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这么晚了还不歇息,不是你的作风啊。”
重光寺禅房前,住持深夜而来道。
审净看着不着调,行为也疯疯癫癫,却是个早睡早起,准时念经的僧人。住持记得上次看他不早睡,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当今皇上还是储君呢。
住持也是个爱说笑的老头,“师弟关心天下大事,这熬夜还能熬出个答案不成?”
“师兄,人人都说审净是个疯子,我不同意。但是现在,我好像真的疯了。我怎么会一直想着那个丫头,为她担忧。”
审净对着自己人就忍不住直言了,说罢还长长叹了一声。
住持面色大惊。
审净哎了一声,“师兄误会了,我都这么大年纪了,我是把那丫头当自家孩子看。这孩子身上有股劲儿,看着不尖锐,潜力却很深。她从寺里离开后,我知道她将要面对什么,而且一定接受不了,但愿她能顺利走过去。人啊,不怕重新选,就怕没了那股劲儿,勉强苟活下来,也是生不如死。”
住持虚惊一场,又想到了当年那个勉强苟活下来,到重光寺当了不剃头的和尚,审净。
丞相府
秦楚道,“审净是先帝朝的状元,当年也是名动皇城。但是这个人怎么说呢,不知道是不是太想出名了,连命都可以不要。殿试的时候,先帝就看出来他是一个不服从管教的人。可是又实在欣赏他的才华,便点了他为第一名。从此,审净的名声就传开了。”
听起来是一个被命运眷顾的故事,苏绾绾从武安侯府出来之后就满心烦恼,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审净那老头。
秦楚往下道,“当时审净不仅入职了翰林院,还成了先帝身边的秘书郎,先帝很珍惜他的才能,不到二十五岁就升为了右都御史,后来。大人以为,为官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苏绾绾看了他一眼,又道,“为官者需清正。既入大局,就要做好为大局牺牲的准备。名声是需要代价的,这个代价可以是金钱,权力,才华,生命。”
秦楚微微一笑,“大人心如明镜。”
苏绾绾道,“你不会想告诉我,审净为了他的名声,所以不要命吗?”
“这样说是不公平的。”
秦楚又道,“审净心怀天下,有帝师之才。大人还记得冯平吗?”
“记得。”
苏绾绾点头。
冯平,策郡郡守,东部边郡的领头人。当时顾境珂受困边郡,她来到这里为顾明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说动了冯平,顾境珂才能返回皇城。
“先帝朝时,边郡动乱频繁。当时有顾境珂定北王,现在有林止林将军。可是光打仗,劳民伤财。仗打完了,有大臣提议,各郡都要送嫡出的质子到皇城。”
秦楚停了一下,“大人,这一段你还记得吧?”
苏绾绾想起那些往事,“当时冯平和冯夫人亲生的儿子程子慎出生不久,冯夫人不忍心送走自己的儿子,就逃走了。”
程子恒说过,当时他已经要被送去做质子了,是天子又下了圣旨,不用质子入皇城了,还是顾境珂把他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