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我回到宿舍时，星依然在被窝里，看样子还没有醒来过。

　　我：“十一点了，吃饭去。”

　　我把他的被子拉开，他的两只手还抱着兔子玩偶，把脸贴在上面。

　　星：“不要，好困。”

　　他没有睁开眼睛。

　　我：“再不起来会更困的。说不定还会出现低血糖什么的，到时候就没办法知道到底为什么困了。”

　　我把他的被子放向一旁，然后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地板上，不过他没有睁开眼睛，把兔子抱的更紧了。

　　我：“快点刷牙。”

　　星：“不要嘛。”

　　我：“不然的话那就挠痒了。”

　　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开始用手指在他的腋下滑动。他开始笑起来，尽管还闭着眼睛。把兔子用微小的力度横甩在我头上，我认为差不多了就把手收了回来。

　　星：“笨蛋皇。”

　　我：“是是是，我是笨蛋。兔子可以放下了吗。”

　　星把兔子用竖劈打在我的头上，松开手走向浴室。我只能接住兔子放在他的床上。

　　一小会过后，星走到我面前倒了下来，再次进入睡眠。在他的脸前闻过确定有着牙膏和水的味道后，我把他又抱了起来放在地板上。

　　我：“最少把衣服换了。”

　　星：“嗯...”

　　他发出微小的声音，摇摇晃晃的走向衣柜，把睡衣脱下扔在地上，随便抓了套衣服套上，又回到了我的面前倒下。

　　我：“哎...吃饭去吧。”

　　星：“嗯。”

　　我蹲在床前，他爬上了我的背，手抱住了我的脖子脚环在我的腰上，然后又把头靠在我的脸边开始睡起来。

　　——

　　天气热的能让星下来走路，也算是第一次见。他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睡着。

　　从饭堂回到宿舍的路上走到一半时，星捏了下我的右脸，我看过去。

　　有着暗红色头发的女生坐在墙边。那个头发假如在不那么亮的地方就会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一样。

　　她靠在楼墙边，头向上抬着，像是在看着天空。尽管离阳光照射大概有半米，但是大理石地板的反射让人看过去就觉得会被烤熟。这么热的天气还能坐在那里大概率是有些想不开了。

　　我：“要过去吗。”

　　星：“嗯。她看着心情不好。如果能和她聊天的话说不定会好点。”

　　我走到了她面前，她抬起头，和我们对视了。在这瞬间眼里最深处跳动着开心，然后又马上回归平静。

　　有什么必要掩盖自己的心情吗。正常的女生会把心情想法全露在脸上，而她的所作就像是不想要让别人去接触她。

　　星：“岚，不开心吗。”

　　原来星认识她吗。我除了记得头发以外就没多少印象。

　　岚低下头去，看着并不像是能交谈的样子。这副样子与我在日常里无意看见的那副总是很开心的样子已经是两副面孔。

　　看着就像是经历了某些打击一般。

　　这类表现对于学生最常见的就是校园暴力，家庭分裂或是破产，而在学校里，几乎任何人只要看到她的脸就会像是狗一样开始为她做事，校园暴力是近乎不可能发生。

　　那也就只有家庭或者经济的问题了吧，而大部分家庭分裂也是经济所造成。

　　我：“经济的问题吗。”

　　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中一瞬间的慌乱就像是被抓住了弱点。

　　我：“不去找其他人帮忙吗。”

　　岚：“没有用。”

　　她把头转向一旁，表情再平静也掩盖不了那份失落。

　　星拍了下我的肩膀，我蹲下之后星摸着岚的头。岚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去。假如这是我在摸的话估计已经一拳打上去了。

　　我：“太少了吗。”

　　岚很轻的嗯了一声。

　　我：“需要多少。”

　　岚：“反正你也帮不了我。”

　　岚看着没有打算让我帮忙。是害怕欠下人情吗。

　　我：“看着也不是你的错。如果其他人的问题你完全可以不管。就算是父母也有办法解除关系。”

　　岚一瞬间露出了凶狠的表情，但是又迅速的掩盖下去，但我看的很清楚。就像是触碰到了要保护的东西，看来是跟父母的关系很好。

　　我：“果然是父母吗。赌博，还是贷款。”

　　岚：“不关你事。”

　　她用着生气，但又有些不自然可以称为生涩的语气说着，有着很明显的刻意而为，或许在心里完全没有想过要对我生气，仅仅是为了些什么才这样做。

　　我：“如果你信不过别人的话，就永远没办法解决不是吗。”

　　岚：“就算相信也解决不了。”

　　我：“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岚：“...”

