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锋推开"九幽轩"的雕花木门时，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古董店里弥漫着沉香气味，博古架上的青铜器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幽绿光泽。
"杜队长，恭候多时了。"屏风后转出一个穿唐装的老者，山羊胡须微微翘起，手里捧着一卷古画，"我就知道你会来。"
杜锋亮出警官证："陈九先生，本月第三起离奇命案，死者生前都来过你的店。"
法医报告在桌上摊开——三名死者皆面露诡异笑容，额头一点朱砂印记。最奇怪的是解剖结果：内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黑色灰烬。
"不是人干的。"陈九缓缓展开古画，"是它们回来了。"
画中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手持斩鬼剑，脚踏恶鬼。杜锋凑近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气——钟馗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家传的钟馗伏魔图。"陈九的指甲划过画上朱砂，"你看到的死者，都是前世作恶多端之人。现在钟馗大人来收债了。"
杜锋本想反驳，却见画卷上的钟馗突然变了姿势——原本下垂的宝剑现在横在胸前，剑尖正指着最新死者的照片。
"第一个，钱有为，前世是勾结倭寇的汉奸。"陈九的手指轻点画轴，钟馗的脚边多出一个痛苦挣扎的小鬼，面貌酷似钱有为，"第二个，孙丽丽，民国时是专拐孩童的拍花婆..."
"够了！"杜锋拍案而起，"命案组不讲怪力乱神！"
陈九不慌不忙地翻开一本泛黄的册子："1953年，上海闸北，同样的死法，七人；1987年，广州荔湾，五人...每次钟馗图现世，就会..."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杜锋接听后脸色骤变——第四起命案发生了，死者是法院院长，监控显示他死前对着空气跪拜，嘴里不停地说"钟馗大人饶命"。
回到警局，杜锋调出所有死者资料，发现他们都与一桩冤案有关：二十年前，一个叫陈实的古董商被控谋杀，证据不足却仍被判死刑，而主审法官正是刚死的院长。
"陈实...陈九..."杜锋猛地站起，"查陈九的社会关系！"
深夜，杜锋独自研究案件照片时，办公室的灯突然闪烁。钟馗图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桌上，画中的宝剑滴下鲜红液体，在地面形成一行字："子时三刻，恶贯满盈者死。"
杜锋抓起画冲向九幽轩，却见店门大开，陈九仰面倒在太师椅上，面带诡异笑容，额头一点朱砂——死了。
"来晚了..."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杜锋转身，看到钟馗图悬浮在空中，画中的钟馗已经完全转过身来，面目狰狞："杜队长，轮到你了。"
画卷突然燃烧起来，火焰中走出一个三米高的黑影——豹头环眼，铁面虬鬓，但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它手中的剑也不是斩鬼剑，而是一根脊椎骨做的鞭子。
"你不是钟馗！"杜锋掏枪射击，子弹穿过黑影打碎了古董架。
"当然不是。"黑影的声音变成陈九的，"钟馗早被我祖上困在画里了。我们陈家用他的力量惩恶扬善...直到二十年前..."
黑影渐渐显形——是陈实的鬼魂。他告诉杜锋，陈家世代执掌钟馗图，但二十年前那场冤案让钟馗暴怒，反噬了陈家人。现在的"钟馗"是万千恶鬼凝聚的复仇之灵，专杀钟馗后人及执法者。
"你父亲是当年办案警察，现在该父债子偿了。"黑影举起骨鞭。
千钧一发之际，燃烧的画卷中突然伸出一只真正的大手，抓住黑影的脚踝。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孽障！敢借本官之名行凶！"
真正的钟馗从灰烬中踏出，朱砂为肤，青焰为瞳。两个庞然大物在古董店厮杀，瓷器玉器纷纷炸裂。
杜锋趁机抓起地上未燃尽的画轴，咬破手指在上面补画钟馗的腰带——那是陈九临死前偷偷抹去的部分。随着最后一笔完成，假钟馗发出凄厉嚎叫，被吸入画中。
"多谢。"真钟馗对杜锋拱手，"陈家人私用吾力，已遭天谴。此画当交由..."他的话突然中断，身形开始消散，"不好！朱砂不够..."
杜锋抓起柜台上的朱砂印泥，却见钟馗指向他胸口："用你的血...正义之血..."
骨鞭突然从画中刺出，直取杜锋咽喉。他本能地侧身，骨鞭划破衬衫，露出胸前的警徽——那枚金属徽章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钟馗大笑："善！"他抓住警徽按在画上，金光爆闪。画轴自动卷起，将假钟馗彻底封印。
清晨，清洁工发现九幽轩大门洞开，里面像经历了一场风暴。杜锋坐在太师椅上，胸前警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朱砂痣。墙上挂着复原的钟馗图，画中多了一个穿现代警服的小人，正协助钟馗押解恶鬼。
结案报告上，杜锋写下了真相，却又亲手将其焚毁。有些秘密，还是留给钟馗大人比较好。只是从此以后，他总能在深夜听见腰间配枪发出剑鸣般的嗡响，仿佛在提醒他——正义永不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