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七月二十九日深夜，我们在这条传闻中名为永夜巷的小巷子里，毫无征兆地发现了两具尸体。” 林深的声音像浸透雨水的石板，冷硬而潮湿。他将档案袋推过桌面，刑侦卷宗特有的牛皮纸气息混着永夜巷的霉味扑面而来。作为重案组组长，他刻意忽略了秦筱胸前闪烁的十一级侦探徽章 —— 在警界体系里，侦探联盟始终是游离于体制外的 “野路子”。
秦筱的圆珠笔在指尖转出残影，金属笔帽撞击桌面发出清脆的 “咔嗒” 声。他扫过现场照片：两具尸体呈 “大” 字形躺在青石板上，胸口各插着半支牡丹花枝，花瓣上凝结的水珠像未干的血。死者为一男一女，均二十岁左右，男士白衬衫纽扣缺失两颗，女士裙摆沾有黑色淤泥，脖颈处的淡红色勒痕如两条狰狞的蛇。与二十年前不同的是，两人手腕内侧都有针孔，男士舌底藏着半片泛黄的牡丹花瓣，女士掌心紧攥着一枚锈迹斑斑的钥匙。
“这条小巷子长度无非才二三十米远，而且连路灯都没有安装，唯一的突破点不就是尸体旁边的下水道？” 秦筱用笔尖戳了戳照片右下角的锈铁栅栏，栅栏边缘有新鲜的摩擦痕迹，“案发时暴雨刚停，下水道水位上涨，凶手很可能从这里进出。” 他翘起二郎腿，皮鞋尖点着地面，“但奇怪的是，男性死者指甲缝里的淤泥含磷量超标，而女性死者的淤泥里有微量荧光剂 —— 这说明他们可能来自不同的抛尸点。”
林深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个细节连法医都尚未注意到。
他从文件夹抽出土壤检测报告，摊开在两人之间：“男性死者的淤泥来自老城区护城河，女性死者的来自废弃化工厂地下管道。更奇怪的是，” 他指节敲了敲 “牡丹花枝基因检测” 的红框，“这两枝花来自同一株母本，而根据花卉专家的说法，这种魏紫牡丹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绝种。”
秦筱的笔尖突然停顿，他想起师傅藏在保险柜里的牡丹种子，包装袋上印着 “永夜 1999” 的字样。那些种子在培养皿中始终无法发芽，仿佛被诅咒的灵魂。“二十年前的十一起案件，” 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死者都是十五到十八岁的纯洁少女，胸口插着半支牡丹，指甲缝里塞满护城河的淤泥。而这次出现了男性死者，还增加了化工厂的元素 —— 凶手在打破规则，或者说，在完成某种仪式的进化。”
林深的手猛地攥紧咖啡杯，瓷杯在桌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想起老局长退休前的那个雨夜，老人醉醺醺地拍着他的肩膀：“小林啊，永夜巷的钟摆从来没停过，只是有些人选择捂住耳朵。” 当时他没听懂，直到昨晚收到匿名短信：“再查下去，下一个躺在巷子里的就是你”，发件人号码正是老局长的忌日。
“你师傅当年参与过调查，” 林深突然说，目光死死盯着秦筱的表情，“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据我所知你是他唯一的徒弟，难道你不感到疑惑？”
秦筱的圆珠笔 “啪嗒” 掉在地上，滚进桌子底下。他弯腰去捡，趁机闭眼调整呼吸。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师傅塞给他打火机时说的话在耳边响起：“小秦，永夜巷的光，藏在阴影最深处。”
“林队，你知道为什么叫永夜巷吗？” 他站起身，将照片按案发位置排列在桌面上，“不是因为没有路灯，而是因为这里的建筑布局，在每年七月到九月的深夜，会形成绝对避光的‘永夜三角’。二十年前的凶案都发生在农历十五，而这次的案发日是七月廿九，接近中元节 ——”
“所以你认为，凶手在复刻二十年前的祭祀仪式，但推迟了三天？” 林深接过话头，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几分认真，“而且把受害者范围从‘纯洁少女’扩大到普通年轻人，甚至包括男性......”
“不是普通年轻人。” 秦筱打断他，指着男性死者的手腕，“你看这个针孔，注射痕迹呈青紫色，说明注入的不是普通药物。我推测是某种致幻剂，让受害者在恐惧中产生‘溺亡’的神经反应 —— 就像二十年前法医报告里提到的‘干性溺水’。”
林深猛地翻开旧案档案，泛黄的纸页上果然写着 “肺部无积水，但喉头严重水肿”。他抬头看向秦筱，突然注意到对方耳后渗出的冷汗 —— 那是侦探在接近真相时的生理反应。
“二十年前的凶手，用七名少女的血浇灌牡丹，试图唤醒所谓的‘永夜之灵’。” 秦筱从背包取出一个金属盒，里面装着二十年前的牡丹花瓣标本，“我检测过，这些花瓣含有河豚毒素和水合氯醛，能让受害者在幻觉中看见‘水刑’场景，同时保持身体‘纯洁’—— 没有外伤，没有性侵，甚至没有挣扎痕迹。”
“但这次的男性死者有反抗痕迹。” 林深皱眉，“衬衫纽扣脱落，指甲缝里有皮屑，这说明凶手可能是女性，或者......”
“或者凶手故意留下破绽，误导我们。” 秦筱摸出师傅的牡丹打火机，对着灯光转动，金属表面突然浮现出隐藏的纹路 —— 那是永夜巷的建筑平面图，在某个下水道节点画着骷髅标记，“林队，我需要你帮个忙：查一下二十年前所有受害者的家属，尤其是从事化工行业的。”
就在这时，林深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技术科发来的消息：“永夜巷下水道检测到大量硫化物，与二十年前护城河淤泥成分吻合。另外，女性死者手中的钥匙，由于老化太过严重，生锈的已经让人无法分辨是什么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