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之夏日秋茶》
作者:深秋
第八章 非济
小说是N年前开始写的,直到现在还拖拖拉拉着未能完结,比刘家卫的电影还能拖,拖着拖着,也就拖成这夙愿了。我写小说,他拍电影,他很懒,我很拖,臭味相投,志趣也竟莫名相同,他的电影,也是我的最爱,《阿非正传》、《无脚的鸟》、《重庆森林》、《变瘦的肥皂》、《哭泣的毛巾》,《过期的罐头》、《东邪西毒》、《东成西就》、《每年桃花开》、《醉生梦死酒》,电影不多,但无一不都是我的最爱,电影里,边缘人的边缘事,边缘事里的边缘情。小人物的爱恨情仇,边缘人的情愫纠葛,电影有电影的表现手法,小说有小说的言语表达,电影与小说,我更爱小说,文字的世界与影像的幻影不同,幻影是直接向大脑灌输,被动的输入,文字更能令人想象,让人自主,文字的妙,便在这里。
我来夜市写文字,这里有我想要的文字,这里有我想写的文字。夜市里有可供我发挥想象的情与景、人与物、猪和猫、驴和狗、牛和马……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夜市之小,但不乏鱼龙混杂,也是个混杂的大世界。所以,夜市,我来了,来的时候肚子还闹腾,可是到了夜市的路口,竟然是一点胃口也没有,食欲已褪去,这肚子大抵是已经晕没了知觉,安静得不再大吵大闹,我也就无须再去理会。只是心心念想着我的小说,挂念着今晚我要写些什么,描些什么,叙说一些什么……
我抓耳挠腮的坐在马路牙上,没有一丝头绪,头脑宕机凌乱,不知从何写起,不知从哪里下笔。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夜空,乌漆漆一片,再低头看了看夜市,整条街乌烟瘴气,满地的污渍油腻,望向傍边的烧烤摊桌,杯盘狼藉,刚刚有人散场,再转过头,望向街边路过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无所谓了,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罢,看到什么就描述什么了,有什么好困恼,思想不再冻结,思路瞬间打开。思路畅通,做事轻松,便无所顾忌的拿出放在桌子上的黑色袋子。
袋子里装着一本黑色笔记本,八十页纸,米黄的内页,写小说专用。还装着一本小说,夏木的《尽情跳舞》,最近又迷上了它。前面已经有提及,但讲得不多,因为是最爱,这里再叨絮叨絮。这本小说是夏木成熟时期的作品,写在《森林》之后,林华译夏木的书,很是有味道,是我喜欢的语言组织和情景译述。小说写的是一个电影明星,不堪包装之苦,独自一人走上自杀的不归路,还写了一个善良的女孩、孤独的母亲,总是活在死亡阴影里的一些边缘人的边缘事,他们都存活在资本的世界里,繁荣表象下,总不得安宁,一个个走向灭亡,走向了死亡,死去了,便解脱,死的人解脱了,那么,活的呢,实在是难。
还有一本教人写小说的教材,《人物塑造》,作者是乔恩斯,美国的作家,不是很了解其人,听说是位畅销作家,所以写的书也跟着畅销了起来。书买到手后,翻看了几页,无法入眼,就是一本出版社的流水账文字,仰着畅销作家的噱头圈钱的书。自己在写小说,也期待能从别人的教材中学到更多关于小说的事情,然而期待总归是落空了。
虽然并未能随我心愿,但教人写作的教材,手头上也仅有一本。没得选择,也就随身携带着过来,没翻过几页纸,偶尔翻翻,权当摆设,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心理暗示,教材在手,写作不搓手。更准确的用处,便是在这无聊至极,抓耳挠腮的时候,比如现在,此刻当下,便可以拿来消磨时间,打发寂寞,亦或是心理安慰,看看别人教的写作技巧,万一有用呢,毕竟连一张卫生纸都有自己的用处,何况是那么厚的一沓,不是么?
这是我开始在夜市创作后,每天晚上必带到夜市的三件宝,一本近期最爱看的小说,一本教写小说的教材,最后一本就是专门写小说用的笔记本。用笔记本写小说,手稿去写作,是我喜欢的写作方式,就好比我钟情于阅读纸质书籍一样,有着别样的感情。毕竟我读书识字的年纪,就是和笔墨纸砚打的交道。那时候没有电子设备,哪怕是后来迫不得已的用起电子产品,也已经对这些电子文字,产生不起太大好感,只是为了用而用,夹杂不起感情在里面。然对于手写的笔记和纸质的书,那是一种特殊感情的存在,我初遇文字,在纸上,在手里,在眼中,那是一种最初的感觉,说白了,我便是个冥古不化、固步陈封、思想及其念旧、及其怀旧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