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狐异变
雪霁满月那晚,北境出现了罕见的极光。
林沐站在木屋外,仰望着天空中舞动的绿色光带。寒鸦曾说过,极光是天地灵力的具现,而今晚的灵力波动异常强烈。他裹紧毛皮外套,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
"林沐!"白璃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一丝惊慌,"快进来!"
林沐心头一紧,转身冲进木屋。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原地——摇篮中的雪霁悬浮在半空中,周身环绕着银绿色的光点,那些光点正随着她的呼吸节奏明灭闪烁。更令人震惊的是,幼狐的形态正在人形与狐形之间不稳定地转换。
"怎么回事?"林沐快步上前,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开。
白璃尝试用月狐族的安抚法术,同样无法靠近:"她的灵力突然暴走,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雪霁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小小的身体在两种形态间转换得越来越快。林沐注意到,每次转换到人形时,婴儿的右眼都会闪过一丝金光——那是猎妖师血脉觉醒的标志。
"两种血脉在冲突!"林沐猛然醒悟,"她太小了,无法自主平衡!"
白璃脸色煞白:"必须立刻稳定她的妖力,否则..."
话音未落,雪霁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一道灵力波纹以她为中心爆发开来。木屋的窗户应声而碎,房梁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林沐护住白璃,脑中飞速思考对策。突然,他想起了养父段无涯留下的令牌——那上面刻有猎妖师的稳定符咒。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令牌,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符文上。
"我引动符咒稳定她的人类血脉,你同时用月狐族秘术安抚妖力!"林沐喊道。
白璃点头,双手结出复杂的印诀,额间月印亮起柔和的银光。两人同时出手,一金一银两道光束交织着笼罩住雪霁。
婴儿的哭声渐渐减弱,转换速度开始放缓。林沐感到令牌变得滚烫,上面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当最后一个符文亮起时,雪霁终于缓缓落回摇篮,恢复了稳定的狐形,只是毛发上仍残留着淡淡的银绿色光泽。
危机暂时解除,林沐和白璃精疲力竭地坐倒在地。摇篮中的雪霁已经安静入睡,仿佛刚才的异变从未发生。
"她没事了?"林沐轻声问,声音因紧张而嘶哑。
白璃小心地检查女儿的状况:"暂时稳定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她的血脉冲突会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强烈。"
林沐凝视着女儿小小的身躯,注意到她耳尖上多了一缕金毛——这是之前没有的特征。"我们需要找到彻底解决的办法。"
"寒鸦或许知道些什么。"白璃望向门外,"他今早离开时说要去雪山深处..."
正说着,木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雪花卷入屋内。寒鸦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上扛着一只冰晶凝结的奇异植物。他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雪霁身上,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果然开始了。"他放下植物,声音低沉如闷雷,"比预计的早了一个月。"
林沐警觉地站到摇篮前:"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寒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冰晶小瓶放在桌上:"极地冰莲的精华,能暂时抑制灵力暴走。"他转向白璃,"月狐族的小丫头,你应该记得这个。"
白璃惊讶地拿起小瓶:"这是...雪姬长老曾经用过的药方?"
"当年你师父为稳定林沐的血脉,每隔三月就要去极寒之地采集冰莲。"寒鸦脱下沾满雪花的外袍,"现在轮到你们为自己的孩子奔波了。"
林沐与白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疑惑。寒鸦似乎知道得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多。
"你到底是谁?"林沐直截了当地问,"为什么对我母亲的事如此了解?"
寒鸦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扯开左袖,露出手臂上一个奇特的纹身——九条尾巴缠绕着一轮满月。白璃倒吸一口冷气,立刻跪伏在地:"九尾守护者!"
林沐不明所以,但能从白璃的反应看出这个身份的非同寻常。
寒鸦——或者说九尾守护者——示意白璃起身:"不必多礼。我隐姓埋名多年,就是为等待这一天。"他看向雪霁,"这孩子继承了灵核的本质力量,是千年来唯一可能彻底封印两界裂缝的存在。"
"两界裂缝?"林沐皱眉,"不是魔尊吗?"
"魔尊只是裂缝的产物,而非源头。"寒鸦走到火炉旁坐下,"千年前,猎妖师与妖族大战,撕裂了两界屏障。裂缝不断扩大,若不加以阻止,终将导致两界碰撞,万物湮灭。"
白璃脸色苍白:"雪霁她...要承担这样的使命?"