　　她陷入沉默，看样子是想让我离开了。

　　我：“那好吧，如果有那个想法记得找我。仅限一百万以下，一百万以上要拿命来换。”

　　她眼睛一瞬间的跳动，看来是心动了。就让我期待一下到底是哪个，我更期待是后面那个。

　　回到了宿舍，刚把星放在他的床上，他就拿起兔子向我的脸甩了过来。

　　星：“不准打岚的主意。”

　　他的鼓着脸颊，就算知道是生气也依然觉得是撒娇。

　　我：“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了吗，要是她有办法也轮不到我。”

　　星：“哼。”

　　接着又是不断的把枕头甩在我的脸上，不过因为完全不痛，我就躺在床上任他打到累，没一会他就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该说还是小孩吗...

　　我看向窗外。

　　用命换钱，真的值得吗。

　　——

　　下午的课上我没有看到那个头暗红色头发，她从来都不会旷课，是为了钱开始放弃了上课吗。

　　星低头看着手机，他戳了下我的腰，我低下头，他把手机放在我面前。屏幕上面是一个演出宣传海报，其中的一个女生是岚。

　　我：“这个地方在哪。”

　　在宣传图的下面有一个地址，星把地址输入地图，得到的距离是10千米。演出开始的时间是星期六，也就是明天。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她的一头汗或许是在某个空教室里训练，没有开空调吗。

　　我对此的好奇欲达到了极点。

　　下课之后，和星又来到了先前遇到岚的地方。在她所靠着的墙后就是一间空教室。窗是开着的，这种天气下为了开空调通常都会关上。最前排的桌子椅子都被挪到了后方，空出一个能够容纳一个人活动的空间。

　　看来她确实在这里训练过。

　　星：“好热...”

　　星抓着衣摆甩动，脸上面有些汗。

　　我：“等我一下。我再看看这里有没有其他东西。”

　　我开始在教室里游荡，希望能够找到些东西。

　　在地板上，我发现了几根红色的头发，捡了起来，对着阳光看着。比起正常的头发来说，已经开始失去光泽了，变得干枯，拉了一下就断开了。

　　将剩下的几根头发都递给星。

　　星：“这是岚的头发，但是好像都干枯了。”

　　我：“她最近估计没有好好吃饭。刚刚在这里应该也没有开空调，还留了一堆汗，希望别在这个时候出事。”

　　星：“我们要和虹说一下吗。”

　　虹的手上拥有着偷来的监控密码，随时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连接学校监控。

　　我：“不然我们就算找到晚上说不定都不知道她在哪。”

　　...

　　在虹到达之前，我们先打开了空调，关上门窗。

　　他抱着一台笔记本，接上了投影，输入密码，投出学校的无数监控。

　　虹：“你们和他相遇的时间大概是什么时候。”

　　我：“大概十二点。”

　　虹时间轴上输入“12：00”，监控迅速切换到那时，太阳刺眼的让我有些想要从屏幕上移开眼睛。

　　虹：“在哪个地方。”

　　我：“教学楼一层。”

　　虹框选出了教学楼一层的监控，但在这上面我们并没有看到我们，或许是时间过后了。

　　虹滑动时间轴，倒退监控，最后找到了我们所在的时间点，是11：55。

　　随着我们离开，岚在原地等待了两分钟，开始走上楼梯。

　　虹：“她平时不回宿舍吗。”

　　我：“不知道。”

　　虹：“你们那会吃过饭了吗。”

　　我：“我们差不多可以吃的时候就去了，但是我们没有看到她。”

　　虹皱了下眉头。

　　虹：“你们见到她的时候，她有什么异常吗。”

　　我：“流了很多汗。教室里有她的头发，桌子挪开了，可能在里面训练了。”

　　虹：“训练？训练什么。”

　　我：“可能是跳舞。我们看到了她在一个演出广告上出现了。”

　　星拿出手机打开了演出广告递给虹，这次他眉头皱的更深了。

　　虹再次把时间轴倒退，倒退到了我们遇到岚之前，她一直坐在地上。再往前一直倒退，当她站起并回到教室时。

　　我：“重新放一下。这里好像有问题。”

　　虹从她走出教室开始播放。

　　首先从教室出来的并不是她的身体，而是抓住墙壁的手，随后用有些拖沓的脚步可以说是挪着出来，靠在墙上，身体缓慢的下滑，双手先向下做出撑的动作，然后快速的下滑，摔在地上。

　　我：“身体突然落得太快了，正常人不会这么做。她身体应该这里没有力气了。”

　　我想起她脸上的汗水，猜测着最坏的结果。

　　我：“她可能是中暑了，也可能是电解质不够了。”

　　虹：“如果电解质不够会怎么样。”

　　我：“会导致肌无力，最差的情况是心力衰竭。要快点知道她之后去了哪里。我到现在都没有听到学校里有救护车的声音，很可能她还在学校里。”

　　虹框选了教学楼的所有监控，从她上楼开始，进入了第二层，她贴着墙走着，身体看着有些乏力。最后走进了厕所。

　　监控快进，过了十分钟依然没有见到她出来，一直到现在。

　　虹：“她现在可能还在那里。我叫梁过去看看。”

