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新天地》第六章
御剑飞行的速度太快，齐云几乎睁不开眼。狂风呼啸中，他死死抓住楚惊天的衣袍，脖子上的镜痕随着高度增加而愈发灼痛。
"楚师兄，这不是去禁地的方向！"齐云在风中大喊。
楚惊天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速度。下方山峦飞速后退，月光下的玄天宗各处燃起战火，夜叉族的尖啸声此起彼伏。
齐云回头望去，清霜峰已经变成远处的一个小点。莫清霜的身影早已看不见，只有不时闪过的剑光表明战斗仍在继续。
"我们到底要去哪？"齐云提高了声音。
这次楚惊天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一个能解决百年恩怨的地方。"
剑身突然下沉，冲向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雾气弥漫，隐约可见地面上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由九个血色符文组成环形，中央插着一柄漆黑的长剑。
楚惊天一把将齐云推下飞剑，落在法阵中央。齐云踉跄几步才站稳，脖子上的镜痕突然剧痛，仿佛被烙铁灼烧。他捂住脖子，发现那九个血色符文正发出妖异的光芒，形成九道光束将他困在中央。
"困魔阵..."齐云读过玄天宗的典籍，认出这是专门用来镇压邪祟的高级法阵，"楚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楚惊天缓缓降落在阵外，脸上温和的假面具彻底撕下，眼中只剩下赤裸裸的仇恨："百年前，我祖父楚山河奉命追捕阴镜宿主白芷。就在即将成功时，被那妖女用阴镜邪术反噬，全身精血被吸干而死。"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齐云："如今阴镜认你为主，而你又是那妖女转世。这笔血债，该还了。"
齐云试图冲出法阵，但那些光束如同实质的墙壁，将他牢牢困住。更可怕的是，他感到阴镜的力量正在被法阵一点点抽离，脖子上的镜痕开始流血。
"莫长老知道你的计划吗？"齐云强忍疼痛问道。
楚惊天冷笑："师尊被前世亲情蒙蔽了双眼，竟想保护你这个祸害。今夜之后，她会明白我才是对的。"
他走到阵眼处的那柄黑剑前，双手结印："此剑名'噬魂'，专克阴邪之物。待法阵抽干阴镜之力，它会刺穿你的心脏，结束这场百年轮回。"
随着咒语响起，困魔阵光芒大盛。齐云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镜痕蔓延至全身，仿佛灵魂正被硬生生扯成两半。他跪倒在地，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不要抵抗...接纳痛苦...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
是梦中那个白衣女子——白芷的声音！
齐云本能地按照指示，不再抗拒疼痛，而是尝试与它共存。奇妙的是，随着心态改变，痛苦开始转化为一种奇异的力量，流遍全身。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白芷在山间采药，偶然发现一面古镜；她将阴镜带回玄天宗，以为只是普通法宝；阴镜逐渐影响她的心智，让她看到可怕的未来景象；最终她选择牺牲自己，阻止那场浩劫...
"啊！"齐云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周身爆发出一圈黑色气浪。困魔阵的光束被这力量冲击，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楚惊天脸色大变："不可能！困魔阵专门克制阴镜之力！"
齐云缓缓站起，眼中泛着诡异的银光。他的声音变了，带着某种古老的回音："楚山河不是我杀的。他贪图阴镜力量，强行触碰镜面，才被反噬而亡。"
"闭嘴！妖女！"楚惊天怒吼，加快念咒速度，"休想用幻术迷惑我！"
更多的记忆在齐云脑海中苏醒：白芷与莫清霜并非亲生姐妹，而是同门师姐妹；两人同时爱上了一个叫凌霄的师兄；阴镜现世后，凌霄为保护白芷而死；莫清霜因此自责终生...