"不是现在。"寒鸦摇头,"她需要成长,学习控制自己的力量。而你们——"他看向林沐和白璃,"必须带她去东方蓬莱,那里有上古留下的修炼圣地。"
林沐握紧拳头:"我们连雪山都出不去,猎妖师和魔尊信徒都在找我们!"
寒鸦从怀中取出一张古老的兽皮地图:"有一条秘密通道,只有九尾守护者知道。三日后,极光最盛之时,我会送你们离开。"
雪霁在梦中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小爪子无意识地抓挠着摇篮边缘。林沐走过去轻抚她的背脊,感受到幼小的身体里蕴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与责任。
"我们该相信他吗?"夜深人静时,林沐低声问白璃。
白璃凝视着熟睡的女儿:"九尾守护者是妖族最古老的守护者,传说中只有月狐族长老知道他们的存在。如果他真是守护者..."她顿了顿,"那雪霁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特殊。"
林沐轻轻握住妻子的手:"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保护她。"
窗外,极光在夜空中舞动得更加绚烂,仿佛在预示着什么。远处的雪峰上,几个黑影正悄然向木屋方向移动,他们手中的黑曜石法器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芒...
第十七章 夜袭冰谷
第三日深夜,暴风雪突然降临。
林沐被一阵急促的敲窗声惊醒。窗外,寒鸦的脸在风雪中若隐若现,神情异常凝重。他立刻摇醒白璃:"出事了!"
白璃迅速起身,将还在熟睡的雪霁裹进特制的保暖襁褓中。林沐抓起早已准备好的行囊,里面装着寒鸦给的冰莲精华和一些必需品。
门刚打开,寒风夹杂着雪粒扑面而来。寒鸦压低声音:"他们找到这里了!半魔人侦察兵已经到山脚,我们必须立刻动身!"
"怎么会?"白璃抱紧雪霁,"木屋周围不是有隐蔽结界吗?"
寒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有人从内部破解了结界...公会里有叛徒。"
林沐立刻想到了养父段无涯。自从三个月前那场战斗后,他们就失去了所有关于公会的消息。如果养父还活着...
没有时间多想了。寒鸦带领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雪山深处进发。暴风雪越来越大,能见度不足十步。林沐紧紧跟在白璃身后,生怕在风雪中走散。
"抓紧绳子!"寒鸦将一根粗绳系在每人腰间,"前面是冰裂缝区,一步都不能错!"
雪霁醒了,发出不安的呜咽声。白璃轻抚她的背脊,低声哼唱月狐族的摇篮曲。幼狐很快安静下来,但那双异色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异常的光芒。
队伍来到一处狭窄的冰桥前,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冰渊。寒鸦测试了桥的稳固性,示意大家小心通过。就在林沐走到桥中央时,一支漆黑的箭矢突然从风雪中射来,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敌袭!"寒鸦怒吼一声,手中凝聚出一面冰盾,挡住了接踵而来的箭雨。
林沐迅速过桥,转身帮助白璃。就在这时,冰桥突然剧烈震动,数道裂缝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快跑!桥要塌了!"寒鸦大喊。
白璃一个箭步冲过最后几米,林沐紧随其后。他们刚踏上对岸,整座冰桥就轰然坍塌,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暂时甩掉他们了。"寒鸦喘息着说,"但半魔人能追踪灵力波动,很快会找到其他路..."
雪霁突然在白璃怀中剧烈挣扎起来,发出尖锐的叫声。与此同时,林沐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契约预警!
"上面!"他猛地抬头,看到数个黑影正从冰崖上方快速降下。
寒鸦立刻结印,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住了第一波攻击。"走!顺着冰谷一直往前,看到蓝色冰晶就右转!我来断后!"
林沐犹豫了一瞬:"一起走!"
"没时间争论!"寒鸦一掌拍向地面,数十根冰刺从雪地中突起,刺穿了两个扑来的半魔人,"保护孩子!完成使命!"
白璃拉住林沐的手:"相信他!我们走!"
