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及至,曙光学院放假三天,各学院内外热闹非凡。不止学员得了许久不见的轻松欢喜,就连楼墙内外也自添了几分喜色,那诗怎么写的?
“碧瓦楼头绣幙遮,赤栏桥外绿溪斜。无风杨柳漫天絮,不雨棠梨满地花。”
不止如此,尤其是火系学院,那是装饰得更是华丽,放眼看去,红绫绕殿、锦花满道,侍女提篮妆点亭栏,宦官拂尘清洁污秽,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再说江湖学院。辰时刚到,学院大门外便见一名宦官高举敕封旨意,踱着方步向前,身后二十八名侍卫齐齐列做两排,端地气势十足。及入学院广场,宦官来到许印面前,站定扬颔,咿呀说道:“着江湖学院院长、火系四级修士,许印许院长上前听封!”
许印一愣,瞅了瞅身边儿一众人,说道:“谁是火系四级修士?”
众人瞧向许印的眼神儿不是那么友善……王伦点点头,劝道:“嗯,是你。”
就这,一脸难以置信的舒缓还问呢:“他——说——错——了吧?是——至上——大——师——吧?”
“没错。”钱多多叹了口气,嘟囔道:“满曙光学院,从老师到学员,只有咱院长是四级火系修士……”
“许院长?您就别愣着啦!”宦官笑道“千万别误了时辰,咱家还得回去交差呢。”
许印一耸肩,向前几步,阖眼心叹:“想我许印,不畏 强权、不惧残暴,上跪天、下跪地,中间只跪父母、师父师娘……呃……有的时候也跪师兄师姐,但这不重要,什么时候我竟要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噗通!”
许印跪在地上,睁眼看向宦官手中的敕封旨意,咧嘴笑道:“但只要给的多,也不是不行……嘿、嘿嘿……”
许印这一跪,宦官愣了……宦官抬头看了看江湖学院一众人,人家都双手搭肩施礼,就许印这跪得这个干脆……王伦急忙上前扶起了许印,说道:“这大喜的日子,可不兴下跪呀,这是成亲,可不是砍头!”
宦官刚说了“砍头”二字,忙呸呸吐了两口,又像模像样儿地假意扇了自己俩嘴巴,这才冲着许印谄媚地笑。许印愣了,咋的?皇帝老爷子这么玩笑的么?接旨都不用下跪的呀?但智力颠倒了的许印到底还是机灵,忙有样学样地学着王伦示范的样子,搭肩施礼,等着宦官黏牙倒齿地宣读完了旨意,许印也听明白了,这是册封了个驸马,外加了个伏波国兵马操练使,说白了都是有品无权的去处。反正是做戏嘛,许印也没计较,这边儿笑呵呵接了旨意,交由王伦送去供了起来。接下来就是披红戴花、上马游街,齐刷刷的二十来号侍卫跟在许印身后,从江湖学院出发,奔着风系学院就去了。
曙光学院的学员大多都听说了江湖学院院长和伏波国公主大婚这事儿,一路上有起哄的、有羡慕的,还有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神秘的江湖学院院长,均啧啧称奇:怎么江湖学院的院长这么年轻?原本以为是个糟老头子,现在看,倒还是郎才女貌呢!
要不说伺候领导的人就是心细,这一路上,伏波国负责婚礼的各路官员安排了许多“奸细”在瞧热闹的人群里,要么带节奏,要么撒花,还有的带头儿喊些好听的吉祥话儿,弄得一群不知所以的瞧热闹的人都欢快起来了。这也弄得许印一时间忘乎所以,春风得意马蹄疾似的,一路美滋滋地挥手,好似慰问地嚷道:
“学员们好!”、“学员们辛苦啦!”
伏波国的“奸细”们条件反射地带头儿回答着:
“院长好!”、“为九州服务!”
眼看着队伍到了风系学院门口,一群人拦住了去路。正当前儿,一名女学员端着一碗酒,边扭边唱道:“走到风系朝门角,风系学院人好多。叫我唱歌我不会,只劝新郎把酒喝。一碗喝下驱灾病,两碗喝下福气多,六碗、七碗不停歇,子孙满堂金满车!”
