你要来杯咖啡吗？"

灯光下，林妍的影子比正常人的要淡许多，而且轮廓有些...不对劲。

"不用了，谢谢。"齐云强作镇定，假装继续工作，余光却瞥见林妍走向了洗手间。

犹豫片刻，他悄悄跟了上去。女洗手间里传来水流声，接着是一阵奇怪的、像是撕扯布料的声音。齐云从门缝往里看，顿时血液凝固——

林妍站在镜子前，正用指甲沿着额头划开一道口子，然后双手抓住头皮，像脱衣服一样将整张人皮剥了下来！人皮之下是一团蠕动的黑色物质，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红色纹路。

那怪物将剥下的人皮平铺在洗手台上，仔细擦拭着上面沾染的血迹，然后对准镜子，开始小心翼翼地重新"穿上"人皮。

齐云胃部一阵翻腾，不小心碰倒了门边的拖把。声响惊动了怪物，它猛地转头，尚未完全固定的面部人皮歪斜着挂在"脸"上，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

"齐云？"怪物用林妍的声音呼唤道，"进来帮帮我好吗？我的...隐形眼镜掉了。"

齐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洗手间门被撞开的声音。他冲进电梯，疯狂按着关门键。就在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伸了进来！

电梯门再次打开，穿着林妍人皮的怪物歪着头站在那里，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满口细针般的牙齿："为什么要跑呢？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齐云背贴电梯墙壁，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张驱邪符。怪物迈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两人关在这个密闭空间里。

"我观察你好几天了。"怪物用林妍的声音说着，步步逼近，"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比普通人美味多了。"

齐云猛地掏出符纸拍向怪物额头，大喊："急急如律令！"

符纸爆出一团火光，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叫，人皮被烧出一个大洞，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本体。但它没有像预期中那样被消灭，反而被激怒了。

"修道之人！"怪物嘶吼着，身形暴涨，撑破了残余的人皮，"我要吸干你的精气！"

电梯剧烈摇晃，灯光忽明忽暗。齐云又掏出两张符纸，但还没来得及念咒，就被怪物一爪拍飞，后背重重撞在电梯墙上，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

怪物扑上来，冰冷的黑色触须缠绕住齐云的脖子。他感到生命力正在被快速抽走，视线开始模糊...

"孽障！休得伤人！"

电梯门突然打开，张道长手持桃木剑站在外面，剑尖闪烁着金光。他咬破手指，在剑身上一抹，桃木剑顿时光芒大盛。

怪物松开齐云，转身面对新出现的威胁。张道长脚踏罡步，剑指怪物："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道金光从剑尖射出，穿透怪物的身体。怪物发出凄厉的嚎叫，黑色躯体上出现无数裂纹，红光从中迸射。

"砰"的一声巨响，怪物炸裂成无数黑色碎片，又在金光中化为灰烬。

齐云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张道长扶起他，脸色异常苍白："画皮鬼...竟已潜入人间...大事不妙..."

走出电梯，齐云才发现张道长道袍后背已被鲜血浸透。

"道长！您受伤了！"

张道长摆摆手："不妨事...老朽大意了。这画皮鬼道行不浅，拼着挨它一爪才找到破绽..."

他咳嗽几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齐云，听着...阴镜现世，必有灾劫。画皮鬼只是开始...更可怕的东西正在苏醒..."

两人回到清微斋，张道长的伤势比想象的更严重。他的背上留着五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伤口泛着诡异的绿色。

"鬼毒入体..."张道长虚弱地躺在榻上，"老朽怕是...撑不过今晚了..."

齐云眼眶发热："我送您去医院！"

"没用的..."张道长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玉佩，塞到齐云手中，"拿着这个...去青峰山玄天宗...找莫清霜长老...只有她能帮你控制阴镜..."

他又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交给...莫长老...她会明白..."

张道长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紧紧抓住齐云的手："记住...阴镜宿主...百年一轮回...你并非第一个...也非最后一个...找到阳镜...才能..."

话未说完，老人的手突然垂下，眼中光芒消散。案几上的油灯无风自灭，清微斋陷入黑暗。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不祥的红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