两人抱着雪霁在冰谷中狂奔,身后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冰层碎裂的巨响。雪霁的哭声在峡谷中回荡,每一声都像刀子般扎在父母心上。
"蓝色冰晶!"白璃指向右前方一处发着微光的冰壁。
他们刚转向那条狭窄的通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回头望去,原本的冰谷已经被坍塌的雪峰掩埋。
"寒鸦..."林沐喉头发紧。
白璃眼中含泪,但脚步不停:"他不会轻易倒下...我们得继续前进..."
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雪霁似乎感应到了危险,异常安静地蜷缩在襁褓中。当林沐挤过最后一道冰缝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被环形冰峰包围的隐秘山谷出现在眼前,谷中央是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晶祭坛,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道旋转的极光漩涡。
"传送门..."白璃惊叹,"寒鸦说的秘密通道!"
林沐警惕地环顾四周:"怎么启动它?"
白璃走向祭坛,注意到台面上有九个月牙形凹槽:"需要月狐族的血...九滴。"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入凹槽。当第九滴血落下时,整个祭坛亮起柔和的蓝光,上方的极光漩涡旋转速度加快,形成一个稳定的通道。
"走!"林沐拉起白璃的手。
就在他们即将踏上祭坛的瞬间,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林沐本能地转身格挡,被一股巨力撞倒在地。一个半边脸已经魔化的猎妖师狞笑着掐住他的喉咙:"会长的猜测没错...你们果然想逃往东方!"
白璃想上前帮忙,却被另外两个半魔人拦住。雪霁从襁褓中滑落,掉在冰冷的祭坛边缘。
"雪霁!"白璃尖叫一声,不顾一切地冲向女儿。
林沐奋力挣扎,但魔化猎妖师的力量远超常人。就在他快要窒息时,一道银绿色的光芒突然爆发!
所有人都被这光芒刺得睁不开眼。林沐趁机挣脱钳制,连滚带爬地向光源处看去——雪霁悬浮在祭坛上方,小小的身体完全舒展开来,银白色的毛发根根竖起,双眼放射出夺目的光芒。更惊人的是,她身后隐约浮现出九条尾巴的虚影!
"九尾...天狐..."魔化猎妖师惊恐地后退,"不可能!这不可能!"
雪霁发出一声不似幼狐的清越长鸣,银绿光芒如波浪般扩散。被光芒触及的半魔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上的魔气如沸水般蒸腾消散。
林沐和白璃也被这光芒笼罩,却感到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全身,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光芒渐弱,雪霁缓缓落下,被白璃一把接住。幼狐虚弱地呜咽一声,陷入了沉睡。祭坛上的传送门已经完全开启,发出稳定的嗡鸣声。
"快走!"林沐拉起白璃,"趁其他追兵还没到!"
两人抱着雪霁踏上祭坛,身影逐渐被极光吞没。最后一刻,林沐回头看了一眼,隐约见到寒鸦高大的身影站在远处的冰峰上,向他们挥手告别...
第十八章 蓬莱仙踪
一阵天旋地转后,林沐感到双脚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青翠的竹林中,温暖的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鸟鸣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东方?"林沐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上一刻还是冰天雪地,转眼却到了春暖花开之地。
白璃抱着雪霁站在不远处,同样一脸震惊:"蓬莱仙岛...传说中妖族与人类修士共存的圣地..."
雪霁在母亲怀中动了动,似乎对环境的突然变化感到不安。林沐走过去检查女儿的状况,发现她耳尖的金毛又多了几缕,但整体状态比灵力暴走时稳定多了。
"她刚才展现的力量..."林沐轻声说,"那就是寒鸦说的灵核本质吗?"
白璃摇头:"我不确定...九尾天狐是月狐族传说中的存在,千年未现世了。"她担忧地看着女儿,"我们需要尽快找到能指导她控制力量的人。"
竹林小径上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穿青袍、头戴竹笠的老者拄着拐杖缓步走来。老者面容慈祥,雪白的长须垂至胸前,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额头上一个小小的角状凸起。
"远道而来的客人啊,"老者笑呵呵地说,"老朽是蓬莱的引路人青竹翁,奉岛主之命特来相迎。"
林沐警觉地将妻女护在身后:"岛主知道我们要来?"
青竹翁捋须而笑:"蓬莱岛主通晓天机,三日前极光异动时便算到有贵客将至。"他的目光落在雪霁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尤其是这位小客人,身上的灵力波动很是特别。"
白璃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行礼:"晚辈月狐族白璃,这是夫君林沐和小女雪霁。我们确实需要帮助..."
