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复仇之花
“姜姐姐，你怎么又来了？”
木香正坐在殓房门口摆弄自己验尸的工具，就看到姜落葵又带着南星来了。
“还要再看一下尸体，有些事情要再确认一下。”
她戴好手套，径直走进了殓房，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仔细观察尸体脖颈上的伤痕。
“这伤痕不是和白公子的剑对上了么？还要看什么呢？”
木香靠近仔细观察，虽说这具尸体他看了很多遍都没有发现还有什么疑点，但他没有质疑过姜姑娘。
“就是这儿，虽然这创口已经被剑痕所覆盖，但还是能看到没有重合的伤口，这下面被覆盖的，就是陌刀形成的。”
落葵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石头的尸体。
“木香你看，这两个伤口出自同一把刀。”
落葵指着石头脖颈处的致命伤。
“真的是和这具尸体上的伤痕是一模一样。”
“姜姑娘，是有什么发现么？”
这时候陶修远走了进来，他听衙役说姜落葵又来了，就赶了过来。
“这下就可以证明，白公子不是凶手。而此人，和今日来劫狱的人，必定有联系。”
陶修远也会些拳脚功夫，加上他掌管刑狱，仔细观察了一下无名尸体上的创口，发现确实是陌刀所致。
“那他的死因？”
陶修远有些不明白了。
“我现在只能根据他身上的创伤大致还原一下。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场景或者人，在疲于逃命的时候，劳累加上过度惊吓，导致了缠喉风，这种病，只会让人慢慢死去，想要杀他的人嫌这样死的太慢，于是直接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想要抛尸的时候，发现了在庙里睡觉的白公子，生了嫁祸之心，白公子的刀就成为了他掩盖杀人事实的工具。”
“来人，马上查这人的身份，将此人画像在郡里张贴。”
“陶大人，我觉得此举不妥，寻找此人不可大张旗鼓。毕竟他和那些劫狱者有瓜葛，那些人现在必定还在紫阳，这样势必会惹得他们狗急跳墙，到时候伤了百姓就不好了。”
“那该如何寻得此人身份？”
陶修远犯了难，一般官府发现无名尸体，都会悬挂画像来询人，但现在又怕打草惊蛇，不可用此法，难道要衙役们挨家挨户去询问么？
“不难，大人请看这里。”
落葵拉起尸体的手臂，手臂内侧，胸腹部，都长着几个硕大的火疖，看上去很是可怖。
“这个怎么了？”
“大人，您闻闻看，上面是什么味道。”
“是，这是硫磺？”
这刺鼻的味道，陶修远一下就分辨出来了。
“对，是硫磺，这个在我们紫阳不多见，但在相隔不远的清县却是很多，那儿也因为盛产磺石，远近闻名。硫磺虽说有毒，但对这恶创是很有疗效的，少量涂抹可以缓解疼痛，他指甲里也有些许硫磺粉末。所以我猜测，他应该就是长期居住在清县，或者是清县附近的人。”
“来人，马上修书给清县县尉，让他配合调查。”
“这是什么？”
无名尸体的左胸口处，有一个纹身，似乎是一朵花。
“这个，我觉得像是金丝桃。”
汤璟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殓房，他这句话几乎是在陶修远耳边说的，把正入神的陶大人吓了一跳。
“足迹找的怎么样了？”
陶修远看到齐茵陈跟在后面。就让开了些，给汤璟天腾出些地方来，让他观察尸体上的纹身，转身去看一脸严肃的齐茵陈。
“足迹太乱了，我追踪到前门大街，这些人的脚印就没有了，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我在附近问了很多人，大家都说没有看到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想必他们就是在那儿换了衣服和鞋子。我已经把附近所有的鞋印都记下来了。”
齐茵陈把自己手中的画册递给陶修远，他天生对这足迹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其实画下来不过就是给别人看的。
“那这足迹方面的，你是高手，就全权交给你了。”
陶修远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真心觉得还是术业有专攻，自己还是别参合这件事儿了。
“好，我会继续追查。”
“陶大人，这就是金丝桃无疑。”
汤璟天看了半天，很笃定地说。
“金丝桃是什么？为何这人要在胸口处纹这样一朵花？”
陶修远知道，汤璟天这个人虽然每天嘴上跑火车，说不了几句正经话，但却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天上地下无所不知。
“陶大人，您仔细想想，对这朵花没有印象么？”
汤璟天反问陶修远。
“小姐，你没事儿吧？”
陶修远来不及想别的，赶忙回头查看姜落葵的状况，只见女孩儿整张脸惨白，几乎是整个人靠在南星身上。
