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星双腿一软,这次不是演的。
她死死盯着玄阙手中那缕白发——那是先帝临终前,原主亲手系在父亲腕上的长命缕。
记忆闪回三年前那个雪夜,病榻上的男人用最后力气将发绳绕回女儿指尖:“繁星...活下去...”
云景深的玉箫横在她与玄阙之间,箫身上突然浮现出细密的星纹。
宁繁星瞳孔微缩,这纹路竟与玄阙面具如出一辙!
“国师逾越了。”云景深声音比玉箫更冷,“先帝遗物,岂容亵渎?”
玄阙却突然俯身,面具几乎贴上宁繁星的脸。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雪山特有的凛冽:“陛下可知,这缕白发取自...”
“够了!”
夏棋的暴喝声炸响。
宁繁星只见一道青色身影闪过,小丫头袖中短剑已直刺玄阙后心!剑锋上淬着的幽蓝寒光,赫然是星月卫独门的“冰魄毒”!
“铮——”
玄阙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抓,竟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剑尖!鲜血顺着银面具滴落,他却低笑起来:“三年不见,星月卫的身手...退步了。”
宁繁星如遭雷击。记忆碎片突然拼接——先帝临终前确实说过“星月卫交给你”,可原主一直以为那是指...
“陛下!”春琴突然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手指“不小心”按在青铜手炉的暗格上。“咔嗒”轻响,炉盖弹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星形玉佩。
玉佩出现的刹那,玄阙袖中突然传来共鸣般的嗡鸣。
宁繁星敏锐地发现,国师腰间悬着的玉佩正在发烫,而云景深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也泛出诡异的光泽。
三方僵持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九声急促的钟响——这是外敌入侵的警示!
“陛下!”侍卫跌跌撞撞冲进来,“扶桑太子浑身起疹,带着三百武士围了朱雀门!”
宁繁星差点笑出声。冬画的“红颜醉”见效比她预想的还快,这下有理由结束这场危险对峙了。
“朕...朕...”她突然捂住心口,指尖“不经意”划过云景深腰间玉佩,“头晕...”
这次她结结实实往云景深怀里栽去,后脑勺“精准”撞在他玉箫的机关处。“咔”的一声,箫管内竟滑出半截刀刃!
男人闷哼一声,终于破功:“传太医!送国师回摘星楼!”
玄阙站在原地未动。殿外风雪灌入,吹得他素白袍角翻飞如鹤翼。
宁繁星眯起眼,突然发现他左袖有一处不自然的隆起——是锦囊!那个装着先帝遗物的锦囊不见了!
“臣告退。”
玄阙国师转身时,宁繁星突然拽住云景深的衣襟:“云相...冷...”
她故意将脸埋进男人颈窝,鼻尖蹭到他喉结上的薄疤。
这动作看似亲昵,实则在嗅他身上的气味——沉水香下果然藏着极淡的血腥味,和玄阙袖中的如出一辙!
“陛下。”云景深声音发哑,掐在她腰间的手突然收紧,“您再蹭下去...”他俯身在她耳边吐出热气,“臣怕是要犯上了。”
宁繁星立刻“惊慌”后仰,结果用力过猛带着云景深一起栽进软榻。幔帐摇晃间,她看到:
春琴背过身假装整理药箱,实则往香炉里撒了把安神粉;
夏棋捂着眼睛从指缝偷看,另只手还握着那柄淬毒短剑;
秋书抱着账本缩在角落,正在疯狂记录什么;
而冬画...又不见了。
“陛下这是...”云景深撑在她上方,玉箫横在两人胸口。刀刃不知何时已收回,此刻箫管正抵着她心口,“...投怀送抱?”
宁繁星无辜地眨眨眼:“朕手滑。”
她突然发现,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云景深锁骨下方的一道旧伤——疤痕形状竟与玄阙面具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云相。”她突然压低声音,“你与国师...”
“陛下!”秋书突然尖叫着扑过来,“扶桑太子拆了朱雀门的匾额!”
宁繁星趁机一脚踹开云景深:“爱卿快去!朕...朕要沐浴更衣!”
男人被踹得踉跄两步,突然冷笑:“陛下好脚力。”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襟,“看来是不需要臣...”指尖抚过腰间玉佩,“...喂药了。”
最后两个字如冰锥刺进宁繁星脊背。
原主记忆闪回每月十五的深夜,云景深总会端着白玉碗来到寝宫。碗中液体漆黑如墨,而原主每次喝完都会昏睡三日...
“冬画!”她突然高喊,“给朕点安神香!”
阴影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宁繁星转头,只见冬画不知何时已蹲在熏笼旁,手中银刀正挑着块血色香料。
“陛下~”小丫头歪头,天真无邪地问,“要加‘朱砂泪’吗?奴才发现国师大人身上...”
她突然压低声音,“...有一样的味道呢。”
宁繁星头皮发麻。这“朱砂泪”是剧毒,沾之即溃烂见骨,而冬画竟能面不改色地把玩!
“普、普通香就好...”
待云景深终于离去,宁繁星瘫在榻上长舒一口气。她摊开掌心,四个深深的月牙痕里还沾着胭脂——方才紧张到把假血都掐出来了。
“陛下...”春琴跪在榻边为她诊脉,突然脸色大变,“您的脉象...”
宁繁星心头猛地一跳:“怎么?”
“铿锵有力,比牛还壮。”春琴呆呆道,“和您装病时的脉象...完全不一样。”
春琴的话音刚落,宁繁星心头猛地一跳。
她眼尾余光扫过四个丫鬟——夏棋的指尖已经按在了剑柄上,冬画袖中的银针若隐若现,就连最沉稳的秋书都悄悄退后半步。
电光火石间,宁繁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尖“不经意”打翻案几上的茶盏。
“傻丫头...”她喘着气用染血的帕子点春琴鼻尖,“朕方才服了玄阙国师给的丹药...”
“原来如此!”春琴眼睛一亮,“国师的‘洗髓丹’确实会...”
“嘘——”宁繁星突然竖起手指,目光转向窗棂。恰到好处的“咔嗒”声响起,四个丫鬟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
宁繁星推开雕花窗,一枚星形玉佩静静躺在雪中。玉佩下压着的纸条上,字迹如刀刻斧凿:
明夜子时,摘星楼见。
落款处,一道裂痕图案正在渗血——那血迹竟诡异地组成个小字:
“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