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况有变
阳阳突然发现自己是一个没心没肺，做起坏事来毫不犹豫的歹毒妇人，可怕的是她竟然看着自己纵容自己这么下去。
她有点儿恍惚，原来变坏也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瘾。
“阳阳姐，不会有事的，俺又不是小孩子了。”小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这次手术事关重大，吴老大也来到了医院，看到阳阳泪水涟涟的样子，他握了握她的手，悄悄在她耳边说：“瞧你，这点儿小事也值得哭。”
她把头伏在吴老大的胸前，觉得自己是那么脆弱。
“别怕，宝贝儿，这次手术，小安和大印的亲属关系证明已经办妥，小安假定为大印的儿子，亲属之间献肾是受法律保护的。而且，医院方面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这毕竟是一桩大买卖啊，大印给的红包，就有十来万了！”
吴老大为了安抚阳阳的情绪，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此刻，阳阳不知道自己的罪究竟有多大。假如说吴老大是一个刽子手，那自己一定是一个帮凶，甚至比吴老大这个刽子手还要可恶。
自己的奖金和薪水里，难道不是染着小安青春的血液？
“以后，我们再也不能做未成年人的生意了！”她只好这样对吴老大说，吴老大凝重地对她点了点头，可是她不知道，这点头是敷衍，还是肯定了自己的意见。
她只有祈求上苍，别作孽了，让自己的内心安宁一些吧！
小安的手术在早晨八点进行。早早的，小安就已经来到了医院，等待着摘除肾脏的准备。
看到阳阳脸色不好，小安故作轻松的表情，还像个大孩子一样，拍拍她的肩膀说：“阳阳姐，怎么了，你今天不舒服？”
小安不说这些还好，他一说这些，阳阳心疼地落下泪水。
关于供体部落的中介费用，对于供体来说永远是个秘密。吴老大、阳阳，还有其他人，永远都不会说出他们得了多少。相反，他们还会告诉供体，这期间你的检查费、后期治疗费，还有营养费等等已经把中介费花得所剩无几，他们可能还会告诉供体，上一次某某供体，不但花完了中介费用，供体部落还倒贴了不少钱呢！
小安还是一个没有心机的孩子，对于多付给他四万元感激不尽，他还一直拉着阳阳的手，叫一声好姐姐，说没想到这辈子会得到这么多钱。
这辈子？小安才十六岁，等他长大了，对于这件事会怎么想？
不到七点半，准备工作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吴老大也在医院里恭候了。大印的家人已经把剩下的钱准备好，按规定，小安进了手术室一个小时之后，剩下的钱就会打到吴老大的银行卡上。
对于供体部落来说，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肯出大价钱的客户，这是难得遇到的。平常做一个供体的中介，除了供体得到的红包，吴老大也就剩下几万的利润，几万也许对于一般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了，可是，对于吴老大来说，这只是九牛一毛，不痛不痒。
此时，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越是紧张的时候，错乱也就跟着来了，一个女人声嘶力竭地喊叫：“小安，我的外甥！”
在场的人目光都向外看着，只见一个神情憔悴的中年女人一边哭着一边跑过来。这个时候，阳阳已经意料到发生了什么事，她的心怦怦地跳得无比紧张，同时又有那么一点点窃喜。这种心情真是矛盾，她既盼着有人来，又希望没人来。
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消息？她百思不得其解。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安的二姨。
“二姨，你…你怎么来了？”小安跑到二姨身边，有些疑惑的口气。
“啪！”只听得一声脆响，中年女人打了小安一记耳光，打完后紧接着她又抱住了小安，放声哭起来：“小安，你咋那么傻啊，你知道你才多大啊？那么小的年纪就把肾割了，以后还怎么活啊？”
中年女人哭完了，拉着小安就要走。
小安拼命挣脱中年女人的手掌：“俺已经答应人家了，二姨，你不能让俺做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吧？”可是，中年女人的力道也太大了，简直是硬拉着小安往外走，那样地决绝和果断，好像拽紧的不是外甥的手，而是外甥的生命，迟一步外甥就会没命了。
“那个阿姨，你慢走，你家小安还欠我们钱呢！”
不知什么时候，有个三十左右岁的打手走到那个中年妇女身边，厚脸皮地称呼人家为阿姨，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
他像尊铁塔，挡住了两人的去路，并且有理有据地说：“小安欠我们百万，这是我们事先订好的合同！”
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当初和小安立下的协议，上面确实有小安的手印。
这也是供体部落为了防止供体临阵反悔而采取的一些手段，还别说，就这么一张普通的协议，很多供体都被这个合同吓到了，即使临阵反悔的，也因为支付不起百万的违约金，而不得不采取手术，捐献器官。
其实，这破合同也就是吓唬胆小的人罢了，真的拿到法庭上去，别说不算数了，供体部落也会受到严惩。
毕竟供体部落打着美容院的旗号秘密进行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供体部落是合法的。在街边甚至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张贴的宣传海报，才是他们本来的面目。至于上面的头头脑脑的，都收过吴老大给的红包，自然也就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了。这就好像一些卖淫场所和违法经营伪劣假冒产品的店铺，只要把上面打理好了，该干嘛就干嘛呗。
中年女人一时被那个打手所说的‘一百万’镇住了，可是她依然强拉着小安往外走，就是打算不理打手这个茬儿。
一个女人的伟大和渺小，一刹那体现出来。
小安别别扭扭被二姨拉了几步，回头看了看在场的人们，好像很不情愿就这样被二姨拖走，又好像欠了现场的人们多大情似的，那种愧疚的神情浮现在脸上，脚步更慢了。
吴老大脸色阴沉得可怕，这预示着，不仅仅他到手的几百万飞了，还要付给大印不少的赔偿费。他们是怎样制裁供体的，这些有权有势的患者就要怎么制裁他们，因为中介费很高，所以赔偿条件也定得很高，违约金是一百万。
就在这个时候，小安忽然挣脱了二姨，飞快地跑了回来，他跑到阳阳面前，拉着她的胳膊问：“阳阳姐姐，刚才俺二姨说了，割了肾，以后就不能说媳妇了，是吗？是不能娶媳妇了吗，也不能生孩子了吗？”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一点儿也不像十六岁的年纪，倒像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学生，满眼透着关于肾脏和‘性’之间的懵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