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功夫,小厮带了几名轿夫,抬着金丝错银富贵轿来了。
沈不欢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南宫姑娘,请上轿。”
南宫伊只好坐进轿子,任凭轿夫们把她抬到了聚富客栈的顶级上房之内。
沈不欢待南宫伊坐到床边,便弯腰蹲下身子,帮她脱了鞋子放在一边,然后躬身后退,说:“姑娘只管休息,我在门外守候,若有任何差使,尽管叫我就是。”
南宫伊和衣躺下,懒懒地说了句:“我这一觉,可能就睡到明天早上了,夜里你可不许离开啊,若我半夜醒来见不到你,那你以后也不必再跟着我了!”
“姑娘放心,沈某定然不会擅离片刻。”
“我生性残忍,杀人如麻,因此仇家众多,半夜里说不定会有刺客来取我性命。你若受了伤,或者死在这里,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
“姑娘不认识我,却愿意冒着箭雨救我,这样的菩萨心肠,世间实属罕见;姑娘若是杀人,一定是那人该杀;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我甘愿为姑娘万死不辞!”
沈不欢说完,退出屋外,将屋门带上,直直地站在了门口守护。
南宫伊心里冷笑:“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只怕待会儿跑得比兔子都快!”
半夜三更,南宫伊蹑手蹑脚地下床,从窗棂缝隙向外窥视,只见如银的月色之下,沈不欢颀长挺拔的身影,如青松一般静静地站在门口。月光映照着他的侧颜,面如冠玉,眉目清朗,轮廓清晰,线条如刻,颇具美男风姿。
南宫伊的心里有了一瞬间的心荡神摇:“瞧他这幅模样,金玉绣庄金镶玉说神都万女挤破头都想要嫁给他,估计也并无夸大。”
“若他能这样陪伴我一世,似乎也不错。”
“呸,南宫伊,不要胡思乱想,别忘了你来神都城的目的!”
“唉,还是尽快想个办法把他赶走吧!”
南宫伊想到这里,便换了一身夜行衣,蒙了面,打算假扮刺客,把沈不欢吓跑。
她踩上桌面,正要跳窗出去,忽见窗外衣带一闪,一条人影悄然落在沈不欢旁边。
“咦?叶兄?你怎么来了?”沈不欢虽压低了声音,却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惊喜。
“我嘛,当然是从飘香楼吃饱喝足出来,怕你寂寞无聊,过来看看你!”是叶寒声的声音。
南宫伊心中一惊:“叶寒声也来了,这人可不太好对付。我若现在出去,一个失手,只怕就被他拆穿了!”
“嘘!南宫姑娘正在睡觉,我们小声点说话,别吵醒了她!”
“我说沈不欢,你贵为神都首富之子,还真要给一个江湖女子做小跟班啊?”
“我爹天天催我赶紧娶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遇到南宫伊这样的好姑娘,当然不能错过!”
“你爹想让你娶的是首辅大人的女儿,可不是什么江湖女子!”
“哼,他还想让我娶公主呢!”
“那你就娶呗,到时候官商一家亲,你家就可以世代辉煌了!”
“你当我傻呀?也不看看前朝做驸马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叶寒声望着沈不欢,摇头叹息:“唉,有些人傻而不自知啊!”
“我哪里傻了?”
“要不是傻,怎么会半夜三更,像根柱子一样直挺挺地站在这里喝西北风啊?”
沈不欢翻了个白眼:“我乐意,不关你事!”
叶寒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塞进沈不欢的手中:“这是凝香姑娘托我送给你的香包,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她……东西我已经送到了,去不去就看你了!好了,我可不想陪傻子聊天,回去睡觉了!”
叶寒声说完,一个大鹏展翅,纵身而起,消失在月光之下。
沈不欢低头望着手中那绣着粉色鸳鸯的香包,眼前闪过凝香那妩媚的脸蛋儿和多情的眼眸,心里有了一刹那的动摇,但随即清醒。
“风月场的女子,所谓的深情,无非是冲着我沈家的万亿家财而来。若我贫穷落魄,无法资助她,她又岂会钟情于我?”
南宫伊透过窗棂缝隙偷瞧沈不欢,见他手拿香包,神情犹豫,心里不由得暗暗鄙视:“哼,还以为你是富家子弟中的一股清流,却原来也是花心滥情的纨绔。索性尽快把你赶跑,也省得我浪费心思!”
想到这里,南宫伊抽出一把短匕,推开后窗,跃上屋檐,又从屋檐上轻轻跳下,落在沈不欢身旁,短匕一晃,划向沈不欢的脸庞。
沈不欢见屋顶突然跳下来一个蒙面人,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边躲闪,一边躲闪一边大喊:“南宫姑娘快醒醒,有刺客!”
南宫伊诚心要把他吓跑,于是挥动短匕,左刺右戳,刀刀不离沈不欢的脸。
沈不欢吓得面如土色,围着柱子和南宫伊周旋,他躲来闪去、磕磕绊绊,却硬是不肯离开南宫伊的客房门口。
沈不欢的叫声惊动了聚富客栈的护卫队,他们立刻手持兵器冲了过来。
南宫伊见没有吓跑沈不欢,反而招来了护卫队,急忙再次跃上屋檐,几个翻滚,又从窗子钻进了屋里,重新换上日常衣服,盖上被子假装睡觉。
“刺客在哪里?”护卫队围上来,问沈不欢。
“他往那边跑了!”沈不欢指了指屋顶。
护卫队长跳上屋顶,四处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踪迹,只好吩咐大家打起精神,加强巡逻。
沈不欢目睹护卫队走远,不放心屋内的南宫伊,便贴着门轻声问:“南宫姑娘,你睡得安稳么?”
南宫伊本不想回答,又怕沈不欢听不到回复推门进来,就低声回了一句:“睡得还好,多谢你帮我赶跑刺客。”
沈不欢听到南宫伊回复,很是欣喜:“还好没有惊扰到你……你说得没错,果然有刺客来寻仇……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守好门的,你安心睡吧!”
“这个刺客只是个普通刺客,若是呆会儿来个厉害的,一招就能要了你的命……沈公子,你命比金山,不可有半点闪失,还是回家吧,不必守着我!”
“不,我既然答应要做你一个月的小跟班,那就不怕任何艰难险阻。”
“跟着我太危险了,你还是走吧!你若出点什么事儿,你父母会很伤心的……”
“南宫姑娘,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沈不欢问得小心翼翼。
屋内,南宫伊扶额长叹:“唉!我怎么就招惹了一个赶不走的狗皮膏药?难道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拖油瓶?真是愁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