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染红了终南山巅的云海。山风掠过悬崖边的孤松,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人负手立于松树下,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剑鞘上刻着"惊鸿"二字。
"惊鸿,你此番下山,务必查清血刀传闻的真伪。"白发苍苍的师父将一枚玉佩递到他手中,"若血刀真重现江湖,必将掀起腥风血雨。这枚玉佩能助你辨别血刀门余孽。"
云惊鸿接过玉佩,只觉入手冰凉。"师父放心,弟子定当查明真相。"
"记住,"师父目光深邃,"血刀一出,必饮人血。二十年前的血案,绝不可重演。"
云惊鸿郑重叩首,转身下山。山风卷起他的衣袂,宛如一只孤鸿掠过云海。
三日后,云惊鸿来到山下的青柳镇。镇子不大,却因地处南北要道而商旅不绝。他选了家临街的茶肆坐下,要了壶碧螺春,暗中留意四周动静。
"听说了吗?前日黑虎帮三十多人一夜之间全死了,尸体干瘪如枯柴,像是被吸干了血!"邻桌一个虬髯大汉压低声音道。
"莫非是血刀..."同伴刚开口就被捂住嘴。
"嘘!不要命了?那等邪物也敢乱说!"
云惊鸿眉头微皱,指节轻叩桌面。看来血刀现世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正思索间,街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抓住她!别让那丫头跑了!"
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少女在人群中灵活穿梭,身后追着五六个持刀大汉。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容姣好却带着几分狼狈,右臂衣袖已被鲜血浸透。
云惊鸿目光一凝——少女腰间挂着一块血色玉佩,与他师父所给的一模一样!
少女被逼入死角,背靠墙壁,手中短剑勉力抵挡。一个大汉狞笑着举刀劈下:"柳轻烟,交出玉佩,饶你不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闪过。"铛"的一声,大汉的刀断为两截。云惊鸿持剑而立,冷冷道:"五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受伤的姑娘,好不要脸。"
"哪来的野小子,敢管血刀门的事!"大汉怒吼。
血刀门?云惊鸿心中一凛。二十年前被武林正道联手剿灭的邪派,竟还有余孽存活?
不待他多想,五人已围攻上来。云惊鸿长剑出鞘,剑光如惊鸿掠影,瞬间刺穿两人手腕。剩下三人见状大惊,其中一人吹响口哨,远处立刻传来呼应声。
"走!"云惊鸿一把揽住柳轻烟的腰,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间,已将追兵甩开。
城外破庙中,云惊鸿为柳轻烟包扎伤口。少女疼得直抽气,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发一言。
"姑娘为何被血刀门追杀?"云惊鸿问道。
柳轻烟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是谁?为何救我?"
"在下终南派云惊鸿。"他取出玉佩,"姑娘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看到玉佩,柳轻烟神色大变:"你...你怎么也有这个?这是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血刀门的信物。"
云惊鸿心中一震:"令尊是?"
"家父柳天风,二十年前曾是血刀门护法。"柳轻烟低声道,"但他早已叛出师门,隐姓埋名多年。三日前,一群黑衣人突然闯入我家..."她声音哽咽,"父亲为掩护我逃走,被他们..."
云惊鸿沉默片刻,道:"血刀门二十年前已被剿灭,如今死灰复燃,必有大图谋。姑娘可知他们为何追杀你?"
柳轻烟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父亲说这是寻找血刀的线索。那些人逼他交出地图,他宁死不从..."
云惊鸿展开地图,只见上面绘着山川河流,中央标着一处红点,旁边写着"血饮"二字。
"血饮...莫非是传说中的血饮刀?"云惊鸿喃喃道。相传此刀乃唐代魔匠公孙冶以陨铁所铸,刀成之日饮尽百人性命,故得此名。百年前武林盟主将其封印,从此下落不明。
"云公子,"柳轻烟突然跪下,"求你帮我报仇!我虽武功低微,但熟悉机关暗器之术,定能助你找到血刀!"
云惊鸿连忙扶起她:"姑娘请起。血刀出世必将祸乱江湖,在下义不容辞。只是前路凶险..."
"我不怕!"柳轻烟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父亲常说血刀乃不祥之物,绝不能让它落入奸人之手。"
正当此时,庙外传来窸窣声响。云惊鸿吹灭蜡烛,示意柳轻烟噤声。月光下,十余个黑影已将破庙团团围住。
"搜!那丫头一定在里面!"为首之人声音阴冷,"主人有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云惊鸿低声道:"跟紧我。"说罢长剑出鞘,突然破窗而出。剑光如虹,瞬间刺倒两人。柳轻烟紧随其后,袖中飞出一把银针,又有三人应声倒地。
"是终南派的惊鸿剑法!"有人惊呼,"快发信号!"
