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二字从他嘴里吐出时,老太太高举起的手一顿,紧接着便缓缓收拢无力垂下。
为什么侦探要说左手与戒指有关呢?因为那个郑潇潇发现的小细节,因为那个洗手会将戒指取下放在一旁,不让其沾上水渍的举动。
在抓起刀时因为习惯,本能将右手覆盖在左手上紧紧包裹,用力收起左臂蓄力狠狠捅下的一刀。
“为什么在发现尸体后半小时才打电话公布这个消息?本就是医生的您当时在准备什么?让我猜猜,在消除血迹?在等待对方彻底断气?在意识到凶手就是自己孙女时的恐慌?还是说其实都有,跌坐在地,捡到了沾满血迹的,钱程的结婚戒指?”
“因为那枚戒指,再对比死者的致命伤您意识到她的攻击方式,于是现在才举手说凶手实际上是自己,因为您伪装自己是个左撇子,伤口在左边这就是最有力的手法。”
“不——侦探,您错了,我不是因为戒指,我,我已经很久没戴戒指了。”钱程紧闭双眼,她在仔细回顾究竟是什么地方出卖自己戴戒指这个习惯。最终脑海中翻找的画面定额在与郑潇潇触碰的那瞬间,“我,我戴手表,您助手肯定把我洗水果时下意识的动作误判成了戒指……”
“原来是这样啊!”尚末的语调拔高,其中带着表演性质的遗憾和恍然大悟,他压低声音,继续追问:“那您一定是因为长期佩戴手表的习惯,当时顺势触碰到了助手的手啊。”
尚末点点头,觉得合情合理——才怪。
“既然有这种下意识的行为,为什么在我询问时间时抬起的是手机,而不是手腕?”
!
她在黑暗中瞪大了眼,恐惧涌上心头。眼前这个只能看清模糊身影的少年,既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试探了。
“言归正传,您可以继续保留您的说辞。我相信老太太房里的戒指还没有处理掉,戒指内侧的血迹还没被彻底清理干净。而雯女士因为记性差拍下的那张照片也能成为证据之一。”
“哦,多么感人,全家人包庇铲除恶人的凶手。我觉得她不应该被侦探这样暴露出来。”江宣在一旁喃喃自语。
可不暴露这样,郑潇潇就无法脱离凶手的嫌疑。
“在得知陈纣已经死后,陈叙女士已经想好了对策。将自己拿到果篮的证据给了您。你们已经商量好了?知道了来龙去脉?应该没有。”尚末自问自答,“如果一切都商量好了,那陈忠实在翻找东西逃离后,出门探寻的不应该只有钱程女士一人。陈叙女士应该也会毫无忌惮一同前去寻找‘关键物品’”
尚末的语速明显慢了起来。环顾黑黢黢的四周,他似乎还不打算让谢涛开灯。
“为什么老太太的供词中,看到陈忠实的身影是在钱程女士离开之后才出现?对方明知这个说法会让自己嫌疑更大,却没有反驳?
因为他不希望我们找到真凶,他要利用这个信息对凶手进行长期的打击和威胁。”
“那么接下来就是关于陈忠实的死亡。他在什么时候死的?在助手站在房门时?被助手用烟灰缸敲死的?或许你们期望是这样的。
他在陈叙女士叫他吃饭时,就已经死了。
这个男人掌握了凶手的罪证,拿到了足以威胁你们的条件,在不断施压下被精神崩溃的陈叙女士杀害。”
“他当时怎么威胁您的?‘我知道凶手就是你女儿,我没有告诉侦探。我手里还捏着去他证据,哦,照片,那些足以毁掉你女儿婚姻的照片——’”
“够了!”陈叙歇斯底里,带着哭腔与恳求。在打断尚末的自言自语时突然软了下来:“那时候他没有死……您的助手可以证明。求您,这一切都是您的猜测和幻想,求您把灯打开……”
“所以?”尚末毫不留情反问,“你们现在还认为凶手是我的助手,还是认为只有她有机会杀害对方吗?”
