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阴谋
书名:【古埃及】青莲王朝 作者:帕格尼尼的猫 本章字数:3128字 发布时间:2025-06-13

葬礼后,法老的健康有所恢复,开始亲自处理政务,但他还是让苏蒂先把奏章审阅一遍,提出处理意见——这原本是阿蒙摩斯的角色。


她一头短发犹如王储少年时,男装短袍下却浮现出发育中的柔软曲线,纤手展开奏章卷轴时,指节上王储生前的绿宝石印戒把政务厅高窗射进的阳光折射成绿叶一样的光斑,落在字迹上。她娇小的身材坐在王储生前的座椅里,双肘伸展开还够不着扶手,只能支在面前的香柏木长案上。但当前来奏对复命的臣僚们看到那双黑眸抬起时的锐芒时,无不悚然屏息。


如果阿蒙摩斯继承王位,他愿意容忍自己的正宫王后参与政事的话,谁也没法说什么。但苏蒂以公主身份干政,在王储驾崩、法老病重之际还可说是权宜之计,现在法老可以亲政了,她还没有退居后宫,甚至隐然以新王储自居,就未免过分了。


诚然,她是神妾和两地女主,但她做的事儿应该仅限于主持祭典取悦神明,以及管理后宫嫔妃和王家工坊的女织工们。


而苏蒂也发现近来让她恼火的奏章越来越多。


“永生、强大、完美的上下埃及之主,您卑微的仆人,红仓总管大臣奈巴蒙七次叩拜吾主脚下,冒死进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嗣。如今储位空虚,上下两地莫知所从。哈特谢普苏特公主殿下虽然敏慧颖悟,但究属女流之辈。先哲阿尼教谕有言‘让女人看守你的财产,但千万不要把它交给她。’女主临朝,实乃末世之兆。尼托克丽丝女王登基,王国分崩离析,索贝克尼弗鲁女王继位,异族践踏两地。前车之鉴不远,请陛下圣裁!”


苏蒂差点捏碎了芦苇笔。


真是倒因为果!要不是王室衰微,几方势力相持不下,怎么会轮到那两位女王继位。大势已去,她们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无力回天。结果世人不谴责那些奸臣乱党,倒把她们的女儿身当成灾祸的原因!


她在墨水盒里蘸了蘸笔,在奏章卷轴末尾刷刷地写下几行字。


“臣仆应以尽忠职守为最高准则,而非妄测神的旨意。本年双仓清点,你将因谷仓充足得到褒扬,如果臣仆们皆能远离贪婪妄念,上下两地自会长治久安。”


芦苇笔的笔尖勾到了莎草纸的纤维,在末尾落下一滴浓黑的墨迹。苏蒂不想理它,草草卷起卷轴,扔到“无需过目”的那一堆奏章里去。


她又展开下一份卷轴。


“光辉如阿蒙—拉的两地之主安赫珀卡拉陛下,您的贱仆,皇家督察使尤亚,虔诚叩拜吾主御前尘土,领衔十七州州长进言:王储殿下薨逝,王族后嗣凋零,微臣等实感痛心。哈特谢普苏特公主年已十六岁,闻与近臣言笑不忌,非可久处深闺。微臣等吁请公主殿下与图特摩斯王子殿下缔结姻好,早诞王嗣,远承塞肯内拉陛下之英烈,近续吾主之神威,使两地荣光永续,圣血不绝,跪请陛下圣裁!”


苏蒂眼圈泛红,狠狠捏皱纸角,印戒的豁口刺破纸背透到纸面,提醒她自己拥有的永远只是权力的残骸——无论她经历了多少痛楚,流过多少血和泪,如何殚精竭虑地工作,都抵不过没有一根阳具的事实,就像这戒圈的豁口永远不能弥合。而她曾梦想托付终身的阿蒙的爱情和婚约,就像印戒上他的名讳一样,在群臣眼里早已过期作废。


背后突然一声咳嗽。


苏蒂回头看到法老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身后,正在低头看奏章的内容。


她把芦苇笔按进墨水盒,扑通一声贴着他的双腿跪下来。


“父王!儿臣不能接受这样赤裸裸的逼宫迫嫁!”她泪光莹莹,声音颤抖,“我是阿蒙的女人,他去世了,我就该去宓维离宫了此一生——要不是想为父王分忧的话,我今天就去!”


法老声音低沉地说:“那是妃妾们的去处……你是正妻。”


“那我就去塞加拉城侍奉圣牛,誓愿终身不嫁!”


“你看不上图特摩斯,也是人之常情。”法老叹息,把大手放在她光滑的黑发上,“那么,彭尼赫培怎么样?”


苏蒂抬头望着父亲,嘴角浮着一抹悲凉的苦笑:“一个送未婚妻进宫换前程的男人,父王真觉得他能担负起国家大业?”


法老默然半晌,拿起自己蘸赭石红墨的芦苇笔,在奏章末尾批了几个字:“已阅后议。”


这两份奏章批示和苏蒂当场抗婚的情况报告,最后都被送到了宰相塞斯卡夫的府邸。


“这个骄傲任性的小公主啊……”他在自家后花园的凉廊上看完了报告,笑着摇摇头,用几乎算得上慈爱的语气说,“连普塔军团主将也没有看上,心里藏的不只是芦苇原野的金鹰,恐怕还有荷鲁斯的王座吧!”


