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第五块寒玉在海烬翎掌心粉碎,冰晶簌簌落入池中。池水早已凝结出蛛网般的薄冰,却在触及他肌肤的瞬间蒸腾起淡蓝雾气——鲛人皇族的体温,连极北寒玉都难以镇压。
他耳后的鳞片完全张开,如呼吸般翕动着,贪婪汲取窗外倾泻的月光。
这是鲛人皇族秘传的“月淬”之术,能将情潮的灼痛转化为短暂的力量。
“少主!”
殿门被猛地撞开,海渊踉跄着跌进来。玄甲破碎,右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渗着蓝血——那是被星月卫“追魂丝”所伤的特有痕迹。
海烬翎蓝眸骤缩:“怎么回事?”
海渊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星月卫用抽髓针取了您三滴心头血!属下在醉仙楼暗阁亲眼所见!”
他忍着剧痛,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宁一如何恐吓老鸨,两人如何在狭窄的暗阁来回大战,又如何放他回来传话......
说到最后,海渊重重叩首:“属下无能,未能夺回少主血液!”
海烬翎指尖抚过池面薄冰,突然冷笑:“有意思。”
冰面映出他妖异的笑容:“星月卫名义上是女帝暗卫,却听命云景深;云景深表面把持朝政,暗地里竟在搜集鲛人血......”
他忽然抬眸:“你还听到了什么?”
海渊压低声音:“扶桑太子源彻......”
“他计划绑架星月小公主,逼女帝就范!”
“啪!”
海烬翎掌下冰面轰然炸裂!
蓝眸燃起幽火:“好一个源彻......”
他舔了舔尖锐的犬齿,“倒是给了本少主一个绝佳的机会。”
海渊看着少主耳鳍兴奋地抖动,突然意识到什么:“您莫非想......”
“英雄救美的戏码,不是很有趣吗?”
海烬翎慵懒地靠在池边,“顺便让那丫头欠我们鲛人族一个人情。”
他瞥见海渊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事?”
“少主......”
海渊盯着他逐渐回落的体温,鳞片却反常地愈发鲜艳,“您的发情期......”
“滚下去疗伤。”
海烬翎突然掬起一捧冰水泼在他脸上:“再废话,本少主把你扔回南海配种!”
海渊连滚带爬地退下后,海烬翎才闷哼一声,整个人沉入池底。
寒玉已压制不住情潮,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烈焰灼烧。
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宁繁星的脸——她挑眉的样子,冷笑的样子,还有......
那截被他攥住过的雪白手腕。
“哗啦!”
他猛地破水而出,蓝眸已变成竖瞳:“宁、繁、星......”
指尖在池底刻下深深沟壑:
你逃不掉的。
隔壁厢房
“啊——!”
源彻的惨叫声刺破夜空,他蜷缩在床榻上,浑身红疹溃烂流脓,指甲抓挠过的皮肤翻卷出血肉。
矮个使臣连滚带爬地往外冲,却在门口猛地刹住——
冬画正蹲在门楣上,绣鞋尖儿一点一点地晃着,手中那颗赤红药丸在指尖灵活翻转。
“太子殿下~”她歪头一笑,杏眼里漾着天真无邪的光,“奴婢来送解药啦!”
源彻喘着粗气抬头,浅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阴狠。
——正打算抓她,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星月女帝会这么好心?”他哑着嗓子冷笑,示意矮个使臣,“验药!”
冬画撇撇嘴,随手将药丸抛过去:“爱信不信~”
矮个使臣慌忙接住,捧宝贝似的递给随行太医。
那老太医抖着手碾碎一点药粉,又是嗅又是尝,突然惊喜道:“殿下!确是‘朱砂泪’的解药!”
源彻眯起眼,突然一把揪过太医:“你确定?”
“千真万确!”老太医指着药末里的金色细屑,“您看这‘金蝉蜕’,唯有星月皇室药库......”
话未说完,源彻已抢过药丸吞下。
药效发作极快,灼痒感如潮水退去,他长舒一口气,却见冬画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蠢货。
她心里暗爽,那既是解药,又是新毒的药引呢~
“既然毒已解,奴婢告退啦~”她轻盈地跳下门楣,转身欲走。
“慢着!”
源彻突然拍案,十余名武士瞬间堵死门窗。
他抚摸着不再溃烂的手臂,阴森森地笑了:“冬画姑娘何必着急?本太子还想请你......喝杯茶呢。”
冬画眨眨眼:“喝茶?”她突然从腰间抽出个小瓷瓶晃了晃,“本姑娘更爱喝这个哦~”
瓶身“鸩酒”二字在烛光下格外刺目。
武士们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源彻却冷笑:“拿下!留口气就行!”
“唰——”
冬画突然扬手洒出一把粉末!
“闭气!”老太医尖叫着扑倒。
趁着众人慌乱,她鬼魅般闪到窗边,却故意放慢动作让武士追上。
短兵相接间,她袖中银针飞舞,每一针都精准扎在穴位上——
“啊!我的胳膊!”
“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源彻冷眼看着手下人仰马翻,突然抓起茶盏砸向烛台!
“砰!”
灯火骤灭,黑暗中他利爪直取冬画咽喉——
“刺啦!”
衣帛撕裂声响起,冬画却已翻出窗外。夜风中传来她银铃般的笑声:“太子殿下~您中的‘百日欢’可是会反复发作哦~”
“追!”源彻暴怒,“把驿馆翻过来也要......”
“殿下!”老太医突然惊恐地抓住他,“您、您的脸!”
铜镜中,源彻溃烂的皮肤竟开始蠕动,仿佛有活物在皮下爬行!
而此时屋顶上,冬画正哼着小曲收起瓷瓶——里面装的不过是普通香粉。
她回头看了眼乱作一团的驿站,撇嘴:“就这水平还敢惹陛下?”
脚尖轻点,身影消失在月色中。
“砰——!”
青瓷茶盏在墙上炸得粉碎,飞溅的瓷片擦过太医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废物!一群废物!”
源彻赤红着眼,抓起案几上的铜镜狠狠砸向地面。镜面“咔嚓”裂成蛛网,映出他扭曲狰狞的脸——溃烂的皮肤下,诡异的蠕动感仍未消退。
“给本太子追!”他一把揪住最近武士的衣领,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肉,“抓不到人,你们就提头来见!”
武士脸色惨白:“殿、殿下,那丫头会毒......”
“唰!”
源彻袖中突然弹出利爪,直接削掉武士半只耳朵!
“现在会流血了吗?”他舔着爪尖鲜血冷笑,“还不快滚去抓人!”
众人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门,只剩老太医瘫坐在地,哆哆嗦嗦地擦拭满头冷汗。
“殿、殿下......”他声音发颤,“那‘百日欢’恐怕需要......”
“闭嘴!”
源彻一脚踹翻药箱,各类珍稀药材洒了一地。他盯着窗外月色,浅金竖瞳缩成细线:
“星月女帝......”
五指深深抠进窗棂,木屑簌簌掉落。
“本太子定要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