女学生扭得风情万种,身后一队人舞跳得也齐齐刷刷的,众人来到许印面前,又绕着巡游的队伍唱跳,眼见着热热闹闹儿的,伏波国的宦官、随从也不好拦着,可俗话说兵马好拒、劝酒难挡,“头婚”的傻新郎许印被闹得一时间手足无措,不到一盏茶工夫,就咕咚咕咚喝了七八碗,要不是宦官怕误了时辰、误了事儿,硬着头皮高拦抵挡,这事儿还没完没了呢!
这第一关好歹过去了,还没走到木系学院,许印醉意微醺地便在马上直晃悠。醉意上了头的许印,这时候还来了不正经的呢,美滋滋地边晃脑袋边哼唱着小师叔的诨词:“墙头喜鹊吱哇叫,叫得大姐心里闹,支了窗棂要骂鸟,呀?!棍掉楼下,砸了大官人一头包……”
宦官跟在一旁,忍不住低头轻笑,毕竟常年在宫里伺候一帮“老娘们儿”,这种诨词儿他懂的不比许印少……旁边儿侍从还问宦官笑的是啥呢,宦官笑着悄声解释道:“小崽子儿,没见过世面,咱家驸马爷唱的是秦桑国潘大姐和西瓜太郎的风流故事……”
众人偷笑着,陪着驸马爷潇洒向前,眼瞅着木系学院大门儿就在眼前……特么的!也不知道木系学院咋就和风系学院一个德行,迎客酒早早特么就准备好了,边跳边唱的又是一群妖娆的女精灵……
……
光系学院一过,许印已经趴在高头大马上,颠得哇哇吐了……
许印刚吐完,抹了抹嘴,半清醒半迷糊地骂道:“这钱儿真不好挣啊!嗝儿……特么不对劲儿啊!我怎么感觉好像有套路呢……我说,那个谁,你结婚的时候也这风俗么?”
“驸马爷说笑了,咱家、咱家娶不得亲……”
许印瞅了瞅宦官,这才想起来说错了话,于是嘿嘿笑道:“那劝酒的恶习一直是这样么?”
“这个,咱倒是没听过……”宦官笑道:“许是驸马爷大婚这事儿,大家伙儿都为您欢喜,要闹个喜庆吧?”
“闹个喜庆?特么一连仨贼窝走过来,遇见的可是一个打法儿、一个套路啊!唱歌跳舞、拢人备酒的,劝酒的嗑都如出一辙,这要说没个提前组织,打死我也不信呐!”
“呦、呦!驸马爷,今儿个您大婚,可不兴说这话!”宦官劝罢又道:“咱确实听说,礼官们安排了好些人在人群中烘托气氛,维持治安,但这劝酒的节目,咱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对了!说不准谁看老子不爽,暗地里没憋好屁……”
宦官登时吓得假作尴尬,忙道:“驸马爷,您是觉得这劝酒的是故意要灌醉你?”
“那还跑了他个卖切糕的了,特么的,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走漏了风声,知道老子喝多了爱耍酒疯儿……”许印吧唧吧唧嘴,说道:“再说了,如果不是有人阴我,特么一路过来,三个贼窝用的是口感一模一样的酒水?”
宦官眉头一皱:“这个……”
“啊!这特么是嫉妒老子的片酬吧?!”许印松了松裤腰带,拧了拧屁股,说道:“把老子灌醉了,好顶替老子的主演位置?!”
宦官一时没跟上许印的思路,正懵呢,便听许印说道:“那个……你!咱俩换换,你游街、我牵马,一会儿劝酒的上来,你替我喝!”
“这、这,咱家不敢呐!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只要杀头治罪的呀!”
“要杀头也是杀我的,你怕什么?!有事我扛着!咱们好兄弟、讲义气!”许印挪屁股下马,边劝边将一身红袍脱下来,笑道:“我说你们呐,就不懂得趋利避害!你见人抬脚丫子,你得蹦啊,你瞧人抬屁股,你得捂鼻子呀!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一件事儿是什么?是不能被人忽悠了啊!真要是我被灌多了,你说一会儿大婚祭神我再憋不住尿,朝着神像一顿呲,真把神像呲倒了,追究起来,我肯定说你们没给我挡酒啊!到时候咱们一起被咔嚓喽!”
