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事务所大厅很安静。只有郑潇潇盯着疲惫，用力集中注意力在面前的笔记上。
她下笔很重，仿佛每个字都是盘旋脑中无法破解的谜题，只能借用下笔的力道宣泄：
耻辱与荣耀；空间与跳跃。
这是目前两个案子完成后系统播报的成就。
郑潇潇咬着笔头，皱眉看着自己潦草的字迹毫无头绪。
耻辱与荣耀究竟是什么意思？暗示她来来回回死那么多次，终于把案件推向正轨？
目光落到‘空间与跳跃’五个字上，她眉头微微挑起，想到谢涛毫无征兆出现在自己身后；想到他从水中瞬移般把自己捞起；想到他和尚末测试脚步时明明在楼梯口，那里却空无一人——
“是……”她在本子上圈下这五个字，“是他们的异能！”
空间与跳跃，不正好对应谢涛的瞬移能力吗？
那第一个呢？耻辱与荣耀呢？是谁的？江宣？
不不不，郑潇潇摇头否认自己的想法。
她隐约意识到这个词代表谁，但想不通，不理解，为什么会与‘耻辱’挂钩。
尚末的异能在侦探界名声大噪。他能破案，甚至能将因案件诞生的怨灵鬼怪封印。
但这也需要条件，他必须知道案件真相，并用自己的血写下与案件相关的内容。
“血……”郑潇潇把干涩的眼睛微眯起来，“他当时掏出小刀，割在手腕上……”
那个少年总是穿着风衣，左手的袖子从不撩起。
这个成就中的‘耻辱’，代表这些‘自残’般的刀痕吗？
一个看着只对案件在意，公平认为所有人都是白痴的狂妄者真的会在意他人的眼光，将自己能力所残留下的伤疤视为‘耻辱’吗？
她认为‘耻辱’这一词与尚末完全不搭边儿。
【你的‘指标’是什么？】
手机的震动扰乱郑潇潇的思绪，屏幕上印着江宣发来的信息。为了不让这条讯息‘被迫’因某种力量吞噬，将‘任务’二字换了个差不多的词。
【先说你的。】
郑潇潇警惕回复过去。江宣虽与她同为玩家，可对方身份存疑。按照她的猜想，江宣要返回真实世界的条件恐怕与她相反。
如果做实反派角色，为了能确保自己达成目标，郑潇潇会毫不留情与她站在对立面。
【看不懂。】
他秒回，然后发了条语音。那条语音对话在空旷的大厅响起，郑潇潇捏紧听筒试图让声音囚在掌心，不让卧房里的侦探和谢涛听到：
“协助高教授拿到关键物品，他奶奶的！高教授是谁啊！那个什么孤儿院，什么乱七八糟的完全看不懂！”
“事务所有新委托了吗？是不是孤儿院？是不是是不是？明天去接的那个人是不是带委托回来了？你那边有什么线索没？说说呗，咱们现在是一跳绳——”
郑潇潇没听完，立刻息屏手机掐断他叽叽喳喳的声音。周围陷入寂静后只有心跳在剧烈颤抖，疯狂寻找存在感。
傻*吧江宣！你*的要死啊！被听我就完犊子了！！
被尚末或谢涛听到这种话当然不会触发死亡回档。郑潇潇怕的是尚末那像看透什么似的，意味深长勾起的嘴角！
他总是那样，悄无声息，嚼着看似不重要的东西反复咀嚼直到分析出结果。这条长达六十秒的语音但凡被听到，极有可能会被他抓着不放，彻底将郑潇潇的真实身份刨析干净。
但，他真的会意识到郑潇潇不属于这个世界吗？如果这种事情都能察觉，会不会连自己是个游戏人物也——
【等明天。】
郑潇潇忽略他的问题，将一切都推至明天的接应任务。
为了不让猜想成为现实，为了不让侦探死亡的任务，她必须小心谨慎！
随那盏昏黄小灯关上，郑潇潇没入黑暗，轻手轻脚捏着自己鬼画符的推理笔迹钻回助手的房间。
侦探事务所最先起来的永远是谢涛。他裹着大红围裙，嘴里哼哼唧唧发出像歌又像邪恶咒语的声音。
“涛叔早啊。”
抬眼看去尚末的房间，严丝合缝。没人打扰这个侦探会睡到下午才起床。
谢涛点头回应郑潇潇，继续哼哼唧唧，把装满食物的盘子递了过来：“泥滴。”
谢谢还没脱口而出，哐当一声巨响，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几乎是被撞开的，然后是声比人先到。江宣激昂大喊：“早上好！侦探们！”
“早。”
“找！”
二人一一回应。江宣没在大厅看到尚末的身影，顿时感到周围的气场非常符合自己，满意点头。
“资料！”
“什么资料？”
江宣挤眉弄眼，把郑潇潇的碗挪开：“今天回事务所的那人的资料啊！”
“我记住她长啥样了，不需要资料。”郑潇潇嘴里嚼嚼嚼，目不转睛看着江宣，随后学着尚末的语气，“她的资料很重要？你有别的‘指标’？”
江宣一怔，脸上闪过丝慌张：“靠北！你什么意思，那腔调那质问的方式！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从助手身上下来！”
原来尚末的视角一直是这样的。看着对方揣着明白装糊涂，看着对方拙劣表演，确实很有意思。
“你就说有没有别的‘指标’吧，我相信你不会那么关心事务所的事儿，是怕流鼻血吗？”
恐怕她说到点子上了。江宣的表情暴露确实有不得不完成的任务，或者这个任务的惩罚比流鼻血更加严重。
“这不重要，我顶多就是补个血就行了。我在关心你亲爱的，你不一样，你要是失败了可会死——”
清脆敲门声打断江宣要说的话。意识到自己说了违规的词，捏起拳头砸向下桌子，“shift！”
他现在紧张到脏话都要换词。
尚末在房里叫唤几声，声音清晰穿透大厅。这隔音效果让郑潇潇突然不安起来，短暂祈祷昨晚的语音并没有被听到，继续问：
“说说吧，你要怎样才能离开？”
“离开？”江宣看看事务所敞开的大门，“不是说好一起接人吗？现在赶我走？”他连上挂着‘那我走？’的表情。
“我是说——”
为了避免被屏蔽，郑潇潇刻意停顿：“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