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铅字里的齿轮与火光
念柳随张奶奶前往外祖父母的墓地，
“奶奶，这就是我的外祖父母。”
‘你外祖父“叶振华“与爷爷“叶成舟”’自幼在芙蕖坞一同成长，是亲密无间的表兄弟。叶成舟年长两岁，两人共同接受教育，共同攀爬树木，共同捕鱼捉虾，度过了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时光。
叶振华家族在城中经营一家糕饼店，以招牌油酥和梅花糕闻名，成为邻家孩子们最喜爱的零食。这家店铺不仅承载了他们往昔的宁静与温馨，也是他们生计的根基，在动荡的时代中，它象征着一份坚守的家常温暖。
叶成舟家族世代经营私塾，至其父辈虽转行成为报社校对，但依旧将油墨的香气与铅字的精神融入日常生活。叶成舟的父亲曾对叶振华说：“振华，你看，报纸上的文字比齿轮更有力，能让无数人听到我们的声音。”他轻摇手中的铅字模，阳光透过“民”字的空隙，在叶振华的脸上投下一道细微的光影。
芙蕖坞西头的「知味书屋」檐角挂着铜铃，七岁的叶成舟踮脚够书架顶层的《申报》合订本，指尖蹭过泛黄的报纸边缘，油墨味混着祖父留下的檀香，在晨雾里飘得轻轻的。隔壁叶家糕饼铺的小振华攥着块糖糕扒着门，看表哥鼻尖沾着铅粉，像只偷喝了墨水的小兽：「成舟哥，别翻报纸了！河埠头的鲫鱼该浮头了！」
两个孩子蹲在埠头洗毛笔，羊毫笔杆敲着振华带来的铁皮桶，发出「叮叮」的响。成舟忽然指着报纸上的照片：「去年在城里看见学生游行，他们举着的标语，字都是用油墨刷的，比祖父写的榜书还亮堂。」他指尖划过「劳工神圣」四个字，眼里映着河面上的木桨，「父亲说，笔杆子和扳子一样，都得握在老百姓手里，才不会歪。」
“表哥的文笔是否真的如此出色？”小振华歪着头，满是疑惑地询问。成舟微笑着摇头，手中的毛笔在清水中轻轻摆动，漾起层层涟漪：
“文笔是否卓越，取决于书写的内容以及为谁而作。
祖父曾言，字迹反映人品，文章承载道理。若内心缺乏道义，即便笔力千钧，所作亦不过是无意义的涂鸦。”言毕，他目光投向远方，河对岸的柳枝轻拂水面，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表哥，你的思考真是深远。”小振华眨动着双眼，似乎被成舟的话语所触动，却一时难以言表。
“我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也能借助这支笔，书写自己的篇章，让更多人聆听。”成舟的话语中透露出不易察觉的坚定，就像他眼中的河面，虽平静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我钟爱父亲的扳手，它能随心所欲地让机器运转，或是在需要时，反复松动螺丝。”小振华的话语中流露出对工具的热爱，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机械的好奇与向往。
“但你可能不知，笔杆子同样拥有它的力量。”成舟轻轻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柔和地望向小振华，“它能够记录历史，传递情感，甚至改变人心。正如你父亲用扳手调整机器，我们用笔也能调整人心中的‘机器’，引导它朝向正确的方向运转。”
十四岁那年，叶成舟成了《锡报》的见习记者，发稿本里记满了纺织厂女工的手、机械厂学徒的眼。振华跟着姐姐静娟去送冬衣时，看见表哥蹲在弄堂口写稿，煤油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落在墙上的「罢工」二字，比他临过的任何字帖都苍劲。成舟的帆布包里装着两台旧相机，镜头盖内侧刻着父亲的字：「以眼为尺，以笔为刃。」
「振华你看，这是机械厂的齿轮断裂报告。」成舟把照片推过来，齿轮缺口处的金属毛边刺得人眼疼，「工头说『战时工伤不追责』，我拍了三十个学徒的手，每个都被扳手磨出的茧。」他摸出藏在鞋垫下的油印纸，「今晚要去工人夜校念书，讲讲『铅字里的公平』——就像你妈揉面时说的，面里掺了沙子，就得筛干净。」
成舟的眼神坚定，仿佛真的能看到那些文字在他心中激起了怎样的波澜。“我们不能让这些不公和苦难，就像沙子一样被默默吞下。振华，你得帮我，我们要用笔，把这些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表哥！我怎么帮你”
振华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成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很简单，振华。你可以先帮我整理这些照片和文字资料，我们把它们编成一本册子。然后，我想办法把它们送到更多的工人手里，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孤单。还有，你也可以尝试写一些文章，记录下这些真实的故事，用文字的力量去触动人心。”
振华点了点头，心中的热血在沸腾。他似乎看到了那些工人夜校里，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似乎听到了那些齿轮在机器中轰鸣，仿佛在诉说着不屈的抗争。
“表哥，我明白了。我会尽我所能，帮你把这些故事讲给更多人听。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世界里，不应该有沙子，更不应该有默默吞下的不公和苦难。”
成舟欣慰地笑了，他相信，振华一定能成为他最有力的助手。在这个充满苦难和不公的世界里，他们要用笔，为那些沉默的人们发声，为那些被遗忘的故事正名。
突然一声具响，日本人的炸蛋在头顶飞过，
“炸弹落下的地方是爸爸的机械厂，”
“没错，振华！快去看看”
成舟一把拉起振华，两人朝着炸弹落下的方向奔去。一路上，硝烟弥漫，火光冲天，废墟中传来阵阵哭喊声。他们的心，像被重锤击打，痛得无法呼吸。
终于，他们来到了机械厂前。只见工厂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铁屑、木块、砖块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工人们被埋在废墟下，生死未卜。
“快！快救人！”成舟大喊一声，和振华一起冲进了废墟。他们用手扒开瓦砾，用肩膀扛起横梁，不顾一切地寻找着生还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的双手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但他们没有停下。终于，他们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声。循着声音找去，他们发现了一名被困在废墟下的工人。
“坚持住！我们来救你了！”成舟大喊着，和振华一起奋力挖掘。终于，他们把这名工人救了出来。工人满脸是血，但眼中却闪烁着生的希望。
成舟和振华环顾四周，除了废墟和伤员，哪有父亲的身影。父亲到底在那里呢？
“你们看到我父亲叶平安了吗？”振华急切地问工友们，希望能得到大家正确的答案
工友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疑惑和悲伤的神情。他们纷纷摇头，没有人看到叶平安的身影。
“不可能的，我父亲他一定在这里！”振华有些激动，他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成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着急，我们再找找看。也许他被困在某个角落，等待我们去救援。”
于是，他们再次投入到紧张的救援工作中。成舟和振华一边搜寻，一边呼喊叶平安的名字，希望奇迹能够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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