青竹翁点点头:"岛主已备好净室,请随我来。"
三人跟随老者穿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依山而建的古老城镇出现在眼前,青瓦白墙的房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街道上行走的既有普通人类,也有保留部分妖族特征的修士,甚至还有完全化形的妖族,彼此之间相处融洽,毫无隔阂。
"这里..."林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蓬莱自古便是两族共居之地。"青竹翁解释道,"岛规第一条便是'不分族类,只论善恶'。"
他们沿着主街前行,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尤其是白璃的银发和雪霁的幼狐形态颇为显眼。很快,一行人来到山顶一座简朴的庭院前,门楣上挂着"净心居"的牌匾。
"岛主在里面等候。"青竹翁做了个请的手势。
庭院内,一位身穿素白长袍的女子正在修剪盆栽。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来——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黑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最奇特的是她的眼睛,一金一银,与雪霁的异色瞳如出一辙。
"欢迎。"女子的声音温和却充满力量,"我是蓬莱岛主云无月。"
林沐和白璃同时倒吸一口冷气。云无月这个名字在妖族传说中如雷贯耳——千年前促成两族停战的传奇人物,理论上早该仙逝才对!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云无月微微一笑:"蓬莱的时间流逝与外界不同,这里一日,外界一月。"她走向白璃,轻轻抚摸雪霁的头顶,"可怜的小家伙,两种血脉在她体内打架呢。"
雪霁好奇地抬头看着云无月,突然伸出小爪子抓住了岛主的一缕头发。令人惊讶的是,幼狐耳尖的金毛竟然微微发光,而云无月的金银双瞳也闪过一丝异彩。
"果然..."云无月轻声说,"她继承了灵核的本质——平衡之力。"
林沐急切地上前一步:"岛主大人,请您救救雪霁!她才一个月大,却已经经历了两次灵力暴走..."
云无月示意他们坐下:"寒鸦已经通过梦境告诉我一切。雪霁不仅是你们的孩子,更是两界未来的希望。"她接过雪霁,轻轻点在幼狐的眉心,"我会亲自教导她控制力量的方法,但前提是..."
"前提是什么?"白璃紧张地问。
"前提是你们愿意留在蓬莱至少十年。"云无月严肃地说,"外界一日,这里一月,十年时间足够雪霁打下基础。而你们——"她看向林沐和白璃,"也需要学习如何引导她的天赋。"
林沐与白璃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头:"只要能保证雪霁的安全和健康,我们愿意。"
云无月满意地笑了:"那么从明日开始,雪霁随我修行,你们则跟随青竹翁学习蓬莱的基础心法。"她顿了顿,"不过今晚,你们一家先好好休息。客房已经准备好了。"
当晚,林沐站在客房外的露台上,望着蓬莱的夜空。这里的星辰比外界明亮许多,排列方式也略有不同。白璃抱着熟睡的雪霁走到他身边,轻轻靠在他肩上。
"想什么呢?"她轻声问。
林沐伸手搂住妻子:"想我们的父母...如果他们能看到雪霁,一定会为她骄傲。"
白璃沉默片刻:"云无月说蓬莱与外界隔绝...这意味着我们十年无法得知寒鸦和段无涯的消息。"
林沐叹了口气:"我相信他们都还活着...而且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
雪霁在梦中咂了咂嘴,小爪子无意识地抓着母亲的衣襟。月光下,她耳尖的金毛和银白的身体形成奇妙的和谐,仿佛预示着某种未来的可能性。
远处海面上,一轮明月正缓缓升起,将银辉洒向这座与世隔绝的仙岛。新的生活,就此开始...
第十九章 十年一瞬
蓬莱的清晨总是伴随着悠扬的钟声。
林沐盘腿坐在悬崖边的巨石上,双手结印,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金光。十年修行,他已经能够熟练地控制体内猎妖师的血脉力量,甚至发展出了独特的运用方式——不再是单纯的符咒攻击,而是更接近蓬莱理念的灵力调和。
"父亲!"
清脆的童音从身后传来。林沐收功转身,看到一个约莫人类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向他奔来。女孩银白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随着跑动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左眼琥珀色,右眼深褐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雪霁,慢点跑。"林沐张开双臂接住扑来的女儿,宠溺地揉揉她的发顶,"今天的早课结束了?"