“姜姑娘是身体不适么？是不是殓房里太冷了？”
陶修远想伸手去搀扶，却觉得这样不合适，又悻悻地缩回手来。
“没什么，只是突然头晕。”
姜落葵示意南星自己没事儿，可以放开自己了。
“姜姑娘不如先回去休息吧，这儿交给我们就好。”
陶修远头一次在姜落葵的脸上看到了恐惧，她一向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姑娘，他都做不到这样，但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是这样沉稳。但刚才他在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女孩儿在竭力掩饰心中的恐惧，她没有让这种情绪主宰她太久，很快就恢复如初。
“没事儿，我既然接手了这个案子，就得负责到底。而且，这朵花我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
姜落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量。
“你在哪里见过？能想得起来么？”
汤璟天似乎是来了兴趣，他没想到在这儿的人，竟然还有见过这朵花的。
“太久远了，记不清楚了。”
姜落葵被这么一问，浑身都颤抖起来。
“汤大人，我家小姐都这样了，你就别说话了行么？刚才陶大人不是问你，这金丝桃到底是什么花？你回答就好了。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来问我家小姐？”
南星气不过，她不知道这汤璟天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就像是要看自家小姐笑话一样。
“他说话不一向如此？从来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齐茵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就这么冷冷地看着汤璟天。
“我真没这个意思，就是很意外姜小姐竟然知道这花，不过，这花看着虽然漂亮，但寓意可真不好。”
汤璟天压低了声音。
“小姐，我们回去吧，我不想听这些。”
南星明显感觉到落葵的身体在发抖，握着她的手都是冰冷的。
“给你这个暖袋。”
齐茵陈走过来，将一个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塞进了姜落葵怀里。
“我没事儿，不需要的。”
姜落葵一惊，她知道，齐茵陈曾经受过一次伤，很严重，从此以后身体就落了病根，在这寒冷的冬天会很怕冷。本来都活不了多久了，是爷爷为他调理身体，现在恢复了从前的七八成。现在是自己每月都要为他诊治，她知道茵陈的身体有多差，他比自己更怕冷，现在却把这暖手炉给了自己。
“你拿着吧，我还等着你给我续命呢。”
齐茵陈冲落葵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就别卖关子了，要说什么快说。”
齐茵陈走到了璟天身边，抱起手臂看着他。
“这金丝桃有着美丽的外表，代表了世间的高洁与纯善，但是大家却不知道，它同样代表了复仇。它是地狱之花，传说就连黑白无常都可以听从它的调遣。如果是向善之人拥有此花，就可以使其欣欣向荣。但如果是恶人，这花就会是致命毒药。”
汤璟天越说越邪乎，旁边的木香都往后退了几步，似乎这汤璟天讲出这样的故事，他本身都是毒药一般。
“不过是朵花而已，都是人才赋予了它们这样那样的情绪，花自己知道什么。”
正在大家沉迷其中的时候，茵陈直接说了这么句拆台的话。
“齐茵陈，你不过是衙门里一个打杂的，每天趴在地上看脚印，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你能协助陶大人抓住过什么嫌犯。”
汤璟天恼羞成怒，自己刚营造好的气氛，就被这小子给打乱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也许这人就是喜欢此花，所以才将他纹在左胸口上。猛虎也可以嗅蔷薇，不是么？”
齐茵陈丝毫没有在意汤璟天对他的攻击。
“不是的，这花还有个含义，就是复仇。”
大家都没想到，刚才害怕到发抖的姜落葵说话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这话就是地狱之花，它漂亮的外表，不过是迷惑人罢了，事实上，它就是复仇的意思。”
汤璟天看到有人附和自己，赶忙把话题接了过来。
“这花，该不会是？”
陶修远突然也想到了什么。
“你们自便，我去查一下卷宗。”
陶修远顾不得别的，他脑海中的一些记忆，几乎都要喷薄而出。
“南星，我们走吧，等钱大人明天回来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