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齿轮吞掉的是血肉
书名:柳畔情牵 作者:水月 本章字数:2689字 发布时间:2025-06-14

“救救我!”一丝微弱的救求声从废墟中传来

“振化这里有个人,”

成舟突然听到了振华的呼喊,快步朝振华所在的方向跑去。只见振华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石板旁,他的脸上露出了紧张而又激动的神情。

“快过来,成舟!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振华指着石板下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成舟蹲下身子,耳朵紧贴着石板,果然,从下方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呼吸声。他心中一喜,立刻招呼振华一起搬动石板。

石板很重,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它挪开。当石板被完全移开的那一刻,一个满脸灰尘、衣衫褴褛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是小徐,那我爸呢!”振华惊讶地喊道。

俩人把小徐从废废墟中救出了小徐,

“你爸爸在大齿轮下面,”说完小徐悲痛地哭出声来,大齿轮下只有的是一件破布衣衫和一团血泥

振华的心猛地一沉,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把抓住小徐的手臂,眼中满是焦急与不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小徐的声音有些哽咽,他颤抖着重复道:“他是为了护我.......

振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他踉跄后退几步,险些摔倒。成舟连忙上前扶住他,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振华喃喃自语,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想起父亲慈祥的笑容,想起父亲曾经给予他的温暖与关爱,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成舟也默默地流下了眼泪,他拍了拍振的肩膀,试图给予他一丝安慰。然而,在这个充满绝望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两人默默地站在废墟之上,望着眼前这片狼藉的景象,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伤与痛苦。他们知道,无论如何,都必须坚强面对现实,继续寻找可能的生还者,为逝去的亲人讨回公道。


随着夜色的降临,救援行动逐渐告一段落。叶振华的父亲叶平安,并未如其名字所寓意的那样平安无事,他已经离世。他与小徐最后一次来到齿轮旁,是为了寻找父亲的遗物。


“振华!我们未能妥善保护他,反而成了他的负担。”


“请勿自责,这并非你的过错,一切罪责皆归咎于日本侵略者。”


“这个齿轮是基于离心力原理设计的新型产品,其调试成功本应标志着中国工业发展的一个新起点。然而,调试工作才刚刚开始,齿轮运转尚且平稳,王师傅便去取工具,未料到日本人的炸弹随即从天而降,王师傅刚步出车间大门便遭不幸。”

然而小徐,讲起了一个惊人的齿轮吸肉的事件,在明日的头版头条刊登了

标题:《日本军机投掷的炸弹在锡城引发爆炸,击中了正在试调中的齿轮,叶平安为拯救其徒弟,不幸被转动的巨大齿轮碾压至身陨。》

叶平安正俯身调试着齿轮。他的工作服口袋中装有一块糖糕,预备在午休时配合白开水食用——这是梅青节省自熬粥的红糖所制,咬下时会流出琥珀色的汁液。

突然间,一声巨响,齿轮骤然停止转动。他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刻有「叶」字的扳手。正当他拧开第三颗螺丝之际,厂房顶部被炸开一个大洞,日军轰炸机的尖啸声压过了警报。工头的呼救声在气浪中被撕裂,叶平安本能地扑向身旁的学徒,却见一块燃烧的弹片正飞向齿轮组。

齿轮开始失控地逆转,叶平安的扳手不慎落入传送带中,他试图伸手去取,却不幸被卷入高速旋转的齿轮之中。鲜血四溅,洒在仪表盘上,将「安全操作」的警示牌染成暗红,那些他日常清洁的铜质刻度盘,此刻化作吞噬血肉的凶兽。梅青母子赶到现场,他们在齿轮堆中发现了另一半工装袖,袖口还残留着糖糕的碎屑,而叶平安并未如其名般平安无事,身体已与钢铁融为一体。工头抛来五块大洋,声称「战时工伤不追究责任」。

母亲已哭晕了几次,静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她知道,此刻的自己必须坚强。她将扳手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力量。她望着那片废墟,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悲痛,

但她也明白,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有活下去,才能为父亲报仇,才能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她擦干眼泪,将那块沾着糖糕碎屑的工装袖小心收起,那是她对父亲最后的念想。她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为了父亲,也为了这个家,还要照顾母亲弟弟。


梅青颤抖着接过那五块冰冷的大洋,似乎那是她丈夫生命的全部价值所在。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那沾满油污和血迹的糖糕碎屑上,转瞬即被吸收,消失不见。

她抬头望向那片废墟,曾经这里是叶平安工作的地方,是他用汗水浇灌梦想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一片死寂。她的心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疼痛,却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的哭泣声在这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她收起那五块大洋,将它们紧紧攥在手里,仿佛那是她丈夫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暖。然后,她弯下腰,捡起那片沾满血迹的工装袖,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放进自己的怀里转身离开,

而叶平安,他的名字将永远镌刻在这片土地上,成为一段无法磨灭的历史记忆。他的生命虽然短暂,但他的爱和勇气,将永远激励着梅青和孩子们前行。


父亲遗留的扳手,如今已成为叶家糕饼铺的神圣象征,被恭敬地供奉在店堂的匾额之下。每当静娟揉面时,她总会轻抚扳手柄上那些岁月留下的刻痕,回忆起父亲的话语:“铁,既能铸造枪炮,亦能打造农具,关键在于掌握在何人之手。”然而,当媒婆携带着保长的聘礼踏入家门时,那叠厚重的大洋之下,却压着铁厂被日军占领的通告。

父亲的不幸辞世,给年轻的叶振华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常常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拿出那把扳手,仔细端详上面的刻痕,每一道都像是父亲留下的教诲,告诉他生活的艰辛与不屈。


叶振华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会让这把扳手重新焕发光彩,为父亲争回那份尊严。每当有客人来到「叶家糕饼铺」,看到那把供在匾额下的扳手,总会好奇地询问其来历。叶振华总是沉默片刻,然后轻声讲述那段不愿回首的往事,以及父亲留给他的那份坚韧与勇气,我长大了要当兵,一定要为父亲报仇,讨还血债。

叶成舟的报纸




叶成舟攥着沾血的底片冲进《锡报》暗房时,机械厂废墟的轮廓慢慢浮出来——扭曲的齿轮堆里,半只沾着糖糕碎屑的工装袖挂在钢筋上,像面褪了色的旗。他指尖划过底片上模糊的「叶」字扳手,想起振华抱着父亲遗像时,眼里映着的那团火。

 

「成舟,日军封锁了第三工业区。」主编敲着排版桌,油墨未干的「战时特刊」样张上,「工人伤亡无人问津」的标题被红笔圈了又圈,「你拍的这组照片,能让老百姓看看机械厂底下的血。」铅字模在抽屉里发出轻响,

 

深夜的排版房里,铅字与相纸在案头铺开。叶成舟用狼毫笔在照片下方题字:「齿轮吞掉的是血肉,吞不掉的是——」笔尖悬在「人」字上顿了顿,想起振华母亲琴芬攥着扳手说的「铁要握在好人手里」,最终落下重重的一捺,「是活着的烟火,是讨还的公道。」配图旁的文字里,他记下了工头扔出的五块大洋、日军宣读的「混合面配额」,还有振华父亲扳手木柄上的刻痕——那道歪歪扭扭的「叶」字,此刻在铅字间显得格外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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