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而,胡问答想到,高喊法律至上的人可以分三种,第一种是道德有问题的人。
第二种是智商有问题的人。
第三种是带着天下情怀在向大众搞宣传,因为他知道现在人的思想还达不到,道德就显得无力,那么就按法律来就很好了。
事实上,有一些人刻苦学习法律的目的就是想利用法律来违反法律,时代如此,按照法律来违法已经是相当文雅了。
至于道德有问题的人为什么要高喊法律至上,那是因为他们想在法律和道德的边界捞好处,对法律而言,他们依然是优秀而可爱的。
法律确实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选择,法律是死板的,不敢干和不想干,效果是不一样的,解决思想问题才是根本。
进而,胡问答想到,中国古代所提倡的比如“春秋决狱”的思想就有人治倾向,说明中国古人早就懂得了法律只是权宜之计。
古人提倡用《春秋》这本书来参考定案,不能完全按法律条款来,那样太死板,只不过,当今法律是以死板为荣。
其实,“春秋决狱”并不是仅仅指用某本书来断案,更深的意思是,以文化的方式参考裁决,要考察案件的文化含义,而不是机械的按法律条款来,如果犯案人的动机是良好的,并没有违反文化上的公序良俗,定刑上就要考虑减免。
这个思想,现代法律学到了一些,但现代法律的机械性决定了现代法律不可能完全做到,也不需要完全做到,因为现在的人不能完全做到。
胡问答由此想到另外一个问题,法律是在国内实施,那这里的国内,也就是国家怎么来定义?谁拥有国家?胡问答问道:“法乃国之法,国乃孰之国?”
法律是国家的法律,那么国家是谁的?
胡问答的意思是,国家是人民的还是政府的?
微悟不解的看着胡问答,胡问答似乎明白了,一摆手,说道:“唐突,唐突,国乃民之国,官府乃民之官府,官府有护国之责,护国即护民。”
有点随意,有点随意,国家是人民的国家,政府是人民的政府,政府有保护国家的责任,保卫国家就是保卫人民。
说完,胡问答看到微悟端起了茶杯,那应该是表示同意了刚才这个说法,这个问题就算过去了,胡问答在想,自己咋犯这样的错呢?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嘛,梁启超不是说了么,“夫国也者,何物也?有土地,有人民,以居于其土地之人民,而治其所居之土地之事,自制法律而自守之,有主权,有服从,人人皆主权者,人人皆服从者。”
其实,胡问答并不完全同意这段话,但这段话的意境很好,所起到的作用是正面的,只是胡问答对最后两句发出了内心的微笑,以当今人类的思想状态,人人皆主权者,那就要乱套,人人皆服从者,根本做不到,法律的好处就是可以假装这两条都做到了。
想到这里,胡问答觉得要赶快过掉这个问题,毕竟刚才犯了错,于是,胡问答提问:“国与家,孰为重?”
国家和家庭哪个更重要?
微悟看着胡问答,似乎在想,今天这小子咋老问这类问题,微悟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家、国均为人之要,家为国之基,国为家之护,国人当先和家,再柱国。”
家庭和国家对任何人都是重要的,家庭是国家的基础,国家是家庭的盾牌,要先负起家庭的责任,再去承担国家的重任。
胡问答提醒道:“所谓‘忠孝不能两全’,忠孝何为先?”
微悟再次感到,这小子今天是有问题,老是逮着这类问题问,但还是得回答呀,微悟说道:“言‘忠孝不能两全’,此乃重任在肩之时,当以忠为先。”
当说“忠孝不能两全”这句话的时候,那就是承担重任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得以忠为先。
微悟继续在说,因为他知道不继续说也不行,这小子马上就要问忠谁?微悟说道:“文人言忠皆是忠国、忠上,乃国体之忠,愚人恐只识忠人。”
文人的忠都是对国家的忠,对最高首领的忠,这是稳定国家大盘的需要,一般人以为只是忠某个人。
胡问答心里明白,对首领的忠实际是对国家忠的一种表现,对国家的忠实际是对人民的忠,但忠的过程中可以没有人民的影子,或者说没有具体的人民,因为不需要这个参照物,对国家忠、对国家好就是对人民忠、对人民好。
对首领失去了忠,特别是这种文化流行的时候,要么已经是国之不国了,要么是这个国家在悬崖边上玩,很容易玩下到崖下面去。
不过,对于国家,胡问答还是有疑问,于是问道:“如昔之西胡诸氏,似有家无国。”
比如当年的西来的游牧民族,他们好像是只有家没有国。
微悟回答说:“昔之蛮戎夷狄今何在?皆入华夏,出走之游部融于西诸国,纵观天下,我华夏之家国乃天下之榜样,数千年而屹立,文达先生能示他例否?”
当年的蛮戎夷狄今天在哪里?都融入了中国,出走的融入了西方各国,纵观天下,中国就是天下的榜样,数千年不间断,这样的例子,世界上还能举出一个来吗?
微悟继续说道:“然国终将不再国,天下大同之时,无国也,家犹为家矣。”
国家终究会消失,天下大同之时,没有了国家,但有家庭。
胡问答:“天下大同之时,无国?”
天下大同的时候,没有国家?
微悟:“彼时,天下之大,无国之分。”
那时,天下不再区分国家。
微悟继续说道:“再无蛮戎夷狄之分辩,天下皆诵四书五经、唐宋诗词之时,天下大同。”
更不会再有蛮戎夷狄的区分,满世界都在读四书五经、唐宋诗词的时候,就是天下大同。
胡问答一想,那不就是共产主义么,还真是,共产主义实际就是天下大同的一种理论表达,只不过这种表达晚了差不多三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