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新天地》第七章
主峰藏宝阁已经面目全非。屋顶被整个掀飞，墙壁倒塌大半，供奉阳镜的石台周围形成一个直径十丈的圆形光阵。光阵中央，阳镜悬浮在半空，镜面朝上，投射出的金红光柱直插云霄。
更令人心惊的是，光柱中隐约浮现一座古老石门，门上雕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正随着光柱的增强而逐渐实体化。
"玄天密藏..."莫清霜虚弱地趴在齐云背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道门...不能完全开启..."
齐云小心地将她放在一块倒塌的石碑后。附近横七竖八躺着不少玄天宗弟子和夜叉族的尸体，显然刚经历过一场惨烈战斗。奇怪的是，现在周围却空无一人，只有阳镜发出的嗡嗡声回荡在夜空中。
"师父，您先休息，我去找掌门。"齐云脱下外袍垫在莫清霜头下。
莫清霜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等等...看阳镜镜面..."
齐云转头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阳镜镜面不再平整如初，而是如同水面般波动，隐约可见一个人形轮廓正在镜中挣扎，似乎想要冲破镜面束缚。
"那是...?"
"阳镜之灵。"莫清霜艰难地支起上身，"百年前浩劫的源头。"
就在这时，齐云脖子上的镜痕突然剧烈灼痛。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冷力量从印记中爆发，直冲脑海。他抱头跪地，眼前浮现出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一个与阳镜相似却通体漆黑的古镜悬浮在虚空中；镜子突然裂成两半，从中飞出两个光团；光团化作人形，一金一黑，面容一模一样；黑色人影被某种力量强行撕成两半，发出凄厉惨叫...
"啊！"齐云痛苦地蜷缩起来，感到另一个意识正在自己脑海中苏醒。
"齐云！"莫清霜焦急地呼唤，"压制她！不要完全让出控制权！"
但为时已晚。齐云再次睁眼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温柔中带着哀伤，正是白芷特有的神情。
"师姐..."齐云——现在应该说是白芷——轻声道，"百年不见，你老了。"
莫清霜如遭雷击，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泪水无声滑落，冲淡了脸上的血迹。
"白芷...真的是你？"
白芷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微微蹙眉："这个男孩...很特别。阴镜选择他并非偶然。"她抬手轻抚脖子上的镜痕，"我能感觉到，幽荧很喜欢他。"
"幽荧？"
"阴镜之灵的名字。"白芷——或者说占据齐云身体的白芷意识——解释道，"当年阴阳双镜本是一体，内蕴双生镜灵'烛照'与'幽荧'。有人强行分离双镜，导致镜灵暴走..."
她的话被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光柱中的石门又实体化了几分，阳镜镜面的人影挣扎得更加激烈。与此同时，齐云脖子上的镜痕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蔓延，黑色纹路爬上他的脸颊。
"不好！"白芷脸色大变，"烛照要冲破封印了！一旦双镜灵在暴走状态下重逢，方圆千里都会化为废墟！"
莫清霜强撑着站起来："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未告诉过我真相。"
白芷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因为真相太残酷。师姐，设计我的不是别人，正是..."
"正是老夫！"
一声长笑从废墟阴影处传来。赤松子缓步走出，身后跟着十几名黑袍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黑袍下伸出的不是人类的手，而是夜叉族的利爪。
"赤松师叔？"莫清霜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勾结夜叉族？"
赤松子——或者说伪装成赤松子的存在——咧嘴一笑，面容开始扭曲变化。皱纹逐渐舒展，佝偻的腰背挺直，最终变成一个俊美阴鸷的中年男子模样。
"百年不见，清霜师妹。"他的声音也变得年轻而富有磁性，"还记得凌霄师兄吗？"
莫清霜脸色瞬间惨白："不可能...凌霄师兄死在阴镜暴走中..."