这些记忆带来的情感太过强烈，齐云一时分不清自己是谁——是现代的齐云，还是百年前的白芷？阴镜之力趁机进一步侵蚀他的意识，镜痕开始向脸颊蔓延，如同黑色的血管。
"既然困魔阵奈何不了你，那我就亲自动手！"楚惊天一把拔出黑剑"噬魂"，踏入阵中。
剑锋直刺齐云心脏。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蓝剑光从天而降，将黑剑击偏。
"惊天！住手！"
莫清霜御剑而至，白衣染血，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才摆脱夜叉族。她落在齐云与楚惊天之间，脸色苍白如纸。
"师尊！"楚惊天又惊又怒，"您为何还要护着这妖物？他根本不是您徒弟，只是白芷的转世躯壳！"
莫清霜没有回头，声音疲惫却坚定："无论前世如何，今生他是我弟子。玄天宗门规第一条：师徒如父子，同门如手足。你今日所为，已犯大忌。"
楚惊天面容扭曲："为了一个转世的妖女，您要逐我出师门？百年教导之恩，就比不上那点血缘亲情？"
"与血缘无关。"莫清霜摇头，"齐云体内阴镜已与魂魄融合，强行剥离只会两败俱伤。更何况..."她终于转身看向齐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并非完全的白芷，而是全新的个体。"
齐云此刻处于一种奇异的状态——他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阴镜之力正接管他的行动，白芷的记忆不断涌入，与他的意识交融。镜痕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颊，形成诡异的花纹。
"晚了，师尊。"楚惊天狞笑，"您没发现吗？阴镜正在吞噬他的意识。很快，他就会变成另一个白芷，另一个祸害！"
莫清霜这才注意到齐云的变化，脸色骤变。她迅速结印，一道清心咒打入齐云眉心，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齐云！"她抓住齐云的肩膀摇晃，"听我声音！记住你是谁！"
齐云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却是白芷的声音："师姐...好久不见..."
莫清霜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白芷？不...这不可能..."
"很遗憾，师尊。"楚惊天举起黑剑，"看来我才是对的。"
就在他准备再次出手时，山谷外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声。远处主峰方向，一道金红相间的光柱冲天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
"阳镜！"莫清霜失声惊呼，"夜叉族动了阳镜！"
光柱中，隐约可见无数黑影正朝主峰汇聚。更可怕的是，齐云脖子上的阴镜印记与那光柱产生了共鸣，开始自行吸收天地灵气。
楚惊天见状，咬牙道："没时间了。师尊，对不住！"
他突然挥剑刺向莫清霜后背。这一剑又快又狠，带着百年积怨，誓要一击致命。
"师父小心！"齐云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
千钧一发之际，他挣脱阴镜控制，扑向莫清霜。黑剑"噬魂"刺入他的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齐云！"莫清霜接住倒下的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楚惊天拔出黑剑，还要再刺，山谷上空突然传来一声尖啸。三只夜叉俯冲而下，利爪直取三人头颅。
"滚开！"楚惊天挥剑迎战，暂时无暇顾及齐云。
莫清霜趁机抱起齐云，退到一块巨石后。她迅速点穴止血，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紫色丹药："吞下去，能暂时压制阴镜。"
齐云艰难地咽下丹药，感到一股清凉流遍全身。镜痕的蔓延停止了，但白芷的记忆仍在脑海中翻腾。
"师父...我看到了...白芷的记忆..."他断断续续地说，"她不是...自愿成为阴镜宿主的...有人设计..."
莫清霜的手微微发抖："谁？"
"不记得...记忆太破碎..."齐云抓住她的手腕，"但我知道...阴镜不是邪物...它有使命..."
远处传来楚惊天的怒吼。他已经斩杀两只夜叉，但第三只异常强大，将他逼得节节败退。
莫清霜看了一眼战况，又望向主峰方向的光柱，脸色凝重："阴阳双镜共鸣，玄天密藏即将开启。百年前的浩劫要重演了..."
她突然下定决心，咬破指尖，在齐云额头画下一个血色符文："听着，我现在要用'锁魂术'暂时封印阴镜。这会很痛苦，但能保住你的意识不被吞噬。"
符文亮起血光，齐云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额头扩散。不同于困魔阵的粗暴抽取，这种痛苦更加精细，仿佛有无数细针在挑动他的每一根神经。
"坚持住！"莫清霜的声音开始颤抖，"不要抗拒我的灵力..."
齐云咬牙点头，努力放松身体，让莫清霜的灵力流入。两股力量在他体内交汇，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恍惚间，他看到了莫清霜的记忆片段：
年幼的白芷拉着师姐的手在山间奔跑；两人一起修炼、一起受罚；白芷成为阴镜宿主后的日渐疏远；最后那场生死诀别...
"师父..."齐云突然明白为何莫清霜对他如此特别。在她眼中，他不只是徒弟，更是弥补百年遗憾的机会。
锁魂术进行到关键时刻，楚惊天突然冲破夜叉阻拦，黑剑直刺而来："都去死吧！"
莫清霜无法中断法术，只能侧身用背部硬接这一剑。剑锋刺入她的右肩，鲜血顿时染红白衣。
"师尊..."楚惊天似乎没料到会真的伤到她，一时愣住。
莫清霜强忍剧痛，完成最后一道符文。齐云额头血光大盛，随后迅速内敛，形成一个复杂的印记。蔓延的镜痕开始回缩，最终停留在脖子原处，不再扩散。
"成功了..."莫清霜虚弱地笑了笑，随即喷出一口鲜血。
"师父！"齐云扶住她，发现她的气息正在迅速衰弱。
楚惊天呆立原地，黑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我...我不是故意的..."
