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明轩没好气地对三个女儿说:“还不快扶你们的娘回各自的园子,老实待着!”
三个女儿眼眶泛红,泪珠儿在眼角打转,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各自的娘亲,脚步沉重而缓慢地向外挪去。
即将出去的那一刻,萧素娥转头看一眼将她打倒的六丫头,千算万算未料到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手段。
郁楚瑶感受到二娘的目光,并未主动去接触,此时任何的接触都显得多余。
郁明轩向连生吩咐道:“派人在漱玉轩和翠影轩门口守上一个月。”
“是。”连生领命而去。
这时,郁明轩才有心情去关注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梅若云。他感到欣慰的是,身边还有这么一位令他满意的女人。
“若云,委屈你了。”
梅若云表现出淡然的样子向老爷说:“妾身不觉得委屈,清者自清。只是两位姐姐出这等事,后宅该由谁来管理?”
梅若云看向苏静雪,试探着建议道:“老爷,依我看不如交给静雪来管,既合情又合理。”
郁明轩心中已有人选,担心儿媳有这等心思,想观察一番再说。
苏静雪早已预料到此等境况,提前跟郁君泽私下商议过,倘若父亲一意孤行要将管家大权交予她手,该如何婉言谢绝。
郁君泽建议她干脆就此接下,由她管理后宅未尝不是件好事。
苏静雪虽有能力,可习惯了自由自在,接下管家权费心费力不说,又恐束缚手脚,她是真心不愿被琐事缠身。
郁君泽教她一招,到时只管以教育衡儿为由拒绝即可,父亲看重孙子,自然能理解。
面对梅若云的建议,苏静雪主动说:“五娘抬爱,只是我有了衡儿后,难得闲暇。管理后宅既费心思也需时间,我将时间和心思都花在衡儿身上,只怕难以脱身。我倒觉得五娘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了这话,郁楚瑶才明白嫂嫂无意管家权,是她小觑了嫂嫂。哪一日她也能活得如同嫂嫂一般自在?
也许永远不可能,从人生的起点推算起,她和嫂嫂本就走在不同的道路上。
嫂嫂是家中嫡女,又有疼爱她的父亲和母亲,还嫁给一位疼爱她的夫君,又生下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还是在这等重视男子的家庭中。真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又岂会瞧得上繁琐的后宅事务?
哪像她郁楚瑶,生在富贵人家,却如同浮萍无依,步步为营。要想达到嫂嫂的人生境界,仍需一番努力。
梅若云认为不过是苏静雪以退为进的策略罢了,她梅若云难道不会?
“说着说着怎说到我这里来?我向来自在惯了,老爷又不是不知?可后宅总需有人管。还是让老爷来定,无论老爷选谁,都不许推脱。”
郁明轩沉思片刻,抬眼将众人扫视一遍:“教育衡儿是大事,马虎不得,静雪无法分心,此事不必考虑她。”
苏静雪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与身旁的夫君对视一眼,用眼神夸他出的主意不错。
梅若云压服住心头的兴奋之情,以为管家权只会落在自己头上,轻松地说:“静雪,看你多幸运,得偿所愿。”
苏静雪回应道:“若能将衡儿教育成人,亦是静雪对郁家最大的贡献。”
郁明轩点点头,那表情显然对儿媳的言辞颇为赞赏,接着说:“我最了解若云,她向来喜静,最不愿参与繁杂的后宅琐事。依我看,后宅之事不如交由楚瑶打理。”
梅若云本以为老爷会选她,却不承想老爷选六丫头。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向六丫头。
按照预期的结果发生,郁楚瑶自然不会客气,从容起身,向父亲行礼。
“楚瑶感谢父亲信任,往后定会协助父亲将后宅打理好,实现您所期许的和煦安宁。”
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拒绝之意,连礼节性地谦虚一下都没有,难道今日的结果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梅若云瞬间意识到她等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机会时,六丫头恐怕在悄悄为今日的结果布局,真是小觑了她。
见老爷满意地点头,梅若云反对道:“老爷,不可!”
众人看向梅若云。
梅若云自知失言,忙解释道:“楚瑶年纪尚轻,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让她管理后宅甚为不妥。再说她将来还要嫁人,迟早会离开郁府,到时岂不又需另选他人?还不如选一个稳妥之人,长久管理。”
郁明轩说:“静雪不乐意,你也喜欢清静,也只好选楚瑶。”
梅若云此刻十分后悔自己一直以喜欢清净示人,本是为自保的同时可在暗中谋取时机,谁知却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
不如毛遂自荐,她大胆说道:“都怪妾身,让老爷为难。既如此妾身乐意接下管理后宅之事,替老爷分忧,免得老爷无人可选,竟将年纪最小的六丫头给拉出来,传出去让人笑话郁府后宅无人。”
苏静雪此刻才真正看清楚,五娘一直以来的闲云野鹤不过是表演给人看罢了,此等境况也该替楚瑶说句话。她悄悄扯了扯夫君的衣角。
郁君泽立刻明白娘子的心思,主动说:“楚瑶管理后宅也未尝不可,儿子相信若传出去,他人只会夸赞父亲用人不拘一格,说不定楚瑶将后宅管理好了,传扬出去,外人还会夸赞郁家的姑娘,只怕到时提亲之人络绎不绝,妹妹们只管挑选自个满意的。”
郁明轩听罢,“呵呵”笑了两声,对梅若云说:“我知你有心,也不必委屈自己,再说我也不愿用后宅繁琐之事将你困住,往后你我只管放宽心,放开手脚让楚瑶尽心打理。”
郁楚瑶一直站着听大家说话,今日她总算对五娘了解一些。如此看来,她对管理后宅的权力并非无意,而是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可悲的是父亲竟然看不透,父亲这脑子也不知是如何当上丞相?也许男人面对权力和女人会用不同的心思吧?
郁楚瑶发现五娘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失望,想到今日之事多少连累到她,心中生出歉意,向五娘行礼道:“五娘,若楚瑶管不好后宅,定会主动向父亲请辞,到时再麻烦五娘。”
梅若云心中稍感宽慰。一个丫头片子运气好没被两位姐姐给收拾了,还有幸获得管理后宅的机会,那就看她有几斤几两,到时再给她制造些麻烦,说不定管家权很快会落在自己头上。
“既然老爷信任你,五娘也不再阻拦,相信老爷自有他的道理。五娘也希望在你的打理下,郁府的后宅和煦安康。”
听了这话,郁明轩露出少有的笑意:“就这么定了,若云,你跟静雪将下人全部集中起来,告诉他们楚瑶是我亲自定的管家人。”
梅若云很不情愿地回道:“是,老爷。”
苏静雪则欣然领命:“是,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