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普施善果超沉没，梦中渡厄传圣教（上）
那十余艘福船列成锥形阵，阵型正中，一马当先的乃是艘三桅风帆巨舰，此船排水约两千料，充作舰队旗舰，其余福船排在旗舰两侧，船只间距不过数丈，宛如雁翅似的。在旗舰的带领下，福船舰队借着顺风顺潮之势，恍若蛟龙擘水一般，瞄着傲来国庞大的船队，义无反顾地狠狠撞了过去。旗舰舰尾舵手身旁，立着一员猛将，头戴狻猊兜鍪、身披环锁玄甲、脚踏牛皮战靴，手中握着个单筒千里镜，举在眼前，正朝对面船队仔细观瞧，此人不是子乔更是何人。
“床弩准备”，子乔一声令下，四周便有水手高声传令连发旗语，片刻之后，每艘福船船首之上，都摆着几张硕大的三弓床弩。三弓床弩与中原诸国现役的床弩完全不同，弩机长两丈、宽一丈，使用绞盘上弦，弩臂上有三张复合弩弓，前端两张、后端一张。所用箭矢以以长木为杆、铁片为翎，箭头乃是三棱刃铁镞，此弩见于北宋时期，由于射程远、威力大，又被称作八牛弩。
相比于北宋时期的三床弩，福船上装备的这些大杀器，无论是尺寸、射程还是威力，明显属于是史诗加强版的。床弩的弓弦、机括、弩机等关键部件，都被玄学院用特殊的炼器手法强化过，光是弩箭的箭杆，就比寻常成人的大腿还要粗，再看那闪着寒芒的三棱刃铁镞箭头，不知道的还以为，猴王造这种丧心病狂的大杀器，是专门用来屠龙的呢。
此刻，十余艘福船船头，摆着数十张上好弦的床弩，弩箭箭头正闪着寸许冷芒，遥遥指向对面傲来国的船队。有一说一，福船搭配上变态版的八牛弩，拿此等丧心病狂重舰巨弩，去对付傲来国那百余条小舢板，这明显属于是用牛刀杀鸡了。须臾之后，福船与傲来国前锋船队，相距仅剩半箭之地，十余艘巨舰继续乘风破浪一往无前，数十张“八牛弩”依旧箭在弦上引而不发，子乔一手握着千里镜，一手攥拳聚在半空，纹丝不动稳如老狗。
待到两支船队相距不足五十步时，子乔猛地把手向下一挥，舌绽春雷地喊了声，“放”字。十余艘福船船头，紧接着便响起一大片嗡鸣震颤声，数十枝长逾两丈，成人大腿粗细的巨大弩箭，宛如白虹贯日一般，带着连串凄厉的破空声，自上而下、由远及近，朝着傲来国船队密集处，狠狠激射而去。岛津义弘为了对抗福船巨舰，故意命己方船队排成紧凑厚实的锋矢阵型，百余艘战船，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挤在一处，恰好成了八牛弩最佳的靶船。
猝不及防之下，傲来国船队遭到数十张八牛弩，劈头盖脸、摧枯拉朽般的一轮暴射。在势如破竹的八牛弩面前，傲来国的军舰单薄的船身，就仿佛纸糊一般，轻易便被弩箭洞穿整个船身。由于傲来国船队阵型过于密集，在遭到变态版八牛弩抵近射击之时，那些势如破竹的弩箭，凭着自身的巨大惯性，少说也能射穿两至三艘战舰，那场面就跟串糖葫芦似的。
傲来国船队惨遭迎头痛击，在八牛弩的一轮齐射下，损失颇为惨重，阵型前方有几艘倒霉的战船，破洞恰好被开在水线以下，导致船舱大量进水，眼瞅着船只缓缓下沉，上面的水手和士兵，纷纷选择跳海弃船。受此影响，傲来国船队冲势顿减，锋矢阵型前方稍显混乱，此刻却也来不及再做调整，只因那十余艘宛如山岳的福船，这会儿已是迫在眉睫、近在眼前了。这些福船俱是加装了青铜撞角，遥遥望去就仿佛铜墙铁壁一般，此时更是仗着自己速度快、吨位足，好似疾风骤雨般，与傲来国的船队，狠狠撞在一起。
在高大威猛的福船面前，傲来国的那些小舢板，根本就不是一合之敌，两相对撞完全就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只听海面上“咔咔咔”的一通乱响，十余艘福船宛如饿虎扑食似的，在傲来国船队中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凡是挡路的小舢板，皆被其撞了个四分五裂、粉身碎骨。除去正面冲撞外，福船船舷两侧也站满了弯弓搭箭的水兵，居高临下的对着甲板上的倭人，疯狂攒射。若是两船离的近了，还会点燃几个火油壶，给顺手扔过去。
甫一接战，傲来国一方已是死伤枕籍，二十余艘战船被福船轻易犁沉，成百上千的倭人，落入海中挣扎呼救；甲板上又不知有多少倭人，被从天而降的箭雨，给钉成了刺猬；更有一些倒霉蛋，不幸被飞溅的火油洒到身上，顷刻间已是烈焰焚身，此刻只能在甲板上，惨嚎着到处打滚。突然间，一个倭人士兵跌坐在地，浑身颤抖地指着，不远处福船上站着的那些水兵，满脸惊恐地吼道，“妈耶，是...妖...怪，是妖怪啊”。
交战之前，双方船队隔的远，自然看不清彼此面容；甫一交战，傲来国的倭人，也不知是打了鸡血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硬是拿小舢板去和福船刚正面。那时节，倭人的肾上腺素，都已经飙上头了，谁特么还有闲工夫，去仔细分辨，站在自己脑袋顶上射箭、扔火油壶的那群家伙，到底是人还是妖。等到傲来国的船队，被那些福船砍瓜切菜一般，给直接秒成土鸡瓦狗了，这时节总算有大聪明注意到了，对面吊打自己的，根本就特么不是人。
不少倭人循声望去，登时便被福船上那些牛鬼蛇神，给吓破了胆，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大声叫嚷，“有妖怪，有妖怪啊”，“妈耶，快跑啊，妖怪出来吃人了”，“这是天罚，是天罚啊”。光是面对那些重舰巨弩，就已经足够让人绝望了，等到这些倭人发现，自己竟然是莫名其妙的，在跟一群妖魔鬼怪打生打死，瞬间便是斗志全无，气沮到了极点。
“大人，那群妖魔朝着岛津大人那边冲过去了。趁现在还有机会，不如咱们...咱们先撤吧”，一个水兵面色惶急，跪在将领身前高声禀道。“八嘎”，那将领闻言怒目圆睁，狠狠甩了记耳光过去，然后一把薅过那水兵的衣领，将他拽到面前，高声吩咐道，“速速去告诉舵手，命他立刻调转船头转进向西，咱们借着风力，正好去护卫岛津大人的侧翼”。水兵闻言有些不明所以，立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将领，就跟个二愣子似的，那将领朝水兵递了个眼神，随后抬脚蹬在水兵屁股上，怒吼一声，“速速传令”。“尊令。立刻调转船头转进向西，去护卫岛津大人侧翼”，那水兵立刻心领神会，单手捂腚转身便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