众人的呼吸小心翼翼。无人打破这样的寂静。
“竟然没人回答,那我的助手就是无辜的。”他叹了口气,在最后让谢涛打开了灯,让这些共犯们沐浴在白炽灯之下,“陈叙女士,您可以点亮手机了。至于录音和伪装好的电话铃声,您自行处理吧。”
江宣家的司机在深夜赶来,事务所众人离开前,陈叙揽着泣不成声的钱程,“侦探……”她欲言又止。
“您……”
“委托任务只让我们找到杀害陈纣先生的凶手,现在我们找到了。”说罢关上了车门,闭目养神。
尚末没有决定下来这个案子究竟该不该上报检察院,他还是将最终选择权给了郑潇潇。
“所以他们究竟是用什么东西在威胁?”
“这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剃成寸头削弱女性特征,在这个家感到局促不安,接近男性时显得焦虑,这很明显了。”
对方极有可能拍摄了对方私密的照片,一切可能,偷拍,或强迫。用照片作为威胁,逼迫对方给钱满足自己吸食毒品的需求。
陈纣先威胁钱程本人,利用照片威胁她的婚姻。随后越发不满足又用照片找上了她的母亲,陈叙。
二人都不知对方知晓这些秘密。钱程因不光彩而面对威胁步步退让,陈叙保护女儿无奈只能一次次掏钱。
直到陈叙开车落入湖中与他的父亲发生冲突。这个冲突一定围绕了钱。
陈纣打电话叫回准备祭拜的陈叙,可对方这次没有让步妥协,见计划失败,陈纣又拨通了钱程的电话。
争吵声引来邻居的围观,引来祖母的担忧。钱程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或许她刻意引导对方进屋,又或紧随其后。
长期的压抑让钱程崩溃,她怕那些东西被公布于众,怕自己的婚姻走向失败,于是便用刀解决了这一切。
“即使老太太不知为何孙女会杀害孙子,但依旧选择了包庇。不止这样,陈叙也在保护她,用何时拿到果篮的小小误差。”
“原来如此。”郑潇潇点点头。在第一晚住宿时听到动静,尚末将她推入房中仔细观察散落一地的杂物。置物架压着相纸,为何他会猜测杀人动机是照片,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真的,太钻牛角尖了。
“不是我钻牛角尖。”尚末猜出她的顾虑,打了个哈切,声音开始模糊不清:“是因为一闪而过的,不起眼的小东西最终成为证据链时会显得夸张。当你买了件衣服发现街上很多人都与你撞衫时会感到不满,不是因为他人模仿,而是因为以往与自己无关,根本没有关注……”
尚末昏昏欲睡,靠着窗户的头不断轻点,让郑潇潇后来想提出的问题落了空。
他究竟如何知道陈叙想要点亮手机屏幕?还有录音?
“是她自己提醒我们的。”谢涛用别扭的腔调提他回答,“在饭桌上侦探只想通过时间排除钱女士的习惯性动作,但陈女士没有下意识看手机,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再到郑潇潇听到的陈忠实咒骂的声音,现在想想,不像是自言自语,而是在与他人争吵。
如果想要伪装对方还活着,要么下毒拖延时间,要么使用录音录像的手段发出对方还活着的声响。
光是这一点不够,她在黑暗中多次祈求开灯,是想删掉录音和更改的电话铃声。可在当时点亮手机便会成为众人的视线焦点。
“她们可能串通好了,一起伪证,一起将责任推给你,所以老太太才会突然叫你说些不关紧要的事情,目的是希望你能听到声音,证明当时陈忠实还活着。”
谢涛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江宣的骂声,他喊了声‘我靠’,然后捂住鼻子。
【仙女湖杀人案已通关,恭喜玩家解锁成就:
空间与跳跃。
请协助侦探完成第三案:沉阳孤儿院。
任务:
接应事务所另外两名成员。
寻找孤儿院中的全部怨灵。
避免侦探的死亡。
协助破解孤儿院谜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