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博
第四十三章 双月同天
皇城,子时将至。
白凝站在观星台上仰望天空。原本皎洁的月亮边缘已泛起血丝,像被无形之手缓缓蚕食。她握紧源晶碎片,碎片表面那道血痕正随月蚀进度而加深。
"来不及等沐姑娘了。"她转身走向密室。
独孤博仍安静地躺着,双臂异变却比昨日更甚——右爪已蔓延至右胸,左臂赤纹则爬满了半边脸庞。唯有胸口处的三色漩涡仍在缓慢旋转,维持着微妙的平衡。
白凝将源晶碎片放在他心口,碎片立刻被漩涡吸入。灰光乍现,独孤博眉头微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公子?"白凝轻声呼唤,没有回应。
她叹了口气,取出祖传玉佩放在他额头。玉佩刚接触皮肤就亮起微光,独孤博体内的三色灵力似乎平静了些。
突然,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白凝冲到窗边,骇然看见月亮竟一分为二——原本的位置是轮血月,而它旁边正缓缓浮现出一轮黑月!
"双月同天..."白凝想起德妃记忆中的某个片段,"大劫之兆..."
更可怕的是,两道月光如实质般照射在皇城上,所过之处建筑纷纷龟裂。其中一道血光正朝太医署射来!
白凝急忙返回榻前,月光已穿透屋顶照在独孤博身上。他双臂的神印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赤一黑两条光蛇脱离身体,朝着双月飞去!
"不!"白凝试图抓住光蛇,却被震开数步。
失去神印压制的独孤博剧烈抽搐起来,胸口漩涡疯狂加速。白凝不顾危险扑上去抱住他,冰魄圣体全力运转,试图稳住暴走的灵力。
就在她灵力触及漩涡核心的刹那,独孤博猛地睁眼!左眼赤红右眼漆黑,而眉心处竟浮现出第三只眼——灰蒙蒙的,如同未开的混沌。
"公...子?"白凝声音发颤。
独孤博没有回答,而是直挺挺地坐起,望向双月。他张开嘴,发出不似人类的低语:"混...沌..."
这声音仿佛触动了什么,皇城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如同某个庞然大物在翻身。观星台突然坍塌半边,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缝!
白凝死死抱住独孤博,防止他坠入裂缝。接触瞬间,她体内的冰魄圣体与独孤博的混沌之力产生共鸣,两人身上同时亮起复杂符文。
"这是...封印术式?"白凝震惊地发现这些符文正从自己体内浮现出来。
独孤博突然转头看她,三只眼睛同时流下血泪。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指尖轻触白凝眉心。
轰!白凝眼前炸开无数画面——
宫装美人跪在祭坛前,手持匕首划开自己胸膛:"以我身为牢,以我魂为锁..."
美人将婴儿交给黑衣侍卫:"夜苍穹,带他走..."
侍卫接过婴儿,眼中却闪过贪婪:"娘娘,把混沌之卵给我,否则..."
美人冷笑:"原来你也是为这个..."突然自爆神魂!
画面切换,婴儿被送到山村,而美人爆散的神魂中,有一缕蓝光飞向北方...
蓝光没入刚出生的女婴体内,女婴眉心浮现冰晶印记...
白凝如遭雷击,这些分明是德妃的记忆!而更令她崩溃的是,随着记忆涌入,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原来我...真的是容器..."她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臂,内部浮现出锁链状的符文,"活体封印..."
独孤博似乎感应到她的绝望,突然握住她的手。三色灵力从他们交握处迸发,化作光柱冲霄而起,竟暂时逼退了双月的光芒!
这异象惊动了全城。正在赶回的沐清雨和大长老远远望见光柱,同时变色。
"混沌共鸣!"大长老加速御空,"快!必须在夜苍穹完成仪式前赶到!"
皇陵最下层。
夜苍穹站在巨大祭坛中央,脚下是以鲜血绘制的复杂阵图。他手中漆黑短剑——九幽刃正贪婪地吸收着月蚀之力,刃身浮现出与噬魂剑相似的纹路。
"时候到了。"他高举短剑,对准祭坛中央的石棺,"千年等待,终见曙光!"
短剑刺入石棺,棺盖轰然炸裂!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一团蠕动的灰色物质。感受到九幽刃的气息,灰团兴奋地膨胀起来。
"混沌之卵..."夜苍穹狂热地低语,"独孤氏守护千年的秘密..."
他划开自己手腕,让鲜血滴在灰团上:"以独孤血脉为引,破除最后封印!"
灰团剧烈抖动,表面浮现出与白凝体内相似的锁链符文。夜苍穹冷笑:"德妃,你的封印该解除了。"
他猛地将九幽刃完全插入灰团!符文锁链开始一根根断裂...
太医署废墟上,白凝突然惨叫一声,胸口如被利刃贯穿!她体内的锁链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封印...被破坏了..."她痛苦地蜷缩在独孤博怀中,"公子...快走..."
独孤博却抱紧了她,眉心灰眼完全睁开。一道混沌之光射出,暂时延缓了符文消融。但两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沐清雨和大长老终于赶到。看到现场情况,大长老立刻甩出七面阵旗插在周围:"老朽来稳住封印!沐丫头,准备'金乌锁魔阵'!"
沐清雨咬牙结印,金剑分化出七十二道剑影,在空中组成繁复阵图。但她伤势太重,刚完成一半就吐血倒地。
"不行...灵力不够..."
白凝看着苦苦支撑的众人,又望向怀中逐渐恢复意识的独孤博。德妃的记忆告诉她,唯有冰魄圣体完全献祭,才能重新封印混沌之卵。
"原来这就是我的宿命..."她轻抚独孤博脸庞,泪水凝结成冰晶,"记得那年杏花微雨,你说要带我去看北海的极光..."
独孤博灰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白凝微笑摇头,突然挣脱他的怀抱,纵身跃向地缝!
"不!"独孤博终于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伸手去抓却只扯下半片衣袖。
白凝在下坠过程中完全释放冰魄圣体,整个人化作一团耀眼蓝光。她体内的锁链符文全部飞出,与地缝中涌出的灰雾纠缠在一起。
"以我身为牢..."蓝光中传出白凝的声音,"以我魂为锁..."
"白凝!!"独孤博挣扎着爬向地缝,却被大长老死死按住。
"来不及了!"老人悲吼,"封印已成!"
蓝光与灰雾碰撞的瞬间,整个皇城为之一静。随后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蓝灰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将双月异象彻底击碎!
月光消散,地缝缓缓合拢。天空飘落无数冰晶,每一片中都映照着白凝的笑颜。
独孤博跪在合拢的地缝前,三眼流血不止。他机械地拾起地上半片衣袖,上面还带着白凝的气息。
沐清雨踉跄走来,想安慰却无言以对。突然,她发现独孤博胸口的三色漩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灰色印记——与混沌之卵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
大长老面色剧变:"混沌认主!"他急忙结印探查独孤博体内,半晌后震惊道:"双神印记...被混沌同化了!"
独孤博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捧着那片衣袖,灰眼中倒映着飘落的冰晶。许久,他缓缓站起,声音沙哑得可怕:
"夜苍穹...在哪?"
远处皇陵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一道灰光直射苍穹。灰光中隐约可见人影——正是怀抱混沌之卵的夜苍穹!
"哈哈哈!"夜苍穹的狂笑响彻全城,"多谢诸位助我破封!待我融合混沌之卵,这天下..."
话音未落,独孤博已化作灰色流光冲天而起!他右爪完全混沌化,带着撕裂空间的威势抓向夜苍穹:
"把她...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