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一路上邱月和春华不停地斗嘴,似乎忘记了翻山越岭的劳累。我们很快就到了嘉祺的诊所。
看到我们,嘉祺问:“石头,这两位美女都是你的同学?”
嘉祺的话让邱月和春华愣了一下,她们看看我,不过她们都没有说什么。
“这位是我的同学,她是来看病的,这位是她的同事,是陪她来看病的。”我把邱月和春华介绍给嘉祺。然后向嘉祺要了个饮料瓶,往里面装了些水,把采来的花插到瓶子里。
嘉祺让我和春华坐在沙发上,让邱月坐在他对面,他先向邱月询问病情,然后又问了以前在医院检查的结果。给邱月把了一会脉之后,他站起来,在邱月脖子后按了一下。
“哎哟!”痛得邱月轻轻叫了一声。
嘉祺说:“你这病是长期伏案工作导致的劳损,现在还不太严重,还有治愈的希望。”
“真的?”邱月非常高兴地说。“我到省医院看过,他们说这种病要想治愈只有做手术。”
“我家有治骨病的祖传秘方,能治好你的病。”嘉祺很有把握地说。
“不用做手术,那可太好了!”邱月高兴地说。
这时嘉祺拿出一贴膏药,点燃了酒精灯,把膏药在灯上烤了一会儿。膏药变粘以后,他把膏药贴在了邱月脖子后面,说道:“你先不要着急回长春,在这里观察一天。如果贴膏药的地方皮肤过敏,明天再来,我给你拿些药末,你用纱布做个小口袋,缝在衣服领子下面,不过药袋没有膏药见效快。我给你开个药方,回去后你按方抓药,把买来的中药装进枕头里,枕头尽量要柔软,不要太高,晚上睡觉时要让颈部贴在枕头上。还有,天冷的时候不要冻着脖子,最好穿高领衣服。”
穿好衣服后,邱月问春华:“膏药是不是露出来了?”
“露出来一点儿,一会儿到镇里买条围巾围上就看不见了。”春华说。
“这个主意好,既美观,又能保护颈椎不受风寒。”嘉祺说。
给邱月看完病,嘉祺不仅没有收钱,而且还留我们在他家吃午饭。我也没客气,问他:“你家有什么好吃的?”
“冰箱里还有一只野鸡。”嘉祺说。
“你就简单点儿,做个野鸡炖蘑菇就行了。”我说。
“你可真不客气,这道菜在长春一百块钱都下不来。”邱月说。
“我和石头如同亲兄弟,你们到这里来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嘉祺说。“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有只做一个菜的道理。”说完他让妻子把野鸡炖上,又炒了几个菜。
吃过午饭,嘉祺给邱月拿了几贴膏药。邱月要给钱,他说什么也不肯收。最后我说道:“他不收就算了,明天我给他送一车蜂窝煤过来。”
“你送来的蜂窝煤到现在还没用完。用完了我再给你打电话。”嘉祺说。然后到外面找了一辆出租车把我们送回镇里。
为了给邱月买围巾,我们在镇里的市场下了车,我带着她们进了一家卖帽子头巾的小店,给邱月选了一条颜色与她的风衣相配的纱巾,也给春华买了一条。邱月没有客气,接过纱巾就围在了脖子上,遮挡住了露在外面的膏药。
在回家的路上,春华突然问道:“你那个朋友怎么管你叫‘石头’?”
“我的小名叫石头,我爸妈和我的童年伙伴现在还都这样叫我。”
“以后我也不叫你师兄了,也叫你石头。”春华说。
“你叫他小名,显得亲切。”邱月又对我说,“病也看完了,今晚我就回去了。”
“你急什么?”我说。“刚才医生不是说了吗,让你留下来观察一天,看看贴膏药会不会过敏,你今晚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我带你们到镇子的各处走走。”
春华也劝邱月留下:“有姐夫在家,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邱月想了想说:“那我就住一夜。我女儿已经到了高考冲刺阶段,明天我务必回去,她爸爸太放纵她。”
“和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相比,你女儿变化很大。”我说。
回到我家,邱月坐在我的床上。坐了一会儿,她说道:“这床还是热的呢,躺在上面一定非常舒服!”
“这是我和小时候的伙伴琢磨出来的暖床,已经成了我们的主打产品之一。”我得意地说。
“你真行,不爬格子,把才能都用在了怎么赚钱上了。”邱月朝我竖起大拇指。
春花看看我,说道:“我觉得这是一种浪费。”
“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我苦笑了一下。
“我不掺和了,你们唠吧。”邱月说。“走了一上午,我现在又困又累,就在石头的床上休息一会儿。”
邱月刚躺下,我的手机响了,是春花打来的。她问:“邱月和你的小师妹来了没有?”