雪霁点点头,兴奋地说:"师父教了我新的心法!你看——"她伸出小手,掌心向上,一团银绿色的灵力缓缓凝聚,逐渐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
林沐惊讶地看着这个复杂的灵力构造:"这才第三重境界的心法,你居然一次就掌握了?"
"云师父说我的灵力控制已经达到第五重水平了!"雪霁骄傲地挺起小胸膛,随即又压低声音,"不过她让我不要告诉其他人,说会引来嫉妒。"
林沐若有所思地点头。这十年来,雪霁展现出的天赋确实远超常人。三岁能同时施展猎妖师符咒与妖族法术;五岁掌握蓬莱基础心法;七岁已经能够自主平衡体内两种血脉力量。云无月曾私下告诉林沐夫妇,雪霁的进步速度连她都感到惊讶。
"父亲,母亲在哪里?"雪霁眨着大眼睛问,"我想给她看我新学的法术!"
"在药园帮忙吧。"林沐站起身,牵着女儿的小手,"我们一起去看看。"
父女俩沿着山间小径向药园走去。路上遇到的蓬莱居民都友善地向他们打招呼。十年生活,林沐一家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外桃源。
药园里,白璃正在指导几个年轻修士分辨草药。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看到丈夫和女儿,她微笑着迎上来。
"母亲!看我学会了什么!"雪霁迫不及待地展示她的太极灵力。
白璃惊讶地看向林沐:"这不是高阶弟子才能学的调和术吗?"
林沐耸耸肩:"我们的女儿总是能创造奇迹。"
白璃蹲下身,认真检查雪霁的灵力流动:"非常稳定...看来云岛主的教导确实有效。"她轻抚女儿的脸颊,"不过记住,不要过度使用力量,知道吗?"
雪霁乖巧地点头:"我知道,师父说过'过犹不及'。"
一家三口正说着话,青竹翁匆匆走来:"林道友,白道友,岛主请你们立刻去观星台,有要事相商。"
观星台是蓬莱最高处的建筑,云无月常在此观测天象。当林沐一家赶到时,岛主正站在巨大的星图前,眉头紧锁。
"岛主,您找我们?"林沐行礼问道。
云无月转过身,金银双瞳中闪烁着忧虑:"外界出事了。"她指向星图中几颗异常发红的星辰,"两界屏障正在加速崩解,比预计的早了至少五十年。"
白璃倒吸一口冷气:"怎么会突然加速?"
"有人从外部破坏了平衡。"云无月沉声道,"我的占卜显示,猎妖师公会找到了魔尊遗骸的另一部分,正在尝试某种禁忌仪式。"
林沐握紧拳头:"十年了...他们还是不死心。"
雪霁站在父母中间,小手紧紧抓着他们的衣角:"师父...是不是我们该回去了?"
云无月凝视着小女孩,缓缓点头:"雪霁,你今年几岁了?"
"十岁零三个月。"雪霁准确回答。
"在蓬莱的修行相当于外界的三十年。"云无月轻声道,"你的基础已经牢固,是时候面对自己的使命了。"
白璃将女儿搂入怀中:"她还太小..."
"母亲,我不小了。"雪霁认真地说,"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在呼唤我。"她指向西方,"那边,很痛苦的感觉..."
云无月与林沐交换了一个眼神:"灵核感应...她已经开始连接两界屏障了。"
林沐深吸一口气:"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三日后,月圆之夜,传送门的力量最强。"云无月说,"这三天,我会教雪霁最后的关键心法。"
当晚,一家三口坐在居所的庭院里,望着蓬莱特有的双月奇观。雪霁已经睡下,林沐和白璃却毫无睡意。
"十年平静生活,终于要结束了吗?"白璃轻声说,靠在丈夫肩头。
林沐搂住妻子:"我们早知道这一天会来。雪霁出生时就背负着使命..."
"我只是担心她承受不了。"白璃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才十岁啊..."
