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新天地》第四章

齐云在一片淡雅的檀香中醒来。他躺在一张硬木床上，身上盖着素白的薄被。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落进来，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哪里..."他撑起身子，脖子上的镜痕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

齐云转头，看到莫清霜正坐在一张矮几旁，面前摊开几本古籍。她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走到床前。

"玄天宗，清霜峰。"莫清霜伸手按住齐云的额头，一股清凉的气息流入他的经脉，"阴镜之力暂时被压制住了，但不会持续太久。"

齐云这才注意到房间的奇异之处——四壁刻满了复杂的符文，天花板上镶嵌着一幅巨大的八卦图，床边还摆放着七盏青铜油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莫清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服下它，能稳定你的魂魄。"

药丸入口即化，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齐云感到一股暖流从喉咙流向四肢百骸，精神为之一振。

"张道长...他在信里说了什么？"齐云问道。

莫清霜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他说阴镜主动认你为主，与以往情况不同。还说你天赋异禀，第一次画符就能引动灵气。"她停顿了一下，"他请求我收你为徒，教你控制阴镜的方法。"

齐云惊讶地抬头："收我为徒？"

"玄天宗从不收外人。"莫清霜淡淡道，"但阴镜宿主事关重大，掌门师兄破例同意了。"

她走向房门："能走动了就跟我来。宗门议事，需要你到场。"

齐云匆忙穿好床边准备好的白色道袍——与玄天宗弟子款式相似，但没有门派徽记。跟随莫清霜穿过曲折的回廊，他第一次看清了清霜峰的全貌。

这是一座建在山巅的建筑群，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云雾之间。远处几座更高的山峰上也有建筑，之间有索桥相连。偶尔能看到御剑飞行的身影划过天际，宛如仙境。

"这里...都是玄天宗的地盘？"齐云忍不住问道。

"方圆百里。"莫清霜简短回答，"修真界与凡间隔绝已久，普通人看不见也进不来。"

主峰大殿气势恢宏，九根盘龙柱支撑着高高的穹顶。殿内已经聚集了十几位年长道士，分列两侧。上首坐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头戴紫金冠，手持拂尘，想必就是掌门。

齐云一踏入大殿，就感到数十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好奇的，有怀疑的，还有几道明显带着敌意。

"掌门师兄，人带到了。"莫清霜行礼道。

紫霄真人微微颔首，目光如电般扫过齐云："这就是阴镜宿主？"

"是。"莫清霜答道，"弟子已查验过，阴镜确实与他血脉相连，无法强行分离。"

一位红脸长老冷哼一声："魔物认主，必是心术不正之人！我建议将他囚禁在镇魔塔，待阴镜下次轮回再放出来。"

"赤松师弟此言差矣。"另一位白须长老反驳，"张清远在信中说此子天赋异禀，且心性纯良。若能引导得当，或许能化解阴镜戾气。"

争论持续了约半个时辰。齐云站在殿中央，如坐针毡。他能感觉到脖子上的镜痕在隐隐发热，似乎对这些讨论产生了反应。

"够了。"紫霄真人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阴镜现世，必有因果。既然认他为主，强求无益。莫师妹，就由你收他为记名弟子，传授玄天心法，观察其变。"

"谨遵掌门法旨。"莫清霜躬身应道。

"且慢！"一个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人回头，只见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大步走入。他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身白色道袍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

"楚惊天，你有何异议？"紫霄真人问道。

齐云这才知道，这位就是玄天宗大师兄，莫清霜的首徒。

楚惊天向掌门行礼，然后转向齐云，目光如刀："师尊，此人来历不明，又与阴镜这等邪物有关。贸然收入门下，恐有不妥。"

"惊天，此事已由掌门定夺。"莫清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楚惊天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既然如此，弟子谨遵师命。只是..."他走近齐云，突然伸手按在齐云肩膀上，"让我试试他的根骨如何。"

一股灼热的气息从楚惊天掌心传来，直冲齐云经脉。齐云闷哼一声，感觉五脏六腑像被火烧一样疼痛。脖子上的镜痕突然发烫，一股阴冷的力量自动反击，将那股热气逼退。

楚惊天后退两步，脸色微变："好强的阴气！"

