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双修初试

格若斯盘腿坐在废弃教堂的彩绘玻璃下，晨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投射在他面前摊开的《阴阳调和经》上。这本绢册比他想象的还要古老，某些段落已经模糊不清，而那些他能读懂的部分则让他心跳加速。

"心念相通，灵力相融，阴阳交汇，周天循环..."

他轻声念出经文，指尖描摹着旁边的图解——两个盘坐相对的人形，体内绘有相互缠绕的灵力流。理论上，这看起来很简单：两位修士通过掌心相连，引导灵力在彼此体内循环。但实际上...

"你来得真早。"

奥布嘞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格若斯差点跳起来，慌忙合上绢册。她今天换了一身淡蓝色长裙，银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冷峻。

"我、我只是提前预习一下。"格若斯感觉耳根发烫，"这上面的描述有些...呃..."

"露骨？"奥布嘞琳嘴角微扬，在他对面盘腿坐下，"古代修士不讲究现代人的含蓄。双修本就是亲密之事。"

她从格若斯手中接过绢册，随意翻了几页："今天我们只尝试最基础的部分——灵力循环。不需要...其他接触。"

格若斯松了口气，又莫名有些失落："怎么做？"

"掌心相对，呼吸同步。"奥布嘞琳将绢册放在一旁，伸出双手，"我会引导我的灵力进入你的经脉，你要完全放松，不要抵抗。"

格若斯迟疑地伸出双手，与她的掌心相贴。奥布嘞琳的手比他想象中要温暖，皮肤如丝绸般光滑，却又带着练剑之人特有的薄茧。

"闭上眼睛，专注于呼吸。"她轻声指导，"吸气...呼气..."

格若斯跟随她的节奏，渐渐感到一股清凉的灵力从她掌心流入自己体内。这感觉奇妙极了——像是有人将一泓清泉注入他沸腾的血液中，舒适得让他几乎叹息出声。

"引导我的灵力沿着你的经脉运行，"奥布嘞琳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从手少阴经到足太阴经..."

格若斯集中精神，感受那股外来灵力在自己体内的流动。与他自己炽热的玄阳灵力不同，奥布嘞琳的灵力清凉如雪水，所到之处，那些平日躁动的经脉竟出奇地平静下来。

当两股灵力在丹田相遇时，格若斯浑身一震。没有预想中的排斥或冲突，他的金红色灵力与奥布嘞琳的冰蓝色灵力如久别重逢的恋人般缠绵交织，形成一种和谐的双螺旋结构。

"这...太神奇了..."他喃喃道。

奥布嘞琳的声音里也带着惊讶："契合度比预期高得多...现在，尝试让你的灵力进入我的经脉。"

格若斯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玄阳灵力流入奥布嘞琳体内。通过这缕灵力，他感知到她经脉中竟有多处旧伤，尤其是心脉附近，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灵力疤痕。

"别分心。"奥布嘞琳突然收紧手指，声音略显紧张，"继续循环。"

两股灵力完成了第一次完整的交换循环，格若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完整感，仿佛某个缺失的部分终于归位。更奇妙的是，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在脑海中：

一座冰雪雕琢的宏伟宫殿...一群身着蓝白长袍的修士跪伏在地...一个面容模糊的老者将一枚冰晶吊坠挂在少女奥布嘞琳颈间...

"专注！"奥布嘞琳厉声喝道，猛地收紧灵力连接。

格若斯被拉回现实，发现两人的灵力循环已经自动加速，形成了一个自我维持的能量漩涡。更惊人的是，他们的身体开始微微离地，悬浮在距离地面约一尺的空中，周身环绕着金蓝交织的光晕。

"断开连接！"奥布嘞琳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慢慢来，不要太突然！"

格若斯尝试收回灵力，但两股力量已经纠缠得太深。当他们强行分离时，一股强大的反冲力将两人弹开。格若斯后背重重撞在教堂长椅上，而奥布嘞琳则踉跄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

"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格若斯慌忙爬起来，却发现奥布嘞琳脸色惨白，唇边溢出一缕鲜血，"你受伤了？"

奥布嘞琳擦去血迹，摇摇头："只是灵力反噬，不碍事。"她深吸一口气，异色双瞳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但我们的灵力契合度...高得不正常。"

格若斯想起那些记忆碎片："我刚才看到了你的记忆...一座冰雪宫殿..."

