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驱车来到永夜巷时，夜幕已经降临。乌云压得极低，仿佛是被某种黑暗力量拽向地面的幕布，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如同淤青的伤口。巷口和巷尾的路灯忽明忽暗，灯泡在金属罩内剧烈震颤，投下的光影如同一群扭曲的幽灵，在长满青苔的青石板上跳跃。秦筱走在前面，靴底踩过积水，发出 “啪嗒” 的声响，惊飞了墙根处几只黑色的甲虫 —— 它们背上的硬壳在手电光下反射出牡丹花瓣的纹路，翅膀振动时竟发出微弱的蜂鸣声，像是某种加密的摩斯密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气味：表面是尿骚味和附近人家炒菜的油烟，底层却藏着若有若无的甜腻花香，像腐烂的水果混着铁锈。秦筱的鼻腔微微刺痛，他心想着，此时应该带赵新如来参观参观。
他们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下水道的铁栅栏在黑暗中泛着冷光，如同张着利齿的兽口。秦筱蹲下身子，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栅栏边缘：新鲜的切割痕迹呈螺旋状，边缘光滑如镜，是专业的液压钳留下的。更诡异的是，栅栏内侧刻着细密的牡丹花纹，与他打火机上的图案完全一致，只是每片花瓣都多了一道裂痕，像是被利刃划过的伤口。
“凶手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法。” 林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压抑的愤怒，“二十年前的现场，所有下水道栅栏都被切割过，但当时的报告说是‘流浪猫狗所为’。” 他踢开脚边一块碎石，石头滚进栅栏缝隙，发出空洞的回响，仿佛通向地狱的深渊。秦筱注意到，碎石落地时惊起的尘埃里，漂浮着细小的红色颗粒，在手电光下呈现出花瓣的轮廓。
就在这时，林深突然抓住秦筱的胳膊，指尖几乎掐进对方的皮肉。巷子深处，一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雨衣下摆扫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那抹红色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像一滴新鲜的血滴落在陈旧的伤口上。“追！” 两人同时出声，声音里混着恐惧与兴奋，仿佛猎手终于看到了猎物的尾巴。
追逐在狭窄的巷道里展开。青石板高低不平，秦筱险些被一块凸起的石块绊倒，却在摔倒的瞬间，发现石块表面刻着半朵牡丹 —— 整个永夜巷的地面，竟用牡丹图腾铺就，只是被岁月和污垢掩盖。这些图腾的花瓣数量都是十一瓣，与秦筱徽章的十一道刻痕吻合，仿佛某种宿命的隐喻。当他们追到巷子尽头时，红雨衣人已经消失不见，唯有一扇铁门矗立在阴影中。铁门高约两米，锈迹斑斑的表面布满弹孔般的凹痕，门框两侧刻着扭曲的藤蔓花纹，顶端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瓣上凝结着黑色的物质，如同干涸的血痂。门锁是老式的挂锁，锁孔里塞满了黑色淤泥，与女性死者手中钥匙上的物质完全一致，在手电光下泛着幽绿的荧光。
“这扇门后面是什么？” 林深喘着粗气，手按在配枪上。他的鼻尖渗出冷汗，闻到了门后飘来的熟悉气味 —— 是老局长办公室的雪松香，混着医院太平间的福尔马林味，底层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与秦筱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
秦筱没有回答，他摸出牡丹打火机，“咔嗒” 一声点燃。幽蓝的火苗跳了三跳，照亮了门上的小字：“永夜将至，花开之时。” 字体是用某种尖锐物体刻成，边缘翻卷着金属的毛边，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黑色淤泥。当火苗靠近时，淤泥突然发出 “滋滋” 的声响，腾起细小的烟雾，空气中顿时充满烧焦的蛋白质气味 —— 那是人类皮肤与骨骼燃烧的味道。
“这是用人体组织刻的字。” 秦筱的声音沙哑，打火机险些跌落。
就在这时，铁门后传来低沉的脚步声，林深一脚踹开铁门，腐肉与花香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两人掀翻。门后是一段向下延伸的石阶，墙壁上镶嵌着用人骨磨制的荧光砖，照亮了通道两侧的浮雕 —— 那是二十年前七名少女被献祭的场景，她们的胸口都绽放着巨大的牡丹，根系缠绕着整个永夜巷的地下管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