"够了！"莫清霜一挥袖袍，隔开两人，"齐云初来乍到，又身负阴镜，经不起你这般试探。"

楚惊天低头认错，但齐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的阴鸷。

议事结束后，莫清霜带齐云返回清霜峰。路上，齐云忍不住问道："师父，楚师兄似乎不喜欢我？"

"不必在意。"莫清霜语气依旧平淡，"惊天性格刚烈，对魔道深恶痛绝。阴镜在修真界名声不佳，历代宿主都不得善终，他有所戒备也是正常。"

"历代宿主...都怎么了？"齐云小心翼翼地问。

莫清霜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你需要专心修炼。只有掌握玄天心法，才能控制阴镜之力，避免被它反噬。"

接下来的日子，齐云开始了正式的修真生活。作为记名弟子，他不能学习玄天宗的核心秘法，但莫清霜还是传授了他"玄天心法"的基础篇。

"盘腿而坐，五心朝天。意守丹田，引气入体..."莫清霜的声音在静室中回荡。

齐云按照指导，尝试感应天地灵气。令他惊讶的是，与在清微斋时的艰难不同，在这里灵气几乎触手可及。他很快就能引导灵气在经脉中运行小周天，速度之快连莫清霜都略显惊讶。

"你的天赋确实罕见。"第三天的修炼结束后，莫清霜评价道，"但切忌贪功冒进。阴镜之力与玄天心法属性相克，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

当天夜里，齐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站在一个漆黑的洞穴中，九根巨大的青铜柱围成一圈，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粗大的锁链。锁链中央束缚着一个白衣女子，正是他之前梦中见过的那个。女子抬头看向他，嘴唇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齐云听不见声音。

突然，锁链哗啦作响，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齐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浑身冷汗，脖子上的镜痕灼痛难忍。

窗外月光如水，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他床前。

"谁？"齐云一个激灵坐起身。

"是我。"秦月的声音响起，"莫长老让我来看看你。"

月光下，秦月依旧穿着那身猎装，腰间别着短刀。她点燃床头的油灯，皱眉看着齐云苍白的脸色："做噩梦了？"

齐云点点头，简单描述了梦境。秦月的表情逐渐凝重："九根青铜柱...玄天宗确实有这样的地方。"

"在哪里？"齐云急切地问。

"禁地。"秦月摇头，"除了掌门和几位长老，没人能进去。"

她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我查了一些关于阴镜的资料。上一任宿主是个叫白芷的女子，百年前离奇死亡。有趣的是，她长得和莫长老有七分相似。"

齐云心头一震："她们是什么关系？"

"不清楚。宗门记录语焉不详，好像有人刻意抹去了这段历史。"秦月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我在藏经阁角落找到的。"

纸上是一幅画像，画中女子一袭白衣，容貌确实与莫清霜相似，唯独眼神更加柔和。画像一角题着"白芷"二字，还有一行小字："阴镜宿主，庚子年殁"。

"庚子年...正好是一百年前。"齐云喃喃道。

"还有更奇怪的。"秦月指着画像背景，"看到这个发簪了吗？我在莫长老的书房里见过一模一样的。"

齐云正想追问，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秦月迅速收起画像，闪身躲到门后。几秒钟后，莫清霜推门而入。

"这么晚还没休息？"她看了看齐云，又扫视房间，目光在油灯上停留了一瞬，"明日开始，你随其他弟子一起上早课。惊天会负责指导你们基础剑法。"

莫清霜离开后，秦月从暗处走出："小心楚惊天。守山人世代相传，楚家与阴镜有血仇。"

第二天清晨，齐云跟随一群年轻弟子来到练武场。楚惊天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齐云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新来的记名弟子。"他向其他人介绍，"大家多关照。"

说是关照，实则刁难。楚惊天让齐云重复最基础的剑招数十遍，稍有偏差就严厉纠正。其他弟子休息时，齐云还得继续练习。更奇怪的是，每当齐云动作到位，楚惊天眼中就会闪过一丝失望。