奥布嘞琳身体明显僵直了一瞬："那是灵力深度交融时的常见现象。"她迅速转移话题，"重要的是，双修确实能稳定你的玄阳灵脉。我们可以继续这种修炼方式，但要更加谨慎。"

她走到窗边，阳光透过她的银发，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光影："从今天起，每天日出和日落时分各修炼一次。其余时间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灵力波动，暗影盟的人已经盯上你了。"

格若斯想起昨晚那个蛇形戒指的黑衣人，脊背一阵发凉："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灵脉修士的精血。"奥布嘞琳转身面对他，表情凝重，"特别是稀有灵脉，能大幅提升他们的功力。你的玄阳灵脉...对他们而言是无价之宝。"

她从腰间取出一枚冰晶吊坠——正是格若斯在记忆中看到的那枚："戴上这个，能掩盖你的灵力波动。"

格若斯低头让她为自己戴上吊坠。当她的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后颈时，两人同时轻颤了一下，某种微妙的电流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奥布嘞琳迅速退后一步："记住，日落时在老地方见。在此之前——"

她的话戛然而止，突然转身面向教堂大门，全身绷紧如弓："有人来了。"

格若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起初什么也没发现。但很快，一阵刺骨的寒意渗入教堂，门缝下渗出诡异的黑雾。

"暗影盟！"奥布嘞琳厉声道，双手迅速结印，"站到我身后！"

黑雾迅速弥漫整个教堂，所到之处，木质长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崩坏。格若斯激活了灵盾符，金色光罩在身周展开，将黑雾隔绝在外。

"啧啧啧，小情侣躲在这里双修呢？"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奥布嘞琳大人，多年不见，您品味变差了啊。"

三个黑衣人从黑雾中浮现，呈三角阵型包围了他们。为首者正是昨晚那个戴蛇形戒指的男子，此刻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布满诡异黑色纹路的脸。

"黑蝰..."奥布嘞琳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竟敢离开极北之地。"

名叫黑蝰的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为了玄阳灵脉，值得冒险。"他贪婪的目光转向格若斯，"小子，乖乖跟我们走，可以少吃点苦头。"

格若斯感到一阵恶心，那目光就像毒蛇盯上青蛙："休想！"

黑蝰大笑，突然甩手射出一道黑光。奥布嘞琳闪身上前，一道冰墙瞬间凝结，挡住了攻击。但另外两名黑衣人同时出手，数条黑色锁链从地面窜出，缠向格若斯双脚。

"小心地缚链！"奥布嘞琳警告道，同时双手一挥，数十枚冰锥射向敌人。

格若斯纵身跃起，险险避开锁链。他在空中尝试凝聚灵焰，掌心金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一道火柱喷薄而出，直击右侧黑衣人。那人惨叫一声，半个身子燃起金色火焰。

"玄阳真火？！"黑蝰又惊又怒，"你竟已能操控到这种程度！"

奥布嘞琳趁机发动攻势，她双手合十，然后猛地拉开，一道冰蓝色光刃呼啸而出，将左侧黑衣人拦腰斩断。诡异的是，那尸体落地后竟化作一滩黑水，随即又凝聚成人形。

"没用的，奥布嘞琳大人。"黑蝰狞笑道，"在暗影迷雾中，我们是不死之身！"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教堂地面突然软化，无数只黑色手臂伸出，抓向格若斯和奥布嘞琳。同时，黑雾变得更加浓稠，格若斯的灵盾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必须打破雾核！"奥布嘞琳贴近格若斯后背，"黑蝰胸口有块逆鳞，那是他的弱点！"

"怎么接近他？"格若斯咬牙维持着灵盾，黑雾的腐蚀性越来越强。

奥布嘞琳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身，一手按住格若斯胸口："相信我。"

一股磅礴的冰蓝灵力涌入格若斯体内，与他自己的玄阳灵力激烈交融。剧痛伴随着强大力量席卷全身，格若斯忍不住仰天长啸，一道金蓝交织的光柱从他体内爆发，瞬间冲散了部分黑雾。

"现在！"奥布嘞琳在他耳边喝道。

格若斯不假思索地冲向黑蝰，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残影。黑蝰慌忙结印防御，但格若斯拳头上缠绕的金蓝光芒轻易击碎了黑色屏障，重重轰在他胸口。