　　虹打了电话，一个蓝发女生仅仅一会就出现在监控里。

　　梁迅速跑进了厕所里，虹没有挂断电话，他打开了免提，传来了梁的声音。

　　梁：“找到了，她在厕所里倒着，但是我进不去，叫了没有反应。先打电话叫消防 队，我去叫其他人过来帮忙。”

　　梁又从厕所里跑出，从围栏跳下，向着办公楼跑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可以在那里找到可以调度人员的老师。

　　虹：“消防 队到这里至少要十分钟。”

　　我：“我先去准备点东西，说不定能用上。星你先去那里等着。”

　　星：“嗯。”

　　我冲出会议室，向着宿舍跑去。

　　由于岚现在可能还处于昏迷状态，所以无法喝水，补充最好的办法是硬糖。星因为很不喜欢吃饭所以我给他买了可以代替饭补充营养的糖来代替，现在可以用上。矿泉水也需要备上。

　　在这之间，我看见了梁跑进办公楼，在电梯面前停留一会就又转身跑向步行梯。

　　我冲进宿舍里，把柜子上星的营养糖扔进背包，路过自助机买下矿泉水，来到教学楼前，梁已经带着几个老师在前面登上楼梯。

　　厕所边已经包围着人群，厕所内曾经与岚关系好的女生隔着门呼喊着她的名字，只不过完全没有回应。

　　一个中年男性开始发话。

　　中年男性：“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人在吗。”

　　我：“这里。”

　　中年男性：“从她进去有多久了。”

　　我：“在差不多12点左右我和她见面过，下午也没有来上课，所以至少是有两个小时以上了。”

　　我无法把虹偷密码进监控系统看到的东西说出来，只能说出真实却又最少的信息。

　　中年男性：“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这个问题吗？”

　　他的声音有些怒气。

　　我：“她经常会去做公益，所以可能会出现没有及时请假的情况。”

　　实际上从来都没有请假过，我说这些话仅仅是尝试去让他平静下来。我并不喜欢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带上情绪而出现误判。

　　中年男性：“行吧。还有多久消防队会到。”

　　我：“还有五分钟。”

　　他用双手擦了下脸。

　　中年男性：“那几个男生，去校医那里拿担架，给你们四分钟时间。”

　　我环顾现场，实际上在场加上我和梁在内的男生也不过只有四个。

　　我们对视了一眼，看来是没得跑了。

　　我把背包递给星，跑向了校医室。校医室距离这里有着接近五百米的距离，想要确保四分钟内能完成只能一直跑着。

　　当我们跑到校医室时，校医已经把担架拿出来，乘着交接的几秒休息，拿起来，又跑回去。

　　已经能够听到消防队的警笛，我们几个都坐在楼梯边不断喘着。

　　中年男性：“都让开，消防来了。”

　　本围着的人群迅速让出了楼梯到厕所的通道，随着急促的脚步，消防队提着工具上来，他们在从门与天花板的缝隙里看去，随后开始提起角磨机切割门锁。

　　门锁破开，消防队抬着岚出来放在担架上，而救护车则还没到，尽管已经听到了声音。

　　梁把手伸进了岚的衣服放在心脏上。

　　我：“怎么样。”

　　梁：“好平。”

　　虹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梁：“还有心跳，就是有点弱。”

　　我拿过背包，把营养糖拿出。

　　我：“把她嘴巴打开。”

　　梁：“我觉得她应该没尿到自己嘴里。”

　　虹再给了她一下。

　　不过梁还是把岚的嘴巴打开，我把营养糖放进岚的嘴里。我把矿泉水倒在了岚的头上，希望这会有点用。

　　当救护车到来时，几个人抬着担架放在救护车上。本以为我就可以走开时，中年男性拉着我上了车。

　　——

　　岚被转移到病床上，迅速推进了急救室。中年男性帮岚办完入院手续后，医生站在我们面前。

　　医生：“请告诉我们病人的情况。”

　　我：“在厕所可能昏迷了四个小时，先前有大量出汗，可能在没有空调的房间里进行了舞蹈训练。在出汗后出现了乏力症状。”

　　医生扭过头就走进了急救室，我们坐在外面等待着。

　　中年男性：“看来你还有挺多没说的。”

　　我：“我也只知道这点。”

　　中年男性：“行吧。等回去我再和你好好聊。”

　　我们在外面等待着，得到的结果是“轻度中暑”与“营养不良”，好在厕所比较阴凉以及在后续因为昏迷没有进行运动以及运气不错活了下来，如果再晚些可能就已经没救了。

　　中年男性帮她垫付了医疗费后，拍了下我的肩膀。

　　中年男性：“把她交给你，做得到不。”

　　看着他那副想要让我努力一把试试看的样子，大致就是想要让我在这培养感情了。

　　我：“做的到。”

　　中年男性：“努力一把，说不定未来就有了。”

　　他打了个车离开了。而我坐在门外等着。说实话，总有股被卖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