许印边忽悠边一顿生拉硬拽,也不顾宦官愁眉苦脸、冷汗直冒,就强行把红袍穿在了他身上。——呃……这个“他”字,我是用单人旁的他,还是用女字旁的她?这特么写错了不是性质的问题,这是性别的问题啊……
许印醉眼迷离地超天空瞅了一眼,小声骂道:“特么没文化!你特么不用宝字盖儿的就行!”
“驸、驸马爷?您、您说什么?盖上头?”一脑袋冷汗的宦官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忙欢喜取出一块红绸丝帕,盖在了脸上,这么一遮挡,倒是谁也看不清脸了,宦官暗里一咬牙,硬着头皮还真就坐马上了。
“咝——阁下这造型……咋瞅着好像在哪见过呢?”许印上下端量一番,又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天空,才挠着下巴问道:“呃……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宦官忙搭肩回应道:“不敢、不敢,咱家贱名岳不群……”
“呃?好名字!一听就适合穿红色的!”许印竖起大拇指,赞道:“接下来,拯救大婚、维护和平的挡酒任务,就交给你啦!”
“可咱家、咱家不会饮酒啊……”
这宦官真实诚!果然是不会喝酒!而且不会推酒!
雷系学院一过,这宦官就不省人事了……
“许大扒”——许印驾轻就熟、业务熟练地扒下了宦官身上大红袍,又拽个侍卫穿上了,依样画葫芦地朝下个学院走。这回这侍卫倔啊,那也是一点儿也不推酒啊,特么人家灌多少他喝多少,人家灌完了,他还嚷嚷着再来,四坛子酒不到一炷香工夫,那是喝的一点儿也不剩啊!许印看着一身红袍都湿透了的侍卫,忍不住赞道:“兄弟硬气!人家是来灌你的,你都把灌酒的喝傻了!不是,我问一句,我是让你挡酒来的,你这意思咋还馋酒了呢?!”
“绝对……呃……嗝儿……小人绝不……嗝儿……绝不能丢驸马爷的脸……呕……”
许印竖起大拇指,赞道:“咱记住你了!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呕……小人……呕……小人林平之,呕!!!”
“铛、铛、铛、铛,一路换人一路走,平均每人喝三斗。前面驸马顶不住,一群驸马抢喝酒,水系学院刚过来,队员个个腿发抖。有的走路直打晃儿,有的瘫作拖死狗,二十多个侍卫员,一上午都醉了酒,这俩满嘴跑胡话,那仨扶墙到处呕,这教俺老六挠臀腆肚犯了愁,剩下路可怎么走、怎么走……
“驸、驸马爷,您就不要玩说唱了,眼看时辰不、不早了,您得赶紧往火系学院迎亲去了,可不能误了时辰。”俩侍卫架着的宦官岳不群这时候终于醒过来劝道:“眼下,怕是九国皇帝和诸位亚圣大人应该已经在江湖学院里等着了。”
许印将手中敲击的碗筷顺手一扔,耸肩笑道:“哎呀!这艺术啊,都让我学杂了!走、走,接媳妇,耽误啥不能耽误开席啊!”
宦官应和苦笑,众人顶着烈日,扛着酒劲,晃晃荡荡地直奔火系学院去,刚到火系学院门口,众人就被眼前的一幕干懵了:一群精灵举着个红色大布包,仓皇往外逃!
许印骨子里的坏劲儿按捺不住啊,他下意识地伸出脚,想绊人家一跟头,结果那群精灵腿长脚面高,“噗噗噗”地就在许印脚上踩了过去!这给许印疼的?哎呀哎呀直叫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龇牙咧嘴地揉脚面子。
“哎呀!咝——特么老子干坏事儿这么多年,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许印哼唧了一会儿,骂道:“这帮玩意儿是天竺来的啊?跑就跑呗,咋特么跺脚还高抬腿?!”