"啊！"黑蝰惨叫一声，胸口鳞片碎裂，喷出一口黑血，"不可能！阴阳合击？！"

剩余的黑雾剧烈翻腾，两名黑衣人迅速架起受伤的黑蝰："大人，先撤退！"

"想走？"奥布嘞琳冷喝一声，双手一挥，无数冰锥封住了所有出口。

然而黑蝰狞笑着掏出一个黑色晶球，猛地捏碎。一阵刺目的黑光闪过，三人身影扭曲着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阴冷的笑声回荡在教堂中：

"下次见面，就不会这么温柔了，玄阳灵脉..."

随着敌人消失，格若斯体内的外来灵力迅速消退。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奥布嘞琳情况更糟，她脸色惨白如纸，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向前栽倒。

"奥布嘞琳！"格若斯勉强接住她，触手一片冰凉，"你怎么了？"

"灵力...透支..."她气若游丝，"反噬...比想象的...严重..."

格若斯这才注意到，她的双手已经结了一层薄冰，而且正迅速向手臂蔓延。他想起《阴阳调和经》中提到的治疗术，虽然从未尝试过，但现在别无选择。

"坚持住。"他将奥布嘞琳平放在地，双手按在她胸口上方，"我需要引导灵力进入你的心脉，不要抵抗。"

奥布嘞琳微弱地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格若斯深吸一口气，将所剩不多的灵力缓缓注入她体内。与双修时不同，这次他必须精确控制每一丝灵力，修复她受损的经脉。

当灵力流经她心脉附近那道旧伤时，格若斯震惊地发现那竟是一个恶毒的诅咒印记，正不断蚕食她的生命力。他本能地驱使玄阳灵力包裹住诅咒，金红色光芒与黑色印记激烈对抗。

"啊！"奥布嘞琳痛苦地弓起身子，银发散乱，"不要...碰那个..."

"它在杀死你！"格若斯不肯放弃，加大了灵力输出。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的玄阳灵力似乎对诅咒有特殊的克制作用。在金色光芒的灼烧下，黑色印记开始退缩，虽然没能完全消除，但明显减弱了许多。

当格若斯终于力竭收手时，奥布嘞琳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她缓缓睁开眼睛，异色双瞳中闪烁着格若斯从未见过的柔和光芒。

"为什么...要冒险？"她轻声问，"那诅咒会顺着灵力反噬你。"

格若斯疲惫地笑了笑："因为是你教我的，修士要互相扶持。"

他下意识地伸手，拂开她脸上的一缕银发。出乎意料的是，奥布嘞琳没有躲闪，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你的头发...像月光织成的丝绸。"格若斯喃喃道，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慌忙缩回手，"抱歉，我太冒犯了。"

奥布嘞琳慢慢坐起身，出乎意料地抓起格若斯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发间："没关系...就这一次。"

格若斯屏住呼吸，指尖轻抚过那如瀑的银发。触感比想象的还要柔软，带着淡淡的雪莲香气。这一刻，他恍惚觉得两人之间那堵无形的墙出现了一道裂缝。

但很快，奥布嘞琳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轻轻推开他的手："我们该走了，这里不安全了。"

她试图站起来，却一个踉跄。格若斯连忙扶住她："你的伤还没好。"

"没时间了。"奥布嘞琳咬牙道，"黑蝰会带更多人来。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

格若斯思索片刻，突然想到一个地方："我叔叔在城郊有间狩猎小屋，现在这个季节没人会去。"

奥布嘞琳点点头："带路吧。"

离开前，格若斯回头看了眼破败的教堂。阳光再次透过彩绘玻璃，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色彩。就在几小时前，他们还在这里进行第一次双修尝试，而现在...

"格若斯？"奥布嘞琳在门口唤他。

"来了。"他快步跟上，心中明白一件事——从今天起，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那种单纯的师徒了。

夕阳西下，两人沿着小路向城郊走去。奥布嘞琳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格若斯不时伸手扶她。每一次接触，都像有微弱的电流穿过，让两人心跳加速。

他们不知道的是，远处一棵大树上，一只漆黑的乌鸦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乌鸦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翅羽下隐约可见蛇形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