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曲沃捉贼
书名:吃赏人 作者:陋巷书生 本章字数:3109字 发布时间:2025-06-10

平阳府曲沃县的一家饭馆内,店小二把三碗热气腾腾的羊杂酪端上饭桌。

这是当地的一种特色小吃,据传乃是起源于元朝初期,当地一名大夫的母亲见蒙古人将羊宰杀之后,就把羊的内脏等物随意丢弃。老妇人觉得异常可惜,就将这些内脏收拾起来,淘洗干净,又将羊骨斩断,与内脏一起放入锅中,加入各种调料炖煮。不想煮熟之后竟十分鲜香美味,立即在百姓之中广泛传开。

但这只是流传于民间的传闻,作不得数。况且羊之一物,各地均有养殖,算不得什么珍稀食材,所以这种小吃也并非某地独有,且烹饪方法不一而足。单单就山西布政司来说,从北至南做法就各有不同,北部大同府的做法相对简单,不重调料辅味,而越往南做法也就相对精细。

“小二哥,我同您打听个人。”岳照星叫住了要转身离开的店小二,“这里可有一户姓孟的人家?”店小二道:“孟姓人家可有不少,不知您问的是哪家?”岳照星稍稍犹豫了一下:“是一家姓孟的富户。”

店小二想了想:“您说的可是孟庆老先生?”话到此处,店小二突然止住话头,打量起眼前的三人。见这三人俱是江湖打扮,又携刀带枪,怕是强人。

岳照星看出了店小二的担心,便笑道:“小二哥不用担心,我们是受人之托前来的。”看店小二仍有疑虑,祁蓉笑道:“小二哥,你也看到了我们三人的样貌。你可曾见过打家劫舍的强人不加遮掩,满大街打探目标消息的?”

店小二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便略略放下心来:“孟老先生家在县城西北。门匾上所书‘亚圣之裔’的宅子就是了。”三人向店小二道过谢之后,便也不再多言。

饭后,依照店小二所指,在县城西北找到了紧邻城墙的孟家宅邸。三人先绕着院子转了一圈,又留心观察了一下周围。林惊风左右扭头看了看:“要是有个高处能大略看一下院子里的布局就好了。”

祁蓉笑道:“我怎么感觉,咱们三个越来越像踩点的盗匪了。”岳照星和林惊风闻言也都忍俊不禁。随后,三人在孟宅附近找了一间茶棚坐下,观察着来往的行人。

虽然他们知道了“路旌”的样貌,但什么时候动手,以及要偷的东西是什么却仍是一无所知。不过,万幸的是,三人也探知县衙最近并未接到有贵重物品失窃的报案,而坊间也没有任何传闻。

孟家在当地也算是名门,如果家中失窃,不论官府还是民间,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所以,岳照星三人断定“路旌”还没有动手,便守在孟家附近,以期通过这种“笨办法”发现其行踪。

“咱们总不能死守在这吧,一天两天还行,万一时间长了,别真被人当成踩点的强盗给抓了。”半个时辰之后,林惊风已经有些熬不住了,“对了,那个老者不是说会暗中跟着咱们吗?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前天听他言辞,他似乎对这个‘路旌’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能找到他的话……”

话未说完,林惊风就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乞丐,正在孟宅大门前徘徊。虽然看不清脸,但从身形和步态来看,就是在庐州城外竹林中遇到的那人。对于这点,林惊风有绝对的自信。

林惊风抬手指向巷口:“那人来了。”岳照星和祁蓉闻言,顺着林惊风手指的方向看去,恰好看到那个乞丐闪身进了孟宅旁边的一条小巷里。祁蓉问道:“你确定是那个人?”岳照星抢道:“惊风对有过接触或者特意留心的人的身形和步态向来过目不忘。”

三人急忙跟上,藏身在巷口,略微探头向里张望。只见那个乞丐疾步向小巷的深处走去。此时不仅林惊风,就连岳照星都确认这乞丐就是那晚在庐州城遇到的人。

这条小巷先前三人曾走过,只有孟宅的两扇侧门,走到头左转则是孟宅后花园的围墙,除了墙上开的几扇轩窗以外,并未开辟后门。而此时,那乞丐也刚好在巷口左转,身形隐没在了墙角。

三人又跟到路口,见那个乞丐先后在孟宅的围墙和曲沃县城的城墙根下埋了些什么东西。祁蓉仔细看了看:“从方位来看,他在埋‘连星锁’。”

“‘连星锁’?那是什么?”林惊风悄声问道。祁蓉回答道:“是一种很粗浅的连锁机关,只要想学随处都能学到。整套机关会有多个触发点,碰到其中一个,就会引发整个机关启动,经常用在拖延追兵的时候。”

听完祁蓉的解释,岳照星道:“看来,他这是在给自己铺后路。难道他今晚要动手了?”林惊风嗤笑道:“这人还真谨慎,轻功那么好,居然还要在自己逃离的路上布设机关。”祁蓉却问道:“那咱们怎么办?现在动手吗?”