“她真敢有这想法?”他的儿子那夫尔提问。


“一个只是爱慕战神的少女,退而求其次也该满足了。只有一头怀揣统治野望的小母狮,才不愿意外面来的雄狮接管狮群。”塞斯卡夫手指敲打着扶手,笑眯眯地道,“要是她与彭尼赫培联手,倒是颇不易对付。哼哼,她做梦也没想到,她这番抗婚,却帮了我的大忙。”


伊瑟特捧来两杯葡萄酒给父亲和哥哥。


塞斯卡夫啜了口酒,瞟着儿子:“她正带着王宫总管艾梅图和门殿长老森乌塞特,把大祭司当杀夫疑凶查。你说,我们要不要在普塔军团的武备库里放点旧铜钉,给大祭司救救场,再给年轻的主将传达一下公主对他的‘高度’评价呀?”


“父亲高见。那样的话,不光他们两个要互相恨之入骨,阿蒙拉军团跟普塔军团都要火并起来了呢。”那夫尔提笑答。


塞斯卡夫摇摇头:“不能给她机会抓住亡夫的军队。”


“但她在葬礼上那番哭丧,阿蒙拉军团的普通官兵们已经把她当成为夫报仇的伊西斯女神了。”


伊瑟特忍不住冷笑一声:“生不出儿子的伊西斯——装什么纯情圣女?”


“可以放出风声,说她才是克夫灾星——”


“太假了。”塞斯卡夫笑了笑,“你仔细读读尤亚的奏章。想毁掉一个女人,那是最简单而又致命的杀招。”


“跟近臣言笑不忌?妙啊。”那夫尔提拍了拍卷轴说,“怀春少女初尝情爱滋味,就痛失爱人落得个深闺寂寞,幸好还有那对‘王城双璧’日夜安慰……那么阿蒙拉军团还要把在别人身下喘息的荡妇当作主君遗孀来效忠吗?”


“第二大祭司哈普大人少年时与阿茉丝王后两情相悦却被拆散,现在换他的儿子和她的女儿偷期缱绻,也算得偿所愿……”塞斯卡夫赞赏地点头补充,“唯一的问题是,无论是后宫外出还是外臣出入内宫都有禁卫登记在案,她若非要自证清白,倒也不能说无据可查。”


伊瑟特无意识地揪紧了束腰的绿色裙带。


“父亲……我有个想法,可以让她自证不了……”


“是么?”那夫尔提带着清浅的讥笑问。


塞斯卡夫一摆手:“说说看。”


“我听图特摩斯说,她有个侍卫,曾经把她从闺苑里背出来,而且那时候,她身上只有一条腰巾……”


塞斯卡夫眼睛一亮:“有人亲眼所见吗?”


伊瑟特笑得像渗毒的蜜糖:“很多……暗卫,弓箭队,还有图特摩斯自己……”


塞斯卡夫鼓了几下掌:“这是你这辈子说得最聪明的一句话。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侍卫,整天跟公主同进同出,耳鬓厮磨,以致情难自禁,跑到闺苑幽会……那夫尔提,查查那人是谁。”


伊瑟特得意地瞥了一眼哥哥。这时一阵微风拂过,送来墙角开得繁盛的散沫花的香气,她突然觉得一阵恶心,转身跑到屋内作呕起来。


那夫尔提跟了过来,冷眼看她掐着喉头干呕,问:“闺苑幽会的是你才对吧?肚里是谁下的种?”


伊瑟特喘息着抬起头来,苍白的脸上带着某种胜利的快意,轻抚被勒紧的小腹:“那个风流死鬼——阿蒙摩斯……”


她最后的咬字如同毒蛇的咝声,瞟一眼哥哥震动的神情,胭脂掉色的嘴唇勾起报复的弧度:


“懂了吧?他爱若珍宝的妹妹只是头不会下崽的母牛,而我这残花败柳……肚子里却怀着他仅存的骨血,真正的王族后嗣……”


那夫尔提微笑着走过来搀扶她:“这块嫩肉比三个军团好用。不过,我得提醒你,多带点肉豆蔻在身边,千万别在图特摩斯床上犯恶心——坚持到他能相信这是他下的种为止。”


历史小贴士:尼托克丽丝女王是古埃及第六王朝末代女王,麦然拉二世之姐妹兼妻子。相传其夫被权臣弑杀,她为夫报仇后自焚,埃及进入第一个乱世(第一中间期)但考古学家对她的真实性有争议。索贝克尼弗鲁女王是十二王朝末代女王,为史上有据可考的第一位埃及女王,在位4年,死后埃及进入被异族占领的第二中间期,直至苏蒂的外祖父雅赫摩斯(本书用王衔名称之为涅布佩赫泰拉王)重新统一。这两位女王是苏蒂之前唯二的(假如尼托克丽丝是真实的话)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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