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城市，远处的山峦在灰蓝色的天幕下若隐若现。
徐雪已站在千梓农园的公交站台，她将拼接好的笔记碎片小心翼翼地塞进帆布包夹层，指尖仍残留着昨夜拼图时纸张边缘的粗糙触感。
公交车碾过潮湿的路面，车窗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微弱的光晕。
徐雪望着窗外逐渐褪去的城市灯火，目光落在药田方向——那里此刻或许正被晨曦唤醒，却再也无法恢复往日的生机。
包里沉甸甸的纸片像一块烧红的铁，灼得她掌心发烫。
当公交车驶入农园后门时，晨雾已散，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焦黑的药田上。
残存的长春花茎秆在风中轻轻摇晃，叶片上干枯的霉斑如同无声的控诉。
农园铁门在晨雾中凝着露，徐曼妮等待着妹妹的到来，她的卡其色风衣肩头落满忍冬花的碎瓣。
摇摇晃晃的剪影从雾中浮现，徐雪的脚步很轻，带着一种疲惫的沉重，黑眼圈在晨光下格外明显，眼尾泛着淡淡的青影，像是未干的墨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发梢微微翘起，显然没有好好梳理。
她低头看着帆布包，步伐略显迟缓，却依旧坚持向前。
"小雪！"徐曼妮冲过去接住妹妹踉跄的身形，惊飞了路边三只吸食蜜露的蓝蜂鸟。
徐雪发间还夹着纸片的碎屑，眼下青影在晨光里泛着冷调灰紫。
徐曼妮旋开保温杯，当归黄芪的暖雾立刻爬上妹妹睫毛："熬夜了吧...辛苦了。"
话音却断在喉咙里——徐雪从怀里掏出的密封袋还带着体温，里面所有证据仿佛正与妹妹此刻手腕静脉的跳动同频。
“姐，我找到证据了。”徐雪接过水瓶，手指微微发颤，她的声音沙哑，“张教授……他亲手写下的实验记录。”
徐曼妮突然将徐雪揽入怀中，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真的谢谢你...小雪。”
“我以为……你会怪我。”徐雪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她的鼻腔却一阵发酸，“怪我没有早点发现教授的真面目...还一直站在国产药的对立面...”
“傻孩子。”徐曼妮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松开怀抱，捧住徐雪的脸，指尖拂过妹妹眼下的阴影：“我可是你姐姐，本来，是应该让我来保护你的。”
两人并肩走向实验楼，阳光终于穿透雾霭，洒在焦黑的药田上。
徐曼妮的目光落在妹妹紧握的帆布包上，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暖意，“走吧，我们该让所有人看清真相了。”
千梓农园的指挥室内，空气凝固得几乎能听见呼吸声。
徐雪将拼接完整的实验记录摊在桌上，纸页上的字迹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这是张教授亲手写的。”她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从个月开始，他就计划用变种镰刀菌摧毁药田。”
指挥室的电子屏蓝光在众人脸上流淌，梓馨一掌拍在会议桌，震得王晓霏培养皿里的菌丝集体倒伏："我现在就联系药监局！"
杨敏和王晓霏同时点头，王晓霏紧握双拳：“农业部那边已经公开了孢子扩散模型，他逃不掉的。”
但林雨墨始终沉默着，站在窗边凝视着药田的方向。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仿佛某种未言明的重量。
“各位应该明白...”林雨墨的马克杯磕出清脆声响，杯底沉淀的咖啡渣勾勒出震荡涟漪，“张教授不过是个棋子而已。”
众人一愣，梓馨的双肩警惕地微微颤动：“你的意思是...”
“破坏药田，对张教授本人有什么直接的好处吗？”林雨墨转过身，目光如刃。
“没错。”杨敏点头时眉头微蹙：“本草堂药田被毁的直接收益方，应该是诺和制药。”
林雨墨走到桌前，手指划过粘贴起来的实验记录碎片，“如果只抓张教授，药田的危机不会结束。”他的语气坚定，“诺和制药会换人、换方法，继续他们的计划。”
徐曼妮咬唇：“可我们拿什么证明他们之间的勾结？实验记录上只有张教授的签名。”
“所以...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林雨墨的目光扫过众人，“目前，那两台用来制备真菌的设备还没被找到...”
“那个...”徐雪脸色依旧苍白，她开口的声音很轻，指尖仍残留着拼接纸片时的刺痛感，“我知道，那些设备都有唯一的编号...这一点，能不能作为线索呢？”
窗外的风卷起药田的残叶，掠过指挥室的玻璃，林雨墨望向远方的药田残骸，“只要那几台设备没被彻底销毁,或许...值得一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