"那是假象！"假赤松子——凌霄——厉声道，"当年我奉师命调查阴阳双镜，却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双镜合一可打开玄天密藏，获得超越仙人的力量！"
他狂热地看向光柱中的石门："但双镜有灵，不愿为人所用。于是我设计让白芷成为阴镜宿主，想通过控制她来操控阴镜...可惜功亏一篑。"
白芷——控制着齐云身体——冷冷道："你暗中修改古籍，让我误以为阴镜是普通法宝。当我成为宿主后，你又设计让楚山河'意外'发现，逼我走上绝路。"
凌霄狞笑："不错。只是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决绝，宁可魂飞魄散也要将阴镜灵一分为二封印。"他目光转向齐云脖子上的镜痕，"更没想到百年后，阴镜会选择这个毫无灵根的凡人少年。"
莫清霜颤抖着举起剑："所以...楚山河的死..."
"当然是我做的手脚。"凌霄得意道，"那老匹夫贪得无厌，正好替我背了黑锅。至于楚惊天那傻小子，不过是枚好用的棋子。"
白芷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齐云脖子上的镜痕已经蔓延到半边脸，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幽荧...要苏醒了..."她艰难地说，"师姐...必须阻止双镜灵重逢...否则..."
莫清霜焦急万分："我该怎么做？"
"杀了我。"白芷直视她的眼睛，"齐云体内有我的转世魂魄，是封印幽荧的关键。只要这具身体死亡，幽荧就会重新陷入沉睡。"
"不！"莫清霜失声叫道，"一定有别的办法！"
凌霄在一旁冷笑："感人至深的姐妹重逢。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他猛地挥手，身后的黑袍夜叉同时扑向莫清霜和白芷。莫清霜强忍伤痛挥剑迎敌，但寡不敌众，很快被逼得连连后退。
白芷——或者说齐云的身体——突然站直，双手结出一个复杂法印。黑色灵力从镜痕中涌出，在身前形成一道屏障。
"师姐，退后！"
一道黑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三个夜叉瞬间化为灰烬。但施展这一击的代价是镜痕又蔓延了几分，几乎覆盖了整张左脸。
凌霄不惊反喜："好！很好！阴镜之力复苏得越快，烛照就越容易冲破封印！"
他亲自出手，一掌击向白芷。这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恐怖的灵力，所过之处空气都为之扭曲。
白芷仓促迎击，两股力量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她——或者说齐云的身体——被震飞数丈，重重撞在残垣上，喷出一口鲜血。
"齐云！"莫清霜惊呼。
白芷艰难地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师姐...我不是齐云..."
莫清霜眼中闪过痛苦与挣扎："我知道...但..."
凌霄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再次攻来。这次他的目标却是莫清霜，一掌直取她天灵盖："既然你下不了手，那我就先送你上路！"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挡在莫清霜身前。是白芷操控着齐云的身体，硬生生接下了这一掌。
"噗——"又是一口鲜血喷出。齐云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但眼神依然坚定。
"师姐...百年前我没能说出口..."白芷的声音越来越弱，"凌霄师兄他...一直爱慕着你...因爱生恨才..."
凌霄暴怒："闭嘴！"他双手结印，一道金光直射白芷眉心。
莫清霜想也不想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了这一击。金光穿透她的肩膀，带出一蓬血花。
"师尊！"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只见紫霄真人带着十几位长老御剑而来。看到凌霄的真面目，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凌霄师弟？你还活着？"
凌霄见势不妙，冷笑一声："今日就到此为止。反正双镜灵即将重逢，你们谁都阻止不了！"
他抛出一枚烟雾弹，等烟雾散去，人已不见踪影，只留下那些黑袍夜叉继续纠缠。
紫霄真人迅速指挥长老们清理夜叉，自己则来到莫清霜身边："莫师妹，你伤得不轻。"
莫清霜顾不上自己的伤势，指着齐云："掌门师兄...白芷的魂魄在齐云体内苏醒...阴镜灵即将..."
紫霄真人面色凝重："我明白了。"他转向白芷，"白师妹，百年不见。"
白芷勉强行了一礼："掌门师兄...事态紧急...必须立刻封印双镜灵..."