林沐沉默片刻:"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到她展现力量的情景吗?那个小小的身体里蕴含着惊人的勇气和力量。"他轻吻妻子的额头,"她是我们的女儿,一定能创造奇迹。"
白璃勉强笑了笑:"你总是这么乐观。"
"不是乐观,是相信。"林沐望向女儿的房间,"相信爱能战胜一切。"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在云无月的亲自指导下,雪霁掌握了"两界调和"的基础心法。离别时刻,蓬莱的居民们都来送行,青竹翁更是准备了许多珍贵的丹药给他们带上。
观星台上,云无月开启了通往外界的大型传送阵。
"记住,"临别前,岛主郑重地对雪霁说,"真正的力量不在于压制,而在于平衡。愤怒时想想快乐,仇恨时记起爱意,这样你才能驾驭灵核的本质。"
雪霁认真点头:"我会记住的,师父。"
云无月又转向林沐和白璃:"外界已经过去十年,一切物是人非。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沐握紧养父段无涯留下的令牌:"无论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要面对。"
传送阵亮起耀眼的光芒,三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一刻,云无月的声音传入他们耳中:"当你们需要帮助时,向月而歌,蓬莱之门会再次开启..."
光芒闪过,观星台上已空无一人。云无月仰望星空,轻声叹息:"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
第二十章 故土沧桑
刺骨的寒风让林沐瞬间清醒过来。
传送的眩晕感还未完全消退,他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脚跟。眼前是一片陌生的雪原,远处隐约可见城市的轮廓——那不是北境雪山,而是更靠南的地区。
"我们这是在哪?"白璃抱着雪霁环顾四周。十年蓬莱生活,让他们几乎忘记了外界的寒冷。
林沐从行囊中取出地图:"根据云岛主的说法,传送阵会把我们送到最需要去的地方...看来就是这里了。"
雪霁从母亲怀中跳下来,轻盈地落在雪地上。十年成长,她已经能够自由控制形态转换,此刻保持着人类孩童的外表,只是耳朵和尾巴还保留着狐族特征。
"父亲,那边有东西在呼唤我..."她指向东南方,异色瞳中闪过一丝银光。
林沐顺着女儿所指方向望去,发现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有人刚经过这里!我们跟上去看看。"
三人循着脚印前行,很快看到一个小村庄。与想象中不同,村子破败不堪,许多房屋已经倒塌,剩下的也门窗紧闭,毫无生气。
"这里发生过战斗..."白璃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残留的灵力波动。
村中央的广场上,几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正在分发少量食物。看到陌生人接近,他们立刻警惕地拿起简陋的武器。
"我们没有恶意!"林沐高举双手示意,"只是想问问这是哪里?现在是什么年份?"
村民们面面相觑,一个年长者颤巍巍地站出来:"这里是霜叶村,新历1025年...你们从哪来,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林沐心中一震——外界果然已经过去十年。他正想再问些什么,雪霁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父亲,他们身上有黑气..."
白璃也注意到了:"魔气侵蚀...这些村民被魔气感染了!"
年长者听到他们的话,突然激动起来:"你们能看见黑气?是不是...是不是能治好我们?"他扑通一声跪下,"求求你们,救救村子吧!魔潮每个月都来,带走了我们大部分年轻人...剩下的人也都慢慢染上怪病..."
林沐扶起老人:"什么魔潮?详细说说。"
通过老人的讲述,三人震惊地了解到外界这十年发生的剧变——五年前,猎妖师公会突然分裂,以莫言为首的激进派占据了主导地位。他们不知从哪获得了强大的黑暗力量,开始大规模捕捉妖族和拥有妖族血统的混血儿。三年前,第一波"魔潮"爆发,无数半魔人组成的军队横扫大陆,连普通人类也不放过。如今,整个大陆西部已经沦陷,只有东部少数地区还在抵抗。
"段无涯..."林沐突然问道,"你们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老人的眼睛一亮:"'银剑'段无涯?当然知道!他是反抗军的领袖之一,在东部的苍松城建立了根据地。"随即又黯然道,"不过听说上个月苍松城也沦陷了,段将军生死未卜..."
林沐如遭雷击,养父还活着!但处境危险!
白璃已经开始为村民检查魔气感染情况:"还好,只是浅层感染,能够净化。"她看向雪霁,"想试试师父教你的净化术吗?"