岳不群、林平之等人醉眼惺忪地来扶许印,许印瞟了一眼火系学院里吵吵嚷嚷、呜呜泱泱的人群,心想:特么游街这一圈儿就喝了不少了,到这接亲这儿,还指不定备着多少酒呢……啊——特么刚才踩我的一帮豆芽菜是故意的吧?这特么是开始下黑手了啊?咝——小师娘曾经说过,有的地方成亲时,娘家人是要拦路打接亲的,打得越重越喜庆……”许印低头瞅了瞅脚面子,眼珠一转,贼笑道:“这要是平白无故挨顿打,可特么是亏大发了……算计老子?!老子什么时候被人算计过?!”
“哎呀——哎呀!”刚站起身的许印假作一个站立不稳,“噗通”又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痛苦万分地唤道:“哎呀!刚才那群王八蛋把我的脚踩断啦!”
一听这话,岳不群酒醉醒了七分,忙道:“这……这可怎么办呐?!婚礼耽误不得呀!”
“咝——哈!呦!哎呦……”许印抬着脚脖子,眼泪儿都憋在了眼眶里,才抬头愁道:“那咋整?!你们说咋整?!我倒是想进去接亲,但这伤势,我这要是乱蹦跶,说不准将来要变成跛子啦!”
“这……”岳不群霎时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商量道:“要不,我们赶紧抬驸马爷去找学院老师求助,只要驸马爷伤势不重,说不准木系老师一会儿便也治好了!”
“找老师?这都啥时辰了!咱老远赶过去,排队挂号、等待就诊,然后再开一堆检查,从上看到下,明天能出结果就不错了,我还接个屁亲呐?!”许印说道:“嗨!不就是到里边拽个娘们儿出来么?我进去和你们替我进去有啥区别?这事儿就交给你们了,我就在这儿等着!”
“这……这不合规矩吧?”
“什么合不合规矩的?”许印依旧咧嘴装痛,悄咪咪瞥了岳不群一眼,心道:“特么老东西,你是憋着坏想让我进去挨打吧?”许印想罢,更摆出一脸愁苦,说道:“我说老岳大哥啊,这都啥时候了,还在乎这些细节?时间不等人呐!婚礼那边儿耽误了事儿,咱们可都得被咔嚓喽!”
“这……”岳不群哪有抢公主的胆子?许印也不给他机会多想,直把林平之唤了过来。林平之刚蹲下听令,便被许印按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把红袍给他穿上了。衣服套好,许印又抓了一捧灰土,在林平之脸上抹了个“魂儿画儿”的,把林平之的头发也搅弄个乱七八糟,这才笑道:“成了!就说小林子是我,谁能认得出来?!”
林平之虽然喝高了,但多少还是有些清醒在,刚要犹豫说话,许印忙一拍林平之肩膀,劝道:“兄弟!刚才看你喝酒的豪爽派头儿就不是一般人,所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许印便化龙!这要是在过去,又我提点,你就是个横刀立马、沙场建功的英雄!走到哪儿不得一帮老娘们儿声嘶力竭的非你不嫁?!今儿个咱哥俩儿有缘相识,便应了那句话儿,有道是识英雄、重英雄,你这兄弟,咱交了!”
许印一套嗑儿给林平之弄得既懵圈又酒劲儿上头。这还不算罢,许印一指火系学院,忽悠道:“兄弟! 行走天下,最重要的一个字是什么?是‘抢’字!特么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上抢天、下抢地、中间抢空气!没这点儿精神,咱还混个屁呀?!以兄弟的豪气,咱认准了能尿进一口水井里!将来一起干事业,功成名就还不手拿把掐?!呸!不说远了!就从今儿个开始!兄弟!瞧见没?!你只管带人上,有啥事算我的!”
特么酒壮怂人胆……不对,酒后乱性特么是有道理的!经许印一忽悠,林平之沉沉一点头,当场就高舞手臂嗷嗷叫冲进去了!见林平之都冲进去,其余人虽犹豫着,还是迟疑着跟在后边往里跑……
许印嘿嘿一笑,正要打个响指得意一番,忽地一群人又跑回来了!