夜叉的尖啸再次逼近。这次来了十几只，显然是循着血腥味而来。
"带她走！"楚惊天突然捡起黑剑，挡在两人身前，"我来断后！"
齐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快走！"楚惊天头也不回地吼道，"去主峰找掌门！告诉他...弟子愧对师门栽培..."
夜叉群已经扑到眼前。楚惊天挥剑迎上，剑气纵横，一时间竟挡住了所有攻击。
齐云不再犹豫，背起莫清霜向谷外跑去。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随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楚惊天引爆了本命法宝，与夜叉同归于尽。
"惊天..."莫清霜在齐云背上微弱地呼唤，泪水无声滑落。
齐云没有停下脚步。他感到体内阴镜之力被暂时封印，但白芷的记忆碎片仍在，如同另一个灵魂与他共存。更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阴镜本身似乎也有某种意识，并非单纯的器物。
主峰越来越近，那道金红光柱也愈发耀眼。齐云脖子上的镜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与光柱产生共鸣。
"齐云..."莫清霜虚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好...阴阳双镜合一...会开启玄天密藏...但密藏本身不是关键..."
"那什么是关键？"齐云边跑边问。
"镜中人..."莫清霜的声音越来越轻，"阴镜和阳镜里...都封印着一个存在...那才是百年前浩劫的源头..."
她的话没能说完。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拦住去路。那是一个身高近丈的夜叉王，背生四翼，手持双刀，眼中跳动着嗜血的光芒。
"阴镜宿主..."夜叉王的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交出阴镜，饶你不死。"
齐云轻轻放下莫清霜，拔出腰间佩剑——一把普通的玄天宗制式长剑，在夜叉王面前如同玩具。
"想要阴镜？"他站直身体，感到白芷的战斗本能正在苏醒，"先问过我的剑。"
夜叉王狂笑，双刀交叉斩来。齐云本能地举剑格挡，按理说普通长剑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力量，但就在两兵相接的瞬间，他脖子上的镜痕突然闪过一道黑光。
长剑表面浮现出与镜痕相似的花纹，硬生生挡住了夜叉王的全力一击。
"什么？"夜叉王大惊失色。
齐云也愣住了，但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反应——一个精妙的转身，剑锋划过夜叉王手腕，带起一蓬紫黑色的血液。
"玄天九式...第七式'回风舞柳'..."莫清霜虚弱地惊叹，"这是白芷的成名剑招..."
夜叉王怒吼着再次攻来，这次速度更快，力量更大。齐云感到白芷的记忆正与自己的意识完美融合，每一招每一式都如臂使指。他不再是那个刚入门的修真菜鸟，而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剑修。
两人战作一团，剑光刀影交织成网。齐云渐渐落了下风——毕竟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灵力储备有限。而夜叉王越战越勇，双刀舞成一片死亡旋风。
"齐云..."莫清霜挣扎着坐起来，"用阴镜...只有阴镜能打败它..."
"但锁魂术..."
"我教你...临时解封的口诀..."
莫清霜传音入密，一段简短却玄奥的口诀传入齐云耳中。他一边抵挡夜叉王的攻击，一边默念口诀。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额头上的锁魂印微微松动。一股熟悉的阴冷力量从镜痕中涌出，流遍全身。但与之前不同，这次齐云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不被它反噬。
长剑上的花纹越发清晰，最终整把剑变成了半透明的黑色，如同阴镜材质的延伸。齐云感到无穷无尽的力量正从剑身传来。
"结束了。"他轻声道，使出了玄天九式最后一式——"天外飞仙"。
剑光如虹，贯穿夜叉王胸膛。这个强大的妖魔低头看着胸口的黑洞，难以置信地倒下了。
齐云喘着粗气，转身扶起莫清霜："师父，我们走。"
主峰近在咫尺。金红光柱中，隐约可见一座古老的门户正在成形——玄天密藏的入口！
而更令齐云心惊的是，他清晰地感觉到，光柱中有两个意识正在苏醒...
一个来自阳镜。
一个来自他脖子上的阴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