紫霄真人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古朴竹简："这是初代掌门留下的'封灵策'，或许有用。"
就在他们交谈时，阳镜的光柱突然增强数倍。镜中的人影——烛照——已经半身探出镜面，那是一个与人类无异的美男子，只是全身散发着金光，眼中没有瞳孔。
与此同时，齐云脖子上的镜痕也爆发出一阵黑光。一个窈窕的黑色身影从他体内缓缓分离，同样容貌绝美却冷若冰霜——正是阴镜灵幽荧。
两个镜灵隔空相望，同时伸出手，似乎想要触碰对方。就在他们的指尖即将接触的刹那，空间开始扭曲，以接触点为中心产生了一个小型黑洞，疯狂吞噬周围的一切。
"不好！"紫霄真人大惊，"双镜灵在互相吞噬！这样下去会引发空间塌陷！"
莫清霜强忍伤痛站起来："必须分开他们！"
她尝试靠近，却被强大的灵力乱流弹开。其他长老也纷纷出手，但任何灵力一接触那黑洞就被瞬间吞噬。
白芷——仍控制着齐云的身体——突然笑了："只有这个方法了..."
她转向莫清霜，眼中含泪："师姐...永别了..."
说完，她猛地冲向黑洞，似乎要自我牺牲。
"不！"莫清霜撕心裂肺地喊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齐云的身体突然停住了。脸上的黑色纹路剧烈波动，眼神也在不断变化——一会儿是白芷的哀伤，一会儿是齐云自己的坚定。
"师父...帮我..."齐云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我们...可以...共存..."
莫清霜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齐云的意思。她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至极的血色符文。
"魂引归源，灵台清明！"
血色符文一分为二，同时印在齐云额头和脖子上的镜痕。齐云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剧烈颤抖，随后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他体内被强行分离出来——正是白芷的魂魄。
与此同时，阴镜灵幽荧也被一股力量拉回齐云体内的镜痕中。失去了阴镜灵的牵引，阳镜灵烛照也哀鸣一声，被吸回阳镜内部。光柱中的石门虚影开始模糊，黑洞也逐渐缩小。
白芷的魂魄飘在半空，温柔地看着莫清霜："师姐...谢谢你..."
莫清霜泪流满面："白芷..."
"齐云是个好孩子...比我更适合做阴镜宿主..."白芷的身影越来越淡，"告诉他...幽荧并非无情...只是太孤独了..."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的魂魄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在夜空中。
阳镜"当啷"一声掉回石台，光柱和石门虚影同时消失。夜，重新恢复了平静。
齐云瘫倒在地，脸上的黑色纹路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脖子上的原初镜痕。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莫清霜泪流满面的脸。
"师父...白芷师叔她...?"
莫清霜轻轻抱住他："她走了...真正地走了..."
紫霄真人走过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师徒二人："莫师妹，齐师侄，你们需要立刻疗伤。今夜之事，明日再议。"
齐云在莫清霜搀扶下勉强站起，突然想起什么："掌门师伯，凌霄他..."
紫霄真人长叹一声："我会派人追查。若他真是凌霄师弟...那这百年的阴谋就说得通了。"
返回清霜峰的路上，齐云一直沉默不语。直到进入静室，莫清霜为他疗伤时，他才突然开口：
"师父...我看到了幽荧的记忆..."
莫清霜手上一顿："你看到了什么？"
"双镜灵本是一体...被某种力量强行分离..."齐云回忆道，"那种痛苦让它们疯狂...百年前白芷师叔牺牲自己，将幽荧一分为二封印...一半留在阴镜，一半融入她的魂魄..."
莫清霜眼中闪过震惊："所以你能与阴镜共存...因为你体内有白芷的转世魂魄，也就是半个幽荧..."
齐云点头："而现在...两个幽荧重新合一了...我能感觉到，她不再那么痛苦...也不再那么...冷漠..."
正说着，他脖子上的镜痕突然微微发热。一个清冷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响起：
"人类...谢谢你..."
齐云和莫清霜面面相觑——这是阴镜灵幽荧第一次主动与他们交流！
莫清霜深吸一口气："幽荧...你能听到我们说话？"
镜痕又热了一下，算是回应。
"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齐云小心翼翼地问。
幽荧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漫长...的故事...下次...再讲..."
随后无论两人如何呼唤，镜痕再无反应，似乎幽荧已经陷入沉睡。
莫清霜为齐云盖好被子："休息吧。明天还有更多问题等着我们。"
齐云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师父...楚师兄他..."
莫清霜眼神一暗："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以玄天弟子的身份战死...这就够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师徒二人身上。这一夜的惊涛骇浪终于暂时平息，但两人都知道，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