许印愣了,刚想再忽悠,便听林平之呼哧带喘地问道:“驸、驸马爷!我、我们进去到底抢啥呀?!”
“唉!”许印一拍脑门儿,叹道:“抢啥?!抢媳妇呀!不然呢?让你们白赚便宜抢红包啊?!”
“好嘞!”林平之大喜,转头儿怒吼道:“兄弟们!白赚便宜的时候到啦!咱京畿戍卫军平日里吃不像吃、喝不像喝,一年到头儿也碰不到个娘们儿,今儿个咱们跟着驸马爷,终于有机会开荤了啊!还等啥?瞅着里边儿红衣服的,冲啊!”
一帮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直叫唤,拼了命地往火系学院里冲!
“呃?!我说是让他们抢穿红衣服的了么?”许印挠挠头,可瞬间又释然了,特么结婚呐!那新娘子不穿红色的穿啥?许印赞了一声“聪明”,又“啪”地打了个响指,笑道:“哈哈,早知道两句诨话就好用,我还忽悠个屁呀!”
可许印可不知道,火系学院里穿红色的女学员是最多的呀……
许印靠着墙边儿一坐,摇头晃脑、拍着二郎腿,美滋滋哼道:“日前领了严亲命,命奴家在帘内偷觑郎君,只见他美容颜神清骨俊,亦见他衣褴褛家道清贫。倘立志苦用功自能上进,也能够功名就平步青云……”
果真!一段儿小曲儿没唱完,火系学院里就炸锅了!呜嗷喊叫声、奔走疾呼声、喝骂惨呼声,和时不时爆炸的火系法术声搅和在一起,那叫一个热闹?!这哪是接亲?听着分明是两军交战,生死搏杀啊!
“嘿!?嘿嘿!”许印竖起耳朵听了听,又打了个酒嗝,笑道:“爷爷我就知道这里头有坑,算计我?!也不打听打听,从来都是我镇鼎峰老六算计别人,几时被别人算计过?”
听着声音越来越大,许印暗道:“咝——这风俗有点儿过啊!这哪特么是接亲?这是玩儿命啊!?”许印慌忙站起来,蹑手蹑脚往门口走,要探头往里边看,正这时,林平之、岳不群等人仓皇逃了出来,差一点儿就撞在了许印的脑袋上。
许印吓得往后一躲,可抬头一瞧,当时就愣了:
“卧槽?!怎么抢了这么多?!”
可不多?!二十几个侍卫加一个岳不群,一大半儿人肩上都扛着红衣服的女人!
满脸黢黑的林平之扛着一名火系女学员,呼哧带喘地喜道:“驸马爷,兄弟们不辱使命,抢着了、抢着了!”
“你特么抢的是……”许印刚张嘴要骂,“嗖!”一个火球子从脑袋边儿飞过去了!
“卧槽?!玩真的啊?!”许印下意识一缩脖子,回头骂了一句,而后瞅了瞅林平之等人,更忍不住骂道:“特么让你们给我抢亲,你们进去欺男霸女去啦?!”
林平之一愣,可肩膀上的火系女学员却欢喜笑道:“快跑呀、快跑呀!抢婚太刺激啦!”
“嗯?!”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林平之肩膀上的女学员……
“嘭!!”
一个火球砸在门柱上爆开,冲击波给众人吹了一个激灵。众人忙回头去看,却见火系学院一群老师挥舞着冒着红光的法杖,怒气冲冲地追了过来,许印瞪大了眼珠子,急道:“卧槽?!变戏法的急眼啦!风紧扯呼!”
许印撩杆子就跑!跑了几步,回头看一群人还发愣,又骂:“还不跑?瞅啥呀?!不要命啦?!你看呐!冲在最前面的老娘们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饼啊!”
好死不死的,特么冲在最前面的是陈烟!陈烈的六姑,许印的六姑奶!特么更要命的是,许印这嗷唠一嗓子,陈烟听得清清楚楚!
陈烟恨得牙根儿痒痒!她一边儿追一边心里骂着:“小兔崽子,特么结个婚你搞这么多事!抢了新娘又来抢伴娘,这事儿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要怎么笑我们陈家!不打你一顿,我今天真咽不下这口气!”