午休时分，一个圆脸小道士偷偷塞给齐云一个水囊："楚师兄平时不这样的，可能对你有些误会。我叫清风，入门三年了还是外门弟子。"

齐云感激地接过水囊："为什么对我特别严厉？"

清风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听说你是阴镜宿主？楚师兄的曾祖父就是死在上任宿主手里，整个楚家都恨透了阴镜。"

齐云心头一震，想起秦月的警告。

下午的修炼更加艰苦。楚惊天教授了一套名为"玄天九式"的剑法，招式看似简单，实则暗藏玄机。齐云学得吃力，但每到关键时刻，体内就会涌出一股阴凉的力量，引导他的动作。这引起了楚惊天的特别注意。

"有意思。"他走到齐云面前，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阴镜在帮你。但别忘了，它帮过的每一个宿主，最终都死得很惨。"

晚上回到住处，齐云精疲力竭。他刚躺下，莫清霜就派人来叫他去书房。

书房里摆满了古籍和卷轴，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药草的混合气息。莫清霜正在批阅一份竹简，见齐云进来，示意他坐下。

"今天的修炼如何？"

齐云犹豫了一下："楚师兄...教得很认真。"

莫清霜抬眼看他："说实话。"

在师父锐利的目光下，齐云只好简要描述了楚惊天的刁难，但隐去了关于楚家与阴镜恩怨的部分。

"我会和惊天谈谈。"莫清霜放下竹简，"不过修炼本就艰苦，你要学会忍耐。"

她从书架上取下一本薄册子："你的进展比预期快，可以开始学习更深一层的心法了。但切记，一旦感到阴镜异动，立即停止修炼。"

齐云接过册子，目光无意中扫过书桌一角——那里放着一支白玉发簪，与白芷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莫清霜注意到他的视线，迅速将发簪收入袖中："去吧。明日早课前把心法口诀背熟。"

回到房间，齐云研读新得的心法。与基础篇不同，这部分开始涉及灵气在特定经脉中的运行方式。他尝试按照指示修炼，很快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沿着脊椎上行。

就在这时，脖子上的镜痕突然刺痛，一股阴冷的力量从印记中涌出，与玄天心法的热气在经脉中相撞。齐云闷哼一声，感觉像有两把刀在体内绞动。他想停止修炼，却发现已经控制不了两股力量的冲突。

剧痛中，齐云的意识开始模糊。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个被锁链束缚的白衣女子。这次他能听见她的声音了：

"不要抵抗...接纳阴镜...它是你的一部分..."

齐云本能地按照女子的话做，不再抗拒阴镜之力。奇妙的是，两股力量开始缓慢融合，形成一种全新的能量，在经脉中平稳流动。

"齐云！"

莫清霜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齐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莫清霜正将手掌按在他额头，一股清凉的力量正在梳理他混乱的经脉。

"太冒险了！"莫清霜罕见地流露出怒意，"我警告过你不要贪功冒进！"

"对不起，师父。"齐云虚弱地说，"但我好像...找到了一种平衡的方法。"

莫清霜皱眉："什么方法？"

齐云描述了梦中白衣女子的提示。莫清霜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有震惊，有悲伤，还有一丝齐云读不懂的情绪。

"白芷..."她轻声呢喃，随即恢复常态，"今晚到此为止。明日我带你去见掌门，这种情况需要他定夺。"

莫清霜离开后，齐云发现枕边多了一样东西——那支白玉发簪。他拿起发簪，突然一阵眩晕，眼前浮现出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个与莫清霜容貌相似的女子站在悬崖边，手持阴镜，泪流满面；莫清霜——年轻许多的莫清霜——在不远处呼喊；一道黑影闪过，女子坠落悬崖，阴镜在空中碎裂...

画面消失，齐云大汗淋漓。发簪上残留的记忆碎片，似乎揭示了百年前的部分真相。但更多的疑问随之而来：白芷是谁？她与莫清霜什么关系？阴镜为何会碎裂又重生？而玄天宗禁地的九根青铜柱，又与这一切有何关联？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与齐云脖子上的镜痕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