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农园实验室。
日光从气窗斜切进来，在水泥地上劈出一道明暗交界线。王晓霏的白大褂右袖沾着块黄褐色的泥渍，是上午在药田取样时蹭上的腐殖土。
她面前的显微镜载物台上摆着两个培养皿，样本边缘已经开始泛出病态的靛蓝色。
拧亮显微镜的灯光，把两片玻璃载玻片并排放在操作台上。左边是从废弃草场连夜采回的真菌样本，灰白色菌丝像撒了层霉斑；右边是本草堂药田里病变的植物根系，暗褐色霉团已经结成了蛛网状。
她先用镊子夹起草场样本，在培养皿里滴了滴染色剂。显微镜下立刻显出十几条Y形分叉的菌丝，每条分叉角度都精准得像是用量角器画出来的。这是人工培育镰刀菌的典型特征，野生菌丝的分叉角度至少会有5度左右的偏差。
换到本草堂药田样本时，王晓霏的手抖了一下。同样的Y形菌丝，同样的分叉角度，连菌丝末端的锯齿状突起都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窗外的知了突然扯着嗓子叫起来，震得实验台边的冰柜嗡嗡共振。
王晓霏抹了把汗，她看向身旁的徐曼妮和梓馨，“草场菌丝的特征……和药田长春花的镰刀菌完全一致。”
“果然...”梓馨立即用手机拍下实验结果，她的音色却带着些许不安，“但问题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张教授参与变种镰刀菌制备的实验。”
“给你们带了饮料。”走进实验室大门的杨敏和林雨墨将三杯奶茶放到台面上，却见到三位女孩愁眉不展。
“怎么了？”林雨墨正给徐曼妮的那份奶茶插上吸管，封口被刺破的声音有些刺耳。
“实验结果出来了...”王晓霏调出另一组数据，“城郊草场的蓝光镰刀菌变异体与本草堂药田是同一批次的分支——它们的孢子扩散模式，和感染范围完全吻合。”
徐曼妮接过奶茶的时候，眉间微微紧蹙，“我们还需要更多证据...”
林雨墨沉默地听着，突然开口：“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先公布已经证实的真相。”
徐曼妮思忖道：“你是说……把实验结果发到网上？”
“也许，张教授一直在玩‘隐秘实验’的游戏。”林雨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笑，“但如果我们将这些数据公之于众，肯定会给他们压力。”
梓馨立刻点头补充：“药田的毁坏被外界认为是自然病害，但如果我们证明这是人为蓄意破坏，舆论会立刻转向，呼吁深入调查的声势也会更大。”
“这也意味着……”林雨墨的语气低沉，“张教授或许会做出反应。”
徐曼妮的指尖轻叩桌面：“因为他害怕自己被曝光，会试图掩盖。我们越早公开，他越难全身而退。”
讨论达成一致，众人围坐在屏幕前，王晓霏将比对数据打包成报告，标题赫然写着：《千梓农园本草堂药田毁坏事件的生物证据链》。
“这份报告会同步发送给农业部、植物病理学论坛，以及所有关注药田事件的自媒体。”徐曼妮打开自己的社媒账号，她的的声音坚定，“这样一来，影响力就会足够大。”
九宫格图文已经编辑好：前八张是显微对比图和数据表格，最后一张是千梓农园本草堂药田焦黑的植株特写。
发布键按下的瞬间，一场新的博弈也再次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