岳照星想了想:“先不要,这人的轻功太好,而且现在城墙上还有士兵巡逻,咱们得想个妥善的法子。”说完,摆了摆手,带林惊风和祁蓉离开了小巷:“咱们到曲沃的那天,我留意到城西北是汾河河滩,河滩对岸有一片密林。蓉蓉,入夜之后你先去林中布设机关,我和惊风把他往密林方向赶。届时利用地形和机关,成功率也大一些。”

祁蓉点点头:“好,那我现在就去准备。机关布好之后,我会放一枚飞箭标注方位,你们看准飞箭升起的方向过来。”林惊风道:“可是大晚上的,我们能看清楚吗?”祁蓉道:“能的,放心。这种飞箭是我们尚贤堂传信所用,箭尾绑有发烟药,夜晚升空会拖着一股白烟。”

“那股白烟不到一刻就会散尽,所以你们一定要记准方位。”祁蓉又补充了一句之后,便先行离开前往城外的西北密林。

入夜,亥初。

岳照星在孟宅的外侧寻地潜伏,而林惊风则在城外藏身。半个时辰前,城西北一股细细的白烟冲天而起,片刻后就淡淡散去。藏身于一棵树上的岳照星心知那是祁蓉所说的飞箭,便调整了一下位置,让自己正对着白烟刚刚升起的方向。

“咚,咚咚”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二更天的梆子响过,打更人的声音乘着夜风远远地送进岳照星的耳朵。藏身在树冠里的他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丝毫不敢放松。

可等了许久却还是不见有人来,岳照星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推算出错。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先离开此地,以图后计时,孟宅后院内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向着后巷掠去。岳照星认出那就是“路旌”,也不敢耽搁,即刻展开身形跟上。

岳照星深知此人轻功不俗,若要单纯比试脚力,怕是赶不到预先设伏之地,便会让其逃脱。于是甫一落地,岳照星便抽出“斫浪刀”反手掷出。

“路旌”刚刚落地,就听身侧一阵劲风袭来,下意识地向一侧闪避,只听“噌”的一声,一柄横刀插在了脚边。他抬头看向横刀飞来的方向,只见一人正朝着自己追来,也不敢再多做停留,拔腿就跑。

追在身后的岳照星顺势收起插在地上的横刀,又看向“路旌”逃跑的方向,正是白天所埋设“连星锁”的地方,便依照白天所记,小心绕开了触发点。“路旌”见状,心中不免大惊,但脚步不停,朝着前几天早已看好,夜间无人值守的那一段城墙飞身而走。

岳照星紧追不舍,也是援墙而上。越过城墙之后,“路旌”却没有继续向西北逃离,而是折而向东。不过,林惊风在城外藏身的目的也正在于此,他见“路旌”转向,急忙闪身而出,拧腰转胯,长枪横摆,一招“千峰百嶂”横扫“路旌”下盘。

“路旌”早看到闪出一人,急忙收身止步,堪堪避过突如其来的一击。见被人缠住,也不恋战,迅速回身向西,可刚刚跑出几十步,又撞到迎面而来的岳照星。

此时的岳照星已将刀鞘横插在腰后,双手握住刀柄,朝着“路旌”兜头劈下。后者急忙向右拧身,躲过这一击,熟料岳照星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转,变劈为削,又将“路旌”逼退数步。

“路旌”只能向北而逃,却见林惊风手持“挑云枪”,早早从一侧包抄而来,便只能再次转向,调动内力,将独门轻功用到极致,朝西北掠去。

岳照星见终于把“路旌”逼上正确方向,心中一喜。但又见其全力使出轻功,更不敢怠慢,提起一口真气,疾追而上。

可是,任凭岳照星和林惊风如何追赶,始终还差着一截。但此时“路旌”的方向与刚才祁蓉的飞箭升起的方向还偏着一些,若再追不上,今晚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就在岳照星心中盘算不停,想找个办法再次逼“路旌”转向时,从密林之中飞出一根长约四尺的竹杖,直击“路旌”的“环跳穴”。“路旌”闪避不及,被打个正着,只觉下身一阵酸麻无力,同时丹田中的一口真气也被击散,“路旌”整个人如同破麻袋一般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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