一支响箭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血色烟花。云惊鸿心知不妙,拉着柳轻烟向密林深处逃去。
"他们在召集更多人手,"云惊鸿边跑边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柳轻烟却突然停下:"等等!地图显示这附近有条密道可通山外!"她指向不远处一座荒废的石碑,"应该就在这下面!"
两人合力移开石碑,果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刚钻入洞中,就听追兵已至。云惊鸿反手一剑,剑气激荡,洞口坍塌,暂时阻断了追兵。
密道阴冷潮湿,柳轻烟取出火折子照明。墙壁上长满青苔,脚下积水没过脚踝。
"这密道通向何处?"云惊鸿问。
"按地图所示,应该通往三十里外的青枫渡。"柳轻烟仔细辨认着方向,"那里有家'醉仙楼',是我父亲早年安排的秘密联络点。"
云惊鸿若有所思:"看来令尊早有准备..."
"父亲常说血刀门虽灭,其志未消。"柳轻烟声音低沉,"这些年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发现血刀门余孽正在谋划一件大事。"
正说话间,前方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云惊鸿反应极快,一把将柳轻烟拉到身后。几乎同时,数十支弩箭从墙壁两侧激射而出!
"机关!"云惊鸿长剑舞成一道光幕,将弩箭尽数击落。
柳轻烟脸色发白:"不对...地图上没标这里有机关..."
云惊鸿目光一沉:"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
两人更加谨慎前行,果然又接连触发几处机关,所幸都有惊无险。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丝亮光。
出口被藤蔓遮掩,拨开藤蔓,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大河奔流不息,对岸灯火点点,正是青枫渡。
"我们安全了。"柳轻烟长舒一口气。
云惊鸿却眉头紧锁:"恐怕未必。"他指向河面,只见几条小船正快速驶来,船上人影幢幢,刀光闪烁。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柳轻烟惊道。
"醉仙楼恐怕已经暴露。"云惊鸿环顾四周,"我们先躲起来,再想办法过河。"
两人藏身芦苇丛中,眼见追兵上岸搜索。突然,一艘华丽的画舫顺流而下,船上丝竹声声,似是哪家富商在夜游。
云惊鸿心生一计:"跟我来。"他带着柳轻烟悄悄潜入水中,向画舫游去。
画舫上,一个锦衣公子正搂着歌姬饮酒作乐。忽听"哗啦"两声,两个湿淋淋的人从船舷翻了上来。
"什么人!"护卫们立刻拔刀。
云惊鸿抱拳道:"在下兄妹二人遭仇家追杀,不得已冒犯公子,望乞海涵。"
锦衣公子眯眼打量二人,突然笑道:"好一对璧人。来人,拿干净衣服来。"他挥手示意护卫退下,"在下江南慕容家慕容白,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云惊鸿心中一惊——慕容家乃江南第一世家,与血刀门素有仇怨。他不动声色道:"在下云逸,这是舍妹云烟。多谢慕容公子相救。"
慕容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云兄客气了。看二位身手不凡,不知师承何派?"
正当云惊鸿思索如何应答,柳轻烟突然身子一晃,软倒在地——她臂上伤口浸水,已开始发烧。
"舍妹受伤了,可否借间舱房休息?"云惊鸿急道。
慕容白爽快答应,命人准备客房。待安顿好柳轻烟,慕容白邀云惊鸿到甲板饮酒。
"云兄,"慕容白举杯道,"明人不说暗话。你腰间佩剑乃终南派惊鸿剑,为何要隐瞒身份?"
云惊鸿手按剑柄:"慕容公子好眼力。"
"不必紧张。"慕容白笑道,"我慕容家与血刀门势不两立。今日见你被血刀门追杀,才出手相助。"
云惊鸿略松一口气:"原来如此。不知慕容公子对血刀现世一事有何见解?"
慕容白神色凝重:"血刀一出,江湖必乱。据我所知,血刀门余孽已渗透各大门派,意图重启二十年前的'血祭'计划。"
"血祭?"
"以千人鲜血唤醒血刀全部威力,届时持刀者将无敌于天下。"慕容白沉声道,"而他们选定的祭品,就是下月十五参加武林大会的各派精英!"
云惊鸿心头一震——难怪血刀门如此大张旗鼓,原来所图甚大!
"云兄若信得过在下,不妨与我合作。"慕容白诚恳道,"慕容家愿提供一切助力,共同阻止这场浩劫。"
云惊鸿正欲回答,忽听舱房传来柳轻烟的尖叫!他箭步冲回舱房,只见窗户大开,柳轻烟已不见踪影,床单上留着一行血字:
"欲救此女,独赴断魂崖。"
窗外,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