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桃心若是愿意,她也不会用自己现代的想法去劝说她。她一直认为,无论是好的闺蜜,还是好的姐妹,不干涉对方的人生,是最大的尊重。而不是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要求她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你不愿意?”慕容骜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小心问了一句。
“这件事,是佟禹川自己提出来的,还是你提醒了他的?”
慕容骜一怔,确实是他暗示了佟禹川,他的姨姐不能是小妾。因此有些窘迫地说道:“你说过,你不喜欢一个男人可以拥有许多女人,你说,那是对女子的不尊重。所以我……”
方谨心摇摇头:“二姐的事情,让她自己拿主意就好,跟我愿不愿意没关系。毕竟,她自己的人生,是她自己度过的,谁也没法替代她。所以,只要是她顺从本心做出的选择,我作为姐妹,支持她、鼓励她、保护她,成为她坚强的后盾就可以了。”
慕容骜再度抱紧了她,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说道:“我的阿谨,永远都是最体贴,最善解人意,最让人心安的。”
“好了好了,别肉麻了。”方谨心用手指在他腰间捅了一下,笑道,“段公子已经将二灰爹它们都送去了万山郡,楚管家说,庄子那边也已经将所有的种子都种下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庄子上看看啊?”
慕容骜笑道:“去庄子上看一看也好,等大皇子到了京城,估计京中还有得热闹看呢。”
可不是,足足十余辆的越野车,这阵仗,不热闹都对不起大皇子这一波的骚操作。
见方谨心答应去庄子上了,慕容骜便安排人先去庄子上准备一番。现在是农耕时节,去年秋收的粮食,基本都被他送去了边境。所以庄子上现在可以说青黄不接,要不是楚家送的东西,恐怕庄户们都该跑光了。
“庄上现在谁在管着?”慕容骜问楚翊。
慕容骜这次出行,因为考虑到跟楚家的关系,所以没带楚翊。楚翊很不高兴,想去庄子上,可是又跟段之鹏互相看不顺眼。他嫌弃段之鹏没有血性,段家那么大的冤案,他磨磨蹭蹭,都多长时间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段之鹏嫌弃他太笨,到现在身手都一般,再这样下去,都快被杨岳赶上了。所以楚翊是趁着前一阵子段之鹏送狼群去万山郡,才来庄上晃荡几天的。美其名曰,看看种出来的都是些什么,到时候可以和晴川郡那边的比一比。
所以这会儿慕容骜和方谨心过去,就是他接待的了。
庄子上的种子分两部分,一部分是他们离开京城之前,让人种下的。主要是商场果蔬展台上的一些能够找出种子的东西。譬如土豆、黄豆、绿豆、红豆、玉米等等。至于蔬菜水果一类,超市里大多是无籽的,根本没办法播种。
另一类是她在商场找到的各种种子,按照包装箱内的说明,各自拿了一部分种下。现在已经出苗,郁郁葱葱的,煞是好看。可惜方谨心一个也不认识,毕竟,幼苗长得都差不多,别说方谨心一个五谷不分的现代人,就是种地的农人,也未必能分得清清楚楚。
不过没关系,只要产粮就行。到时候,他也算是将前些年欠了自己人的情义,都一并还上了。慕容骜想着,舒了口气:“都不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方谨心却盯着农田,问道:“这些粮食收获了,能帮助到你多少?”
慕容骜自然知道方谨心问的是帝位的事情,他沉默了一下,说道:“并没有多少,大多数的人只会认为,这是皇帝的功劳。而且……”
明面上来看,皇帝对简王府一直是不错的。一再缩减王府侍卫,也是因为边境战事迭起,兵源短缺的缘故,并不是针对简王府的。
而且当初简王爷入赘楚家,堂堂皇子殿下,干出这样荒唐的事情,御史弹劾的折子,都能将他给活埋了。可是皇上登基后,不仅没有趁机褫夺他的爵位,还允许外室子记在王妃名下,当作嫡子抚养。其中对兄弟之情的顾及,足以成为兄友弟恭的典范了。
这种情况下,慕容骜想要夺位,改换帝系,确实非常不容易。方谨心想到了明朝的两次更换帝系,一次是靖难之役,一次是大礼议之争,反正都是在明史上留下了重彩浓墨的大事件。如今大宁朝的境遇可比大明皇朝差远了,怕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好在他们一直以来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自保的方式,同时整顿一下朝堂。至于是否一定要坐上那把龙椅,倒是没那么执着。何况武器在手,粮食在手,就算不做皇帝,这天底下怕是也没有随意敢来招惹他们的存在了吧?
因此方谨心拍了拍了慕容骜的手背,坚定地说道:“所以我们要让天下人知道,粮食是你带给他们的,大败西番是你提供了神器,和北狄合作冶铁,也是你提供了技术。这样,就算没有权势,也是握住了朝廷的命脉,可以不怕任何人了。”
“我本来就是做两手准备的,不然,你以为为何要帮大皇子?相比起席家,我更看好裴家。裴恒之虽然有点心眼,但是跟席东煦比起来,压根儿不够看……”
说到这里,慕容骜发现方谨心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不觉大囧,“嗯,倒是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承认我斗不过席东煦,所以干脆将他淘汰出局就好了。”
不错,搞坏要比搞好容易得多,方谨心眼睛一亮,看向慕容骜更是带上了许多的欣赏。这才是帝王术,对人的评判标准,从来就不是善恶是非,而是是否忠心,是否能够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因此她微微一笑,摄政王也不错的,很多事情,顺势而为即可。只要后路铺的好,摄政王反而比皇帝更有隐秘性,而且不容易被针对。
“那你说,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呢。”慕容骜斟酌地说道,“说他大恶吧,倒也不至于,至少他从来没有在民间掀起过什么血雨腥风,对外基本也以防守为主。可就是实在太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不仅看着王爷们不顺眼,权贵也大多被他用来当作挡箭牌、出气筒。
“很多时候,他明知道手下不安分,贪婪无度,却装作看不见。民愤大了,便推出一个来平息一下。横竖抄家得到的财富,都是他的,他怎么着都不亏。而且还能从中捞到一个明察秋毫、嫉恶如仇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
“因此君臣相得这一块,对于皇帝来说,基本是没有的。而且这一上行下效,使得朝堂上百官之间,也是猜忌颇多。这一点,我还是很佩服席东煦的,文官多亏了有他压着,除了那几个喜欢弹劾的御史,其他人都还好。武官就……”
慕容骜有点一言难尽,武官之间的互相掣肘,互相挖墙脚,在他当督粮官的这几年,可以说体验最深刻了。户部定下来的粮草供给配比,在他们那里根本不管用。而他也从来不敢将粮草放在一起,顺路一家家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