“她们早晨就到了,我已经带邱月去看过病了。”我说。
“晚上我想请她们吃饭,你去作陪行吗?”春花问。
我把春花的意思告诉了邱月和春华。她俩商量了一下,邱月说:“人家好意请咱们,却之不恭,那就去吧。”
“你们俩去吧,我就不去了。”我说。“我和她已经离婚了,还是尽量少接触为好,人言可畏。”
这些话我不是特意说给春华听的,离婚以后,我没有一次是因为工作以外的事找过春花。我又给春花打电话,告诉她邱月和春华接受了邀请,我就不去了。春花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她理解我的用心。
邱月说她要休息一会儿,我以为她是有意避开我和春华,给我们俩一个独处的机会,可是过了一会儿她竟然睡着了。看来今天爬山把她累坏了。
妈拿来一条毯子给邱月盖上。然后坐在她身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知妈心里在想什么。
我对春华说:“你要是累了,我带你到我弟弟的房间去休息。”
“我不累,想到院子里坐一会儿。你家院子里那几棵树开满了花,太漂亮了,那是什么树?”
“是杏树。”我拿起两个小板凳来到院子里,春华跟在我身后。我把小板凳放在一棵杏树下,春花和我并肩而坐。杏树枝头开满了粉色的杏花儿,弥漫着淡淡的幽香。一阵阵微风吹来,几片花瓣落在春华的头上,我想替她拿下来,又不好意思伸手,只好看着她发呆。
“师兄,你看着我干什么?”春华问。
“你头上落了几片花瓣,看上去像婚礼上的新娘。”
春华的脸一下红了,自己用手拂去了头上的花瓣,说道:“如果邱姐不事先告诉你我会来,你见到我会不会感到意外?”
我点点头说:“肯定会,如果邱月不告诉我,我根本不会想到你能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吗?”春华问。
“如果我没猜错,是想见见我吧?”我说。
“想见你只是一方面。”春华说。“我知道你遇事总是替别人着想,你一定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了很多,我与邱姐的谈话也证实了这一点。我想过,如果我不主动点,你肯定会顾虑重重,所以我就跟邱姐来了。”
“你不来,过几天我会去长春看你。”我说。
“是不是邱姐劝你去长春看我的?”春华问。
“她没有劝我,她告诉我你的意思以后,我就有了这个想法。咱俩的事,我不知道她对你说过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从开始到现在,她都没有像媒婆一样,用花言巧言劝我接纳你。”
“师兄,你说句实话,如果没有邱姐从中穿针引钱,你心里能不能有我?”春花直言不讳地问道。
“如果没有邱月提示我,我根本就不敢想。”
“在你心目中我就那么高不可攀吗?”
“我总觉得无论从哪方面讲,咱俩的差距都太大了。邱月第一次对我说起你可能喜欢上了我,我觉得她的话有点像天方夜谭,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自卑。其实你在我的心目中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男子汉。”
“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不管怎么说,你让我做了一件以前无法想像的事,千里迢迢地来追一个男人。”说到这里春华显露出姑娘的羞涩。
“你想过我们以后怎么生活吗?”我觉得春华不能不考虑到这个问题,我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了,现在交通这么方便,如果你不想在长春安家,我有时间就到这里来,你有时间就去长春住几天。”接着她又问我,“对这个问题你是怎么想的?”
“砖厂刚刚买下,春花又要承包水泥厂,我估计在一段时间内需要做的事一定很多,我不能不帮她一把。等砖厂和水泥厂正常运转以后,如果春花自己能够管理好现有的三个厂子,我就把厂子全部交给她管理,我到长春去找个工作,哪怕是扫大街都可以,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行。”
“师兄,就凭你这句话,我觉得我这次没有白来。”
“你千里迢迢而来,我决不能辜负你的一片深情。”这时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现在仍然和春花共事,你介意吗?”
“我要是介意就不会来了,我相信你的为人。”
这时我想起了春花给我介绍对象的事,“半个月前,为了方便我们在一起工作,春花和她儿媳妇给我介绍了个对象,人家就因为我仍然和前妻共事,没有同意。”
“春华可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她看人非常准。这一点比我都厉害。”不知邱月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站在我们身后。然后她又对春华说,“你师兄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别人看不出他的价值,只有你才知道,你可要珍惜这个缘分。”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躲在我们身后偷听我们说话。”春华的脸马上变得红红的。
“你可别冤枉好人。”邱月说。“我可是刚睡醒,在屋子里就闻到了花香,出来看看,只听到你师兄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的事,根本就没有听到你们之前的谈话。”
“我们只不过随便聊聊,也没有说什么肉麻的话,你听到也没关系。”春华说。
“你们继续聊,我到别处看看。”邱月说。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原来是春花让邱月和春华去她家的饭店。我对她们说:“春花让我送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