雪霁点点头,走到一个生病的孩童面前。她伸出小手放在孩童额头上,轻声吟诵蓬莱心法。银绿色的光芒从她掌心流出,孩童皮肤下的黑气如冰雪般消融。不一会儿,孩童苍白的脸色就恢复了红润。
"奇迹!"村民惊呼起来,纷纷跪倒在地,"小仙子救救我们吧!"
林沐看着女儿娴熟地为一个又一个村民净化魔气,心中既骄傲又忧虑。雪霁的能力对这个世界确实至关重要,但也意味着她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夜幕降临,净化工作告一段落。村民们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虽然食物简陋,但情谊真挚。饭后,一家三口聚在借宿的小屋里商议对策。
"我们得先去苍松城找段无涯。"林沐说,"他一定知道更多情况。"
白璃点头同意:"然后弄清楚魔潮的源头。云岛主说两界屏障正在崩解,肯定与这有关。"
雪霁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突然说:"月亮在哭泣..."
"什么?"林沐走到女儿身边。
雪霁指着月亮:"我能看到...月亮周围有很多黑色裂缝,它在痛苦。"她转向父母,眼中闪烁着超越年龄的智慧,"魔潮的源头在西边,那里有个很大的裂缝...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钻过来。"
林沐和白璃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雪霁的感知能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林沐下定决心,"先去苍松城,然后——"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钟声打断。屋外传来村民惊恐的喊叫:"魔潮来了!快躲起来!"
林沐冲到窗边,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黑压压的阴影正快速向村子移动。月光下,可以看清那是成千上万的半魔人组成的军队,为首的几个骑着巨大的魔兽,气势骇人。
"来不及逃了。"白璃迅速收拾行装,"必须保护村民!"
雪霁却出奇地冷静,她走到门前,异色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不,他们是冲我来的...我能感觉到。"
林沐拔出十年未用的佩剑:"不管是谁,想伤害我的女儿,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白璃已经化出战斗形态,银发无风自动:"雪霁,记住师父的教导,控制力量,不要被愤怒支配。"
雪霁点点头,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我会保护大家的。"
第一波半魔人已经冲进村子,惨叫声此起彼伏。林沐一家冲出屋子,迎面撞上三个半魔人战士。林沐剑光如虹,瞬间斩落一个敌人的头颅;白璃挥手射出数道月刃,解决第二个;雪霁则直视第三个半魔人的眼睛,银绿光芒闪过,那个半魔人突然抱头惨叫,身上的魔气迅速消散,竟然恢复了部分人类神智!
"我的净化术对它们有效!"雪霁惊喜地喊道。
越来越多的半魔人涌来,三人背靠背形成防御圈。雪霁不断施展净化术,但敌人实在太多,很快他们就陷入苦战。就在危急时刻,一道银色剑光从天而降,将十几个半魔人拦腰斩断!
"银剑!是银剑段无涯!"村民们欢呼起来。
林沐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独臂男子站在屋顶上,手中银色长剑光芒四射。虽然岁月在那张刚毅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但那熟悉的轮廓让林沐瞬间热泪盈眶。
"父亲!"他大喊一声。
段无涯身体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来源:"沐...儿?"
父子相认的喜悦被战斗暂时打断。随着段无涯带来的援军加入,局势很快逆转。半魔人军队开始撤退,留下满地尸体和黑血。
战斗结束后,段无涯与林沐紧紧相拥。养父的独臂用力拍打着儿子的后背,声音哽咽:"十年...我以为你死了..."
"我有很多事要告诉您。"林沐擦去眼泪,拉过白璃和雪霁,"这是您的儿媳和孙女。"
段无涯看着雪霁的异色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眼睛...和传说中的云无月岛主一样..."
"您知道蓬莱?"白璃惊讶地问。
段无涯点点头,脸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必须立刻前往东方要塞!"他压低声音,"魔尊已经复活了七成力量,三天后月蚀之时,他将完全降临这个世界..."
雪霁突然抓住祖父的手:"爷爷,带我去裂缝那里...我能修复它!"
段无涯看着这个才十岁却散发着惊人气势的小女孩,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孩子,那太危险了..."
"她是灵核的继承者。"林沐坚定地说,"这是她的使命,也是我们回来的原因。"
远处,最后一缕月光被乌云遮蔽,大地陷入短暂的黑暗。当月光重新洒落时,雪霁的银发和尾巴在月色中熠熠生辉,宛如希望的灯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