打是打不着了!许印这厮回头瞧被追得紧,也不知在哪掏出来一个大火毬,就朝火系学院大门就扔了过去!巨大的爆炸能把几十丈开外的人吓个腿哆嗦!震耳欲聋的爆炸迸散出巨量的冲击波,刺鼻的硝烟散去,惊呆在原地的一众火系学院老师个个浑身黢黑……
“啪!”
火系学院大门上的牌匾晃了几晃,终于掉落在地上。而许印等人早就没了影儿……
一脸黑灰的陈烟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而充当娘家人在这儿主事儿的纪颂却边笑边鼓掌走过来。二人也不知道是瞧了抢亲的热闹开心,还是瞧见一群人被炸黑了高兴,走着走着,纪颂还放纵着他那张一点儿也不说招人稀罕的话的嘴,向刘月辉道:“呦?!新鲜哈?!咱这驸马爷可以啊!先玩了一招佯攻,然后又玩了一个虚虚实实、攻敌不备,啊?这也就是他们程院长不是水灵灵大姑娘,要不然,是不也被咱驸马爷给抢跑啦!?”
本来想接话儿的刘月辉,一听这话儿扯到了至上大师程方身上,忙把到了嘴边儿的话憋了回去。
身后不远处的程方单身了一辈子,被人拿这事儿揶揄了一下,登时心里这个气呀!但今儿个是伏波国皇室大婚,程方也不好翻脸闹事儿,只能气得硬怼道:“哼!驸马爷没机会,纪先生却有,纪先生不妨抢一抢试试?!”
“哈?!程院长您的好意咱心领啦!”纪颂笑道:“关键是,咱也喜欢水灵灵的大姑娘啊!”
“你!!”
程方气得快炸了,胸脯一上一下,肩膀直抖。
程方一生气,一群人都哆嗦了。至上大师是什么存在?那是皇帝面前说不给面子也不给面子的人呐!更何况修士界公认的三大狠系:玩儿火的、头铁的、遭雷劈的——呃……我声明啊,我没影射许印啊,我说的是火系修士、金系修士和雷系修士,这仨系的修士出了名的脾气爆,说玩儿命就玩命,说硬刚就硬刚,说……别说咬准了就不松口,急眼了那是防雷电连自己都劈的主儿啊!
纪颂虽然好挤兑人,可毕竟是皇帝身边近臣,哪还分不清安危尺度?于是忙变个笑脸,一副谄媚讨好色相,凑到程方身边道:“程院长,说实在的,要不是当年我修为低,自惭形秽,你又不是一心在修炼这事上,我老纪说不准真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这话听着像是谄媚,但特么怎么听怎么不舒服,程方狠狠瞪向纪颂,还要给自己寻个台阶,这时候纪颂极有眼色啊,他哪能给程方这个掉他面子的机会,忙沉眉低叹附和道:“唉!要不说门当户对这事儿误人呐!试问从古至今,能有几人可少年得意?却大多因年少无成、囊中羞涩,错过了梦里人……”
程方好歹心里顺了一点,毕竟人家这话进一步给了面子么……
“唉!”纪颂背过身去,扬天一叹,随即摇摇头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纪颂落寞的背影缓缓去向被炸得满目疮痍、还在冒着一缕缕硝烟的的火系学院大门……
“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会对那个人说……”纪颂说到此处,忽地站住了,破碎的门框、脚下的碎石和学院牌匾,将纪颂框在众人面前,好似一副落寞的人物画。——此时安静无声,程方、刘月辉、陈烟和一众老师学员,都在纪颂身后,遥遥凝视着、期待着纪颂说下去。
情绪到位了,绝对到位了……
此时,一脸忧郁悲伤的纪颂缓缓转身,望着一众人,那眼神中充满了历经沧桑的渴望。终于在情绪积累到顶点的时候,纪颂张口说道:
“都瞅啥呀?!眼瞅开席啦!去晚了就剩折箩了啊! ”
“我擦……”
满院子人都一股骂娘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