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钰,你磨叽啥呢,走了。”一个寸头男突然从教室后门进来。
隐约察觉气氛不太对,他扭过头问:“哎哥们,他俩咋了?”
寸头男这一嗓子,直接把教室里凝固的气氛给吼裂了。郑意鸣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往外拖:“走走走,哥们你来得正好,我请你吃饭!”
路遇赶紧跟上,临走前还回头对陈锦安挤眉弄眼:“那什么……我们先撤了啊!”
陈锦安挑挑眉:“你朋友?”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跟你一样没礼貌。”
沈言钰把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链拉得哗啦响:“彼此彼此。”
两人之间的空气又变得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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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哥们,你叫啥啊?”郑意鸣问到。
“林川,我是沈言钰的发小。”
郑意鸣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一把搂住林川的肩膀:“巧了不是!我跟陈锦安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路遇在旁边小声吐槽:“你俩这组合,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联谊活动……”
林川挠了挠寸头:“哥们打篮球不?”
“走啊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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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办公室内——
陈锦安吊儿郎当靠着墙,旁边的沈言钰倒是站的笔直。
架没打成,反倒是被教导主任抓了。
教导主任王浩军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说说吧,怎么回事?”
“就你看到的那样。”陈锦安漫不经心地回答。
王浩军猛地一拍桌子:“陈锦安!你给我站好了!”
陈锦安这才不情不愿地直起身子,但脸上依然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什么态度!”王浩军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手指重重敲在桌面。
陈锦安不满地撇撇嘴。
“主任,这件事是我们的错。”沈言钰语气平淡又带着丝诚恳。
陈锦安闻言,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随即嗤笑一声:“装什么好人?”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严,一阵风吹进来,掀起了桌角的文件。沈言钰盯着那片翻飞的纸张,开口:“主任,我们保证不会有下次。”
“嗯,这还差不多。”他欣慰地点点头,“年轻人有什么矛盾不能解决啊?非要动手?这样吧,你们两个抱一下就当和好了。”
王浩军的话音刚落,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陈锦安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他瞪大眼睛看向教导主任:“抱一下?!”
沈言钰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轻咳一声:“主任,这个方式是不是有点……”
“怎么?不愿意?”王浩军板起脸,“你们不是喜欢打架吗?现在让你们用拥抱化解矛盾,有什么问题?”
窗外的风更大了,吹得窗帘哗啦作响。一片树叶飘进来,恰好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
陈锦安一脸不爽,硬邦邦的伸出手,两人温热的躯体短暂地靠了会。
沈言钰耳尖泛红,猛地退后:“主任,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王浩军满意地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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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锦安回到有些破败的公寓,酒精混杂着血腥味,他踢开脚边的啤酒罐,金属罐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发出刺耳的声响。他随手把书包甩在沙发上,扯开校服领口,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擦伤。
“回来了?”一个沙哑的男声从里屋传来。
陈锦安动作一顿,头也不回地回道:“嗯。”
里屋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走出来,手里还拎着半瓶白酒:“小兔崽子,跟谁说话呢?”
陈锦安冷笑一声,径直走向自己房间。男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老子问你话呢!”
“松手。”陈锦安的声音冷得像冰。
男人被他的眼神震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扬起酒瓶:“反了你了!”
陈锦安敏捷地侧身躲开,酒瓶砸在墙上,玻璃碎片四溅。他一把推开男人,转身进了房间,砰地一声甩上门。
门外传来男人的咒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陈锦安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地上。
“操。”他低声骂了句。他将自己蜷缩起来,将脸埋在膝盖间,手指深深掐进手臂里。门外父亲的咒骂声渐渐变成了含糊不清,最后归于沉寂,只剩下电视机里传来的嘈杂广告声。
“小安,乖宝……”轻柔的声音响起,温婉的女人牵起他的手。
耳边不断响起杂乱无章声响,冷汗浸湿后背,所有的一切被模糊成了无意义的嗡鸣。
怎么又耳鸣了。
陈锦安猛地睁开眼睛,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一点昏黄的光。耳鸣声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他平复了呼吸,转身悄然走进角落的房间,厚重的木门内,脸色苍白的女人正躺在床上,周围散落一地的药瓶。
她的呼吸平静,接近于无。
“妈妈。”陈锦安轻轻开口,“你怎么还不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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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钰,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奶奶,我做题忘看时间,才回来晚了。”
她坐在褪色的木椅里,银白的发丝被暗黄的灯光照得发亮,每一根都成了柔和的丝线。皱纹从眼角漾开,如同年轮般沉静地展开。
她站起身,缓步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快喝汤,特意给你留的。”奶奶把汤碗推到他面前,“学习重要,身体更重要。”
沈言钰接过碗,热气氤氲中,他突然想起今天那个莫名其妙的拥抱。陈锦安身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让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奶奶,我吃饱了。”沈言钰放下碗,“我去洗澡了。”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身体,沈言钰闭上眼睛。水珠顺着他的睫毛滴落。
陈锦安,他默默念一遍名字,为什么自己总是在想那个人?
沈言钰猛地关掉水龙头,用毛巾狠狠擦干头发。像是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