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挽留
医院里，吴老大包括其他人的眼睛都注视着阳阳，阳阳还看到吴老大目光里隐隐的笑意，那眼神在说，这次能不能挣到钱，就看你的了。
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阳阳的脑海里奔突，她不知道怎么办，怎么说。小安的二姨也紧跟着小安奔过来，她一把抓住阳阳的手：“闺女，你说实话，你知道的！”
是的，阳阳知道肾脏要是被切除了，不仅仅是夫妻生活会受到影响，还会影响一个男人的体力、精力。日后的几年内，要不断地服用一些抗炎的药物来维持身体健康，何况小安才十六岁！
阳阳的脸上好像有一千度的火盆在烤炙，火辣辣地疼，为了说明情况，小安的二姨还把小安的前襟衣服撩了起来：“你们看看，孩子才十六岁，身子多么单薄，他哪能卖肾，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是的，小安才十六岁，这样的孩子，假如做了肾切除，那不是罪孽吗？
小安的二姨等着阳阳的回答，小安也等着她的回答，吴老大也是等着她的回答，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
阳阳望了望吴老大，又抬头看到了小安明亮的眸子：“对，切除一个肾，对于成年人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对于你----今后的结婚和生子，都将会影响深远！”
阳阳鼓了鼓勇气，终于说出来，她看到吴老大的眉头紧锁着，她看到周围的人惊呆了，她看到小安的二姨眉头舒展开了，她还看到小安恍然大悟的模样：“是这样啊！阳阳姐姐，那你怎么不早说？”
尽管小安有怪罪的意思，可小安的二姨笑了，她揪住阳阳的手，不停地鞠躬，想说句谢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阳阳忽然觉得浑身虚脱，天旋地转，吴老大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几个打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供体部落的其他人也走了。这毕竟是在医院，他们还不敢拿小安怎么样。她知道，小安得救了。
回到供体部落的时候，阳阳默默地收拾行李，她知道，自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临走，她把吴老大给的二十万现金还给他。这就像一个梦，绕来绕去又绕回原点。
她给自己赎罪了一次，但是这种赎罪后的感受并不好受，相反很煎熬很纠结也很无语，虽然她不后悔。
“你真的要走？”吴老大蹙着眉头，看着桌上的二十万现金，闷闷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吴老板，我想我该走了。我没有按照你的意思去做，让你白白损失了几百万，也许，我是不适合做这一行的！”
阳阳说出了自己的理由，想起自己也曾经和吴老大一样骗过小安，越来越觉得，这种工作要是做久了，良心就会被狗吃了。
多亏自己醒悟得及时，她想，自己永远也不后悔告诉小安真相。
“阳阳，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吴老大托着下巴，带着祈求的口吻。
“谢谢你，吴老板！”她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藏着掖着了，“我真的不适合做这一行----我不会昧着良心办事。就像今天，我耽误了你一笔很大的买卖。”她陈述着自己的理由，在她眼里，几百万确实不是一个小数目。对吴老大，她感觉或多或少有点儿内疚。
此刻，她不想看他的眼睛，因为她不想知道，他的眼睛里究竟有多少善良的成分。几百万对他来说，应该也是一笔大买卖，毕竟她是为他做事的。不能成事，而且还给老板添事、败事，这样的员工，谁也不喜欢，也不会要。
而且，她累了，太累了，不想探究了，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
“好，阳阳，你的确不适合做我们这行买卖，你的性格决定了你。我们商人最忌讳的，就是‘良心’二字，也许我已经失去了良心，可我不觉得。就像我已经老了，而我依然不会认为我很老一样。这些年来，你要是认为我没做过一件好事，那就错了。我曾经帮助过失学儿童，帮助过老弱病残……可是他们不愿意见我，说我做着违法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人。你说听了这话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假如换成你，你心里怎么想？……”
阳阳不动声色地听着他讲下去，她也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很多说不清的事情，也有很多黑暗。
“阳阳，也许你不适合干这一行，其实，今天的事情，我的确很生气，因为我损失了几百万。当然了，这些钱我是能拿出来的，可是，我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继续发生了。”
“所以，吴老板，你还是让我走吧！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肯定还会继续添乱的。”她赶紧说。
吴老大说了这么多，还是希望以后不要发生类似的事了？自己如果继续做下去，她不能保证自己的良心会不会像今天一样发酵，然后继续把事情办砸。
“阳阳，我实话告诉你，我内心很矛盾。我的心告诉我，要把你留住，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你该走了，我是听从我内心的召唤呢，还是听从理智的调遣？我不能没有你，阳阳，这些年来，我没有爱过，没有一个女人这样打动我，让我着迷。阳阳，你留下来吧，我只是希望，你以后留在我的身边，让我天天看到你。而你也不必做这份工作了，我挣的钱足可以养活你。”
吴老大眼神里挣扎透露着矛盾。在那一刻，阳阳是有过一丝惶惑的，可是，她依然说：“吴老板，让我走吧，我可能真的不适合这里，我就怕不知道哪一天又坏了你的好事。”
她强调着自己的理由，假如爱情是刹那的玫瑰，她宁愿让这朵玫瑰就此凋谢。爱一个人，迟早会毁灭，再见了，吴老大，也许一直她不明白自己爱他的什么。可是当她将要离开他的时候，她这才发现，她爱的是他给自己的安全感。
可是，当这份安全感将要被毁灭良心代替时，她宁愿选择离开……
“阳阳，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吴老大抱住她的肩，嘴唇意欲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吻。
“是的，吴老板，我已经决定了，我需要到外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说着，她后退了一步，她已经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了。
也就是说，她打算让自己的人生重新开始。可是，为什么自己泪眼朦胧了呢？
她看到吴老大哭了……
他忽然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阳阳，你不能走，你千万不能走，即使我所有的钱，所有的财产都没了，我还是需要你，需要你留下来！阳阳，我求你了，求你留下来！我生命中不能没有你，假如没有你，我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
他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好像要把她嵌进去，嵌进他身体里去，那一